阿虎学着他的模样,也摸着自己的下巴:“就是不知道,大日圣宗通过和黑魇山余裔的联系,对绝渊的情况了解多少?姚山两人的层次还是稍嫌低了些,所知情报到底有限。”
燕赵歌言道:“不,其实已经挺充足了,尤其是知道,有相当一部分投身绝渊组织,先前离开风域的黑魇山余裔,在这几个月以来重新返回风域,这条情报很重要,对方或许又有动作也说不定。”
思索片刻后,燕赵歌对阿虎说道:“所有获知的情报,一式两份,一份报山门那边,一份提供给沙洲首座长老。”
阿虎点头应了,下去安排。
燕赵歌回首向西极大漠方向望去,那里的天空还是一片昏暗。
就在那里,至少有一个黑魇山出身的大宗师武者,此前两次催动黑龙煞。
而燕赵歌同样也已经确定,广乘山一脉最靠近这里,在啸风剑派坐镇的主事长老,此前也到了西极大漠,因此震慑那个黑魇山的大宗师无法直接亲自出手。
随着燕赵歌平安带着那根神宫廊柱离开西极大漠,啸风主事长老也自那边危险地带中撤出,不过并不远离,而是暂时就在西极大漠外围坐镇。
燕赵歌一行人,重回肃州城,李长老作为肃州城执事长老多年,在此地颇有威望,驻扎于此的广乘山武者闻听噩耗,都感到悲痛。
沙洲首座长老,和啸风主事长老也都接到李长老的死讯,一边传信安慰众人,一边安排新的肃州执事长老前来接任。
在新任肃州执事长老到来之前,燕赵歌便即暂时停留在肃州城。
燕赵歌如今的身份地位颇为特殊,理论上来说,便是沙洲首座长老也无法节制他。
他有什么需要,似啸风主事长老这样的人物,还要尽力予以满足。
虽然年岁修为尚轻,但燕赵歌离开山门之后,下到地方上,身份异常超然。
不过,燕赵歌此刻的精力,仍然主要集中在那根被他从西极大漠中带出来的神通廊柱上。
入了肃州城,来到给自己安排的住处,燕赵歌终于将巨大的石柱放下。
石柱立在地上,地面纤尘不起,似乎浑然没有重量,就像是燕赵歌托着它的时候一样,但只有真正尝试过的人,才知道这东西是多么沉重。
如果不是已经将之初步炼化,燕赵歌敢确定自己就是成就大宗师境界,也未必能托举起来。
经过此前在西极大漠的初步炼化之后,燕赵歌这次在肃州城停留,便是准备对石柱进行第二次炼化。
方才进城的时候,燕赵歌手托巨大石柱的模样,已经引起众人围观。
拉风是确实拉风了,但如果一直这么走,那未免拉风过头。
不说别的,带着这样一个无法装进缩影囊的大家伙,不管走到哪里,任谁都知道是自己来了,想隐藏行踪都做不到。
就像黑夜里举着火把一样,而且这火把还无法主动熄灭。
让所有人知道我来过。
这话听着是挺提气,挺带劲,挺拉风,挺嚣张的。
但如果前面多加几个字,那意味就完全变了。
例如,我只能让所有人知道我来过……
燕赵歌盘膝坐在院子里的空地上,仰望长度超过二十米,立在地上几乎比肃州城城头还高的神宫廊柱。
他一只手在空气中连连比划,罡气留痕,刻画出一道又一道线条,组成玄妙的图纹。
然后这些图纹光影,被一起刻印到一枚晶石内。
这些图纹,便是燕赵歌将神宫廊柱上的纹饰,拓印下来。
一同被刻印进去的,还有燕赵歌对这些图纹的解读。
神宫廊柱上的纹饰,本身并不具备特殊含义,但是其中自有独特的道理和力量意境蕴含。
修为较低的武者观摩,难以体会其奥妙与价值,但如果是元正峰、燕狄、方准、石铁他们那个层次的强者,那么便可能有独到的收获。
视个人情况而定,收获也可能各不相同,有多有少,但无疑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将石柱整个带回去,其实真正能炼化破译其中深层次东西的人,也还是燕赵歌。
对元正峰等人而言,有意义的便是这些图纹中蕴含的奥义。
所以燕赵歌虽然暂时留在肃州城二次炼化石柱,但这些神宫廊柱上的图纹,他全部拓印下来,不露声色,暗中安排人尽快送返广乘山山门。
“除了这件事情以外,这个东西,让我们的人在沙洲地面上仔细寻找,看能不能找到另外半块。”燕赵歌将拓印图纹的晶石交给阿虎后,又取出那半块玉璧:“不要声张,低调寻找。”
阿虎接过东西:“公子放心,俺晓得怎么做。”
在阿虎离去后,燕赵歌的精神重新放在眼前的神宫廊柱上,开始尝试进一步炼化。
当燕赵歌的武道拳意与之相结合后,他的眼前仿佛再次出现当年大破灭时的景象。
天崩地裂中,景象变幻,直坠九天,燕赵歌心知肚明,这是石柱从天而降,仿佛有记忆的生命似的,自己现在的视角,属于石柱。
石柱直接落入沙漠中,最开始的沙漠平平无奇,但之后天象渐渐改变,化为现如今的西极大漠。
而在这个过程中,石柱也渐渐同西极大漠的天象相合,时而露在外面,时而又被风沙掩埋,不见踪影。
燕赵歌仿佛化身这石柱,一同感受时光荏苒。
突然,燕赵歌眼前一亮,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出现在视线中!
