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亮起。
王糯糯揉了揉眼，显然没有适应这突然出现的刺目光芒。
不过那坚定的身躯却是她最大的心安，依旧用力扶着沐凡，跟随他一同走到悬浮梯前。
“仓储室在三楼。”
沐凡按下了代表三层的按键。
当两人出现在三层时，一眼便看到了那就在身侧的仓储室。
不过这次一把U型铁锁作为二重防护加持到了门把上。
U型铁索＋不锈钢电子密码锁＋加厚钢化玻璃，就是眼前三重合一的仓储门防护措施。
“糯糯，你让开一下。”
没有过多犹豫，待少女听话的松开双手之后，沐凡右手再度加力按住自己的伤口。
身子微微前弓，然后猛地抬起脚一踹。
轰！
22级的力量爆发之下，这一脚连带着锁带厚重的钢化玻璃同时直接被踹成碎渣！
强烈的气势彰显着沐凡这看似单薄身躯内的惊人力量。
随手开启了灯光，两人也终于看清了内部整整齐齐的置物柜。
沐凡从中挑出一个急救医疗包、一个手术器械包，然后挑出一件浅灰色的医疗所制服。
有条不紊的做完这一切。
沐凡的额头已经又浮出一层冷汗。
靠坐在置物架旁，沐凡终于今晚第一次长呼一口气。
这个动作却让王糯糯看的心如刀割。
“糯糯。”
沐凡现在要用最短的语言来让王糯糯帮他做一些事情。
“大人。”
“我要清理创口，帮我……脱下这件衣服。”
低头看看自己左肩，开始时温热的血液现在已经凝成血痂，然后不断流失的鲜血还在一层层将衣服和自己的身体粘结的更加紧密。
王糯糯压抑着喉咙中的哭泣，嗯了一声。
然后小心翼翼的跪在沐凡身边，将这件奢华面料的西服一点点解开。
沐凡先向前弯腰，糯糯成功将右侧的西服脱掉，露出里面如同丝绸背心一般的柔性负重服。
这似乎是男生的内衣，王糯糯并没有过多想，而是想要继续讲顺着方向脱掉沐凡左侧的袖子。
但是……
粘稠的血液形成的血痂将衣服和伤口附近的皮肤已经凝为一体。
当衣服脱到那里的时候，凝为一体的血痂成了最大的阻碍。
王糯糯的双手已经是压抑不住的颤抖，这都是大人为她流的鲜血！
少女声音哽咽：“大人你忍忍，伤口附近凝住了，我怕直接脱会将伤口扩大，我拿手术剪把衣服剪掉。”
却没想到已经显出疲态的沐凡突然出声：“不要！”
第三百三十一章 手术
不要！？
沐凡制止了王糯糯的举动，坚决的说道：
“糯糯，你直接帮我脱掉。”
“可是那里已经凝为一体了，直接脱就是直接撕开啊！”
沐凡看着糯糯那关怀的眼神摇了摇头，然后身体突然绷直，右手抓住西服的左后方，用力一扯。
吭！
一声闷哼，伤口处再次传来火辣辣的痛楚，被血液浸透的西装终于彻底撕下来。
然后那一片崩开而血肉模煳的伤口彻底显现。
王糯糯这才真正看到那三枪到底给沐凡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连续三枪，可以说直接在肩膀下方开了一个洞，然后强大的动能之下，这三枚弹头将这个洞口狠狠的搅烂、撕裂。
滚烫的血液随着刚刚撕开衣服的动作再次涌出。
沐凡将那件衣服小心放在一旁这才闪电般的按回伤口。
从仓库出来到现在，沐凡受到这么重的创伤却没有喊出一声，直至坚持到现在！
王糯糯牙齿将嘴唇都咬出了血，眼中含泪：“为什么不让我剪开！大人你知道自己的伤有多重吗？！呜呜呜……我只想你好好的啊！”
刚刚的动作明显让沐凡的伤势加重了，这是糯糯根本无法理解的，为什么不让她剪开这件衣服！
“因为这是你送我的衣服啊……呵。”沐凡想努力撑起一个笑容，但是这次对伤口的二次创伤实在太疼了，笑容只露出一半就被压了回去。
他很喜欢这件西服，可是刚刚却被自己弄坏了。
虽然被打烂了一处，但他依旧舍不得这件衣服。
