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是秀才还是圣人。
方运什么都没说,静静地看着王正英。
过了许久,赵红妆走过来,低声道:“此事已经了结,只要把他送回江州,谁也不能再害他。”
“嗯。”方运说着,走到王正英身后,看了看,突然抬腿对准王正英的屁股就是一脚。
王正英猝不及防,滚落在地,然后疑惑不解地看着方运。
方运一身黑色长袍,两手一甩衣袖放在后腰,迈着四方步向外走去。
“跟我去黄家提亲。”
“啊?啊!啊!”王正英由疑惑变得惊讶,之后变为喜悦,最后则带着傻笑迅速站起来,一溜烟小跑到方运身后。
三个人走出衙门,方运和赵红妆先后上车。
王正英站在原地傻笑发呆。
方运站在车门口,道:“愣在那里做什么?上车!”
王正英一指马头相反的方向,笑呵呵说:“那边是黄家。”
“废话,你现在这样子如何提亲?”方运白了王正英一眼。
“是是是……”王正英傻笑着跳上马车。
方运心中一动,道:“你就别进车厢了,坐在车门前好好反省,让风吹吹。”
王正英急了,道:“我今日被捕,又在狱中多时,身心憔悴,刚才又痛哭一场,若是被一吹病了怎么办?”
“哼,病了才好!少废话,想要让我去提亲,就老老实实吹风!”方运黑着脸道。
“好吧……”王正英无奈和车夫坐在一起,不断深呼吸调整自己情绪。
车到学宫第一舍,王正英的好友薄瀚和家仆正在门口等待,两人一见王正英在车头,大喜过望,快步跑来。
王正英笑呵呵看着两人。
马车停下,方运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还不快谢谢薄瀚和你的家仆?若不是他们两人机灵知道找我,你这辈子都出不来!”
“是!是!是!谢谢薄兄!谢谢小虎!谢谢……”
“下车!”方运掀开门帘道。
“嗯嗯嗯……”王正英傻笑着跳下车。
“红妆,我走了,明日见。”方运道。
哪知赵红妆竟然弯着腰向车厢外走,掀开另一侧的门帘,两人隔着掀开的门帘四目相视。
“我今晚与玉环一起睡,明早看看你如何提亲。早就听说你成了景国第一男媒婆,倒没见过你提亲。”赵红妆的脸上笑意浓浓。
方运却从她的笑容中看到隐藏的东西,没好气道:“我觉得你是想看我笑话!正英兄,我本来想让你感谢她,不过你不要谢了。”
王正英笑呵呵拱手道:“学生谢过长公主殿下。”
“等你迎娶黄家三小姐再谢我不迟,这是我的贺礼,收好。”赵红妆随手把从宫里得来的龙凤玉佩抛向王正英。
王正英手忙脚乱接住。
众人进入第一舍,陆续洗漱睡觉。
赵红妆与杨玉环同睡一间房,奴奴一开始与两人在一起,但听两人聊了一阵就偷偷离开,钻进方运的房里,趴在方运身边,然后伸出小爪子在方运眼前晃了晃,发现方运真睡着了,才甜甜一笑,蜷缩着身体入睡。
天刚蒙蒙亮,赵红妆和杨玉环最先起床,然后在梳妆台前打扮。
随后,方运与王正英以及仆人陆续起来。
吃早饭的时候,薄瀚前来第一舍,手里拿着一件深蓝色秀才袍。
“衣服带来了,不知文侯有何用?”
方运道:“正英,你去换上薄瀚带来的衣服。”
王正英拿起衣服比量了一下,道:“方兄,这衣服太大了,比我的衣服足足大两圈。”
“少废话,让你穿你就穿。”方运道。
“好吧,反正我下半生的幸福都攥在您手里。我先喝完这碗粥。”王正英有气无力地说。
“不用喝了,你三成饱就够了。”方运道。
王正英可怜兮兮看着方运,道:“您不能这样对我啊,今早我一照铜镜,面色憔悴,拼命洗脸,怎么也不行。我还想靠这顿早饭补一补,您不能这样对我啊。”
“想让我提亲,就别吃饭!快去换衣服,婆婆妈妈的,也不知道那么好的闺女为何会看上你!快去!”方运冲王正英一瞪眼,吓得他快步离开。
“别人都说方镇国好,怎么对我如此凶残?我好歹也算你的师兄!”王正英小声嘀咕。
薄瀚轻咳一声,道:“文侯大人,您准备上演苦肉计?”