第230章 让燕赵歌心头狂跳的发现
燕赵歌此刻的视野,眼前出现的景象,并非真实存在,而是源于神宫廊柱的“记忆”,或者说印记。
所以当他看见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出现在视线中时,不由精神一振。
这说明,有人也发现了神宫廊柱。
这个人徐徐走来,漫步在黑魇风暴中,仿佛闲庭信步一般悠然。
燕赵歌见状,微微蹙眉,因为仔细分辨后,他发现,这人到来时,正是西极大漠中黑魇风暴最为猛烈的时节。
来人如此轻松悠闲,实力之强,深不见底,令人悚然。
尤其是燕赵歌仔细观察,发现自己竟然看不清来人的长相。
对方似乎被一团清光笼罩,只能面前看清轮廓,乃是一个青年女子模样的人,但是具体相貌衣着,皆是一片朦胧。
就见这女子来到燕赵歌跟前,或者应该说,是来到石柱跟前。
她伸手轻轻摩挲石柱表面,轻叹一声,如同在燕赵歌心底响起:“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啊……”
燕赵歌瞳孔猛然收缩,因为听这人说话,他竟然感觉不像是观看时间回溯的光影留痕,而是这个人,就好像真的处于和自己相同的时代,其本人就站在自己耳边低声轻语!
待听清此人所言,仔细辨别其话里意思后,燕赵歌更是心头一阵狂跳。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燕赵歌稳定住自己的心神,继续注视眼前变幻的景象。
那青年女子手掌摩挲着石柱表面的纹路,似乎在自言自语:“我们接下来要走的道路,究竟是否正确?他日,可有面目去见历代先辈们?”
她再次轻叹一声,手掌一压,并未取走石柱,反而是压得石柱进一步向下沉降,埋入茫茫沙漠中。
燕赵歌仔细望去,就见那女子头顶,隐隐约约,似乎戴着一顶冠冕。
光影很快消失,但燕赵歌心神却再次微微震动。
“我要是没认错的话,那似乎……是太阴冠冕?”燕赵歌眼皮子跳了跳,神色变得微微有些古怪。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实物,但太阴冠冕的光影图像,燕赵歌见过不是一次两次了。
那女子头上的饰物,虽然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但轮廓分明同太阴冠冕极为相似。
燕赵歌深吸一口气,意识苏醒,从神宫廊柱所遗留的印记中脱离。
他神色沉静,脑海中无数念头纷至沓来,思绪万千。
半晌后,燕赵歌回过神来,抬头望去,眼睛轻轻一眯。
虽然变化细微,但以燕赵歌如今的眼力,可以准确分辨出,面前的神宫廊柱,矮小了一点。
这说明自己对神宫廊柱的进一步炼化,初见成效。
不过想要彻底称了自己的心意,却不是像第一次在西极大漠里初步炼化时那样,可以一蹴而就。
这第二次炼化,看来需要一些水磨工夫。
燕赵歌伸出手掌,按在石柱表面,心神微微一动,石柱顿时又重新拔高了一些,变得和原来一样,看不出之前发生的异常。
但此刻,和之前确实已经不一样了,随燕赵歌心意,这神宫廊柱的长短大小,可以做有限的变化。
随着炼化一天天加深,石柱可变化的幅度,也会不断加大。
燕赵歌看着神宫廊柱,久久不语。
此后的日子里,燕赵歌便驻扎肃州城内,除了过问李长老的后事外,便是自己修练,和炼化神宫廊柱。
新任肃州执事长老到任之前,广乘山在肃州城的武者,有事便也向燕赵歌汇报。
不过,这里的一切早有定制,燕赵歌也无心打乱,只是萧规曹随,安心做好过渡便是。
广乘山折了执事长老,在这里的广乘武者本就憋了一肚子火,也没谁这个时候不开眼的来招惹广乘。
阿虎将燕赵歌交代的差事分派处理妥当后,便回到燕赵歌身边。
观摩神宫廊柱上刻着的浮雕纹路,阿虎渐渐也静下心来,目光闪动间,颇有收获。
某一日,闭目打坐的阿虎,突然睁开眼睛,双目中有凛冽光芒闪动,头顶那真实的灵光直贯天际,气冲斗牛。
燕赵歌坐在原地,平地的看着这一幕。
就见阿虎头顶的灵光,渐渐收回他天灵盖,而他双眼目光,也开始收敛。
到了最后,阿虎头顶灵光消失,双目中的精光也不见踪影。
阿虎起身,抬手打出一拳,拳意罡气所化之景象,几乎凝结为实质。
罡气灵性并不外现,而是尽数收拢于拳意所化之天地中,厚重沉凝,勃然愈发。
仿佛一片肥沃的土地,可以孕育无穷生命,只待种子落下,就可以进行培育,然后生根发芽。
阿虎周身上下那雄浑厚重,却又灵动非凡的力量,比之从前,大大提升!
他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踏入崭新天地。
头顶灵光消失,并非似原先一样自己有意收敛,而是真的消失了。
灵光消失,不代表变弱,恰恰相反,是变得更强,因为阿虎现在全身上下,每一个穴窍微微跳动间,都仿佛可以同天地沟通,而不再只是头顶那一束通天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