这对于他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
因为这是糯糯送他的衣服，这也是他穿过的最好的一件衣服。
虽然现在不能穿了，他也希望这件衣服能够好好的放在这里。
听到沐凡的话，糯糯呆呆的看着沐凡那真诚的眼神，整个人彻底僵硬在那里。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沐凡将这件自己送他的衣服看的有多么重要。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沐凡为什么真的孤身一人前来。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沐凡为什么就那么毫不犹豫的对自己连开三枪。
大人……
糯糯跪在沐凡身侧，卸下所有防备，毫无形象的失声痛哭。
“不要紧的。”看到糯糯这个样子，却让沐凡找不到更多的话去安慰了，只能干巴巴的说出这几个字。
糯糯嘴上已经满是她自己咬出的鲜血，现在依旧死死的咬着，用力的摇头。
“糯糯，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你要坚强起来。”
“现在，你来帮我。”
沐凡的伸手从展开的医疗包中拿出一瓶消毒水，然后示意糯糯帮助自己拧开。
王糯糯边哭边用力的点头，然后将消毒水拧开。
沐凡低头看看自己左肩下的伤势，然后将一整瓶消毒水直接浇上。
“哼！”
脸上涌出一阵血红但瞬间被沐凡压了下去，只有鼻腔中发出的一声闷哼。
那巨大的痛楚比子弹击中时还要疼痛数倍。
王糯糯都能感受到自己搀扶的身体瞬间的颤抖。
“然后……糯糯你离开一下，我要清理伤口了。”
这次少女没有听沐凡的话，她坚决的摇摇头。
看到糯糯的坚持，沐凡也没再多说什么，他眼睛扫过手术包，从中捏出一柄闪着寒光的手术刀。
然后闭上眼睛靠在置物架上深呼一口气。
“沐凡，枪伤治疗，你需要扩大创口，清理皮缘。显露伤道后切除坏死和失活组织。随后取出弹头，止血、缝合！这些动作必须要精准。”
黑的声音在耳中同步响起，这里没有医疗机器人，所有的一切都将由黑来复述，沐凡来执行。
这个智能生命在沐凡的创伤治疗完毕之前，绝不会掺杂任何情感因素。
黑大人所有的怒火都被死死的封在逻辑通道内，只等待沐凡伤愈的一刻，它将作为宿主手中最为锋利的武器。
眼皮睁开，沐凡眼神中蒙上一层无形的气息。
在王糯糯看来，则是沐凡在这一瞬间整个人气质变得极其冰冷、镇静。
黑暗吐息！
整个身心瞬间进入了绝对的冷静状态。
这种绝对性甚至将伤口的疼痛都死死压制住。
沐凡平静的握起手术刀，然后直接刺入自己左肩，看着那锋利的手术刀划过弹痕边缘的皮肤，没入血肉模煳的伤口中，然后瞬间一拉。
锋利的手术刀直接将弹孔割开！
随后沐凡手腕一抖，没入血肉之中的刀锋一挑一剜。
那先前没有清理干净的血肉直接随着随着闪着寒光的手术刀被甩出。
沐凡就那样镇静的切割清理着自己的伤口。
动作有条不紊，精准而有序，面色平静的没有一丝波动。
王糯糯根本没有闭眼或者回头，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哪怕一下……
这些都是因为自己，她要把沐凡现在的每一个动作都刻在心里。
她，要记住这个画面，记一辈子。
昏暗的灯光下，一名少年靠坐在地上，就这样静静的给自己做着手术，仿佛切割的身体不是自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