“一个黄家值得我用苦肉计?”方运反问。
“也对。”
吃过早饭,方运等人辞别杨玉环,分别上了两辆马车,奴奴的大眼睛转了转,跳上第一辆马车钻到方运怀里,咧开嘴嘻嘻笑。
方运抱着小狐狸与赵红妆聊着诗词文章。王正英和薄瀚的马车跟在后面,一起驶向京城名门黄家。
京城的名门未必比外地的名门高贵,但京城的名门在内城置办宅院必然无比昂贵。
无力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内城置办宅院,不能在玉山上置办别院,在京郊没有千亩良田,永远成不了京城的名门。
清晨的京城格外清爽,秋风轻轻吹拂,传递着丝丝凉意。
两辆马车停在黄家门前。
车没停稳,王正英急不可待跳下马车,和昨夜一样,一脸笑呵呵的。
黄家门房听到声音走出来,看到满面憔悴衣衫不整的王正英,怒骂道:“滚出黄家!老爷说了,黄家绝不会把女儿嫁给你这种卑劣小人!滚!你若是踏上这个台阶,我叫人打断你的腿!”
王正英的笑容僵在脸上,张了张嘴想反驳这个门房,可终究没勇气开口,只能转头看向方运。
情到深处自卑微。
第411章 方运的聘礼
秋意微凉,王正英的心渐渐冷下来,他看着方运,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年轻人身上。
方运向王正英微微点头,然后走下马车,向门房客气一拱手,道:“在下江州……”
哪知那门房轻蔑一笑,打断方运的话:“我管你江州水州的!看样子是你们花钱把这个贼保出来的吧?少他妈的废话,再不滚我喊人打你们滚!”
方运眉头一皱,不悦道:“身为门房,遇事不问缘由,遇人不问来意,未免太过鲁莽了。”
那门房哈哈一笑,道:“我对别人自然是规规矩矩,自然要问清来意缘由,但对一群贼人有什么好说的?害得我们家三小姐还不够?”
赵红妆忍不住上前一步,沉声道:“我们是不是贼人由不得你来断定!马上去转告你们家主!”
那门房看赵红妆身穿普通的书生袍,讥笑道:“呦,你这俊俏小郎君一口地道的京腔不错啊,比江州的土包子强,不过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连童生都不是,和我一样是个白丁,口气比这个举人都大!”
众人全都沉默了,连一直担心的王正英都可怜地看着门房。
方运怀里的奴奴给了那门房一个白眼。
方运不冷不热地道:“全景国敢这么说她的,也只有你了,黄家的门房果然厉害。”
门房没发觉所有人神色有异,不耐烦道:“既然你们不走,可不要怪我了!来人啊!有贼人要闯黄家!”
门房突然大喊,让众人猝不及防。
方运喝道:“闭嘴!京城府衙昨夜已经审理此案,秦知府判定正英兄并非盗窃,你张口就辱我们是贼,谁给你的胆子污蔑堂堂一国公主和圣院举人!你若再敢说半个‘贼’字,别说你在区区名门,就算在半圣世家,我也能定你一个诽谤污蔑之罪,打烂你这张臭嘴!”
黄家门房吓得身体一抖,仔细看了一眼赵红妆,意识到不妙。
就在此时,四个家丁手持棍棒冲了出来。
“何人敢闯黄府!”
“别动!”那门房急忙张开双臂,犹如老鹰展翅挡住所有家丁。
四个家丁都是一身黑衣短打,疑惑地看着门房。
“怎么了?”
那门房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苦着脸低声道:“快回去,我可能要闯祸,趁老爷不在,我还有机会。快回去……”
“何人在外喧哗?”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响起。
“完了……”门房双腿颤抖,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运朗声道:“江州方运,携恩师之子上门提亲。”
轰……
那门房只觉“方运”二字如一声春雷在耳边炸响。
这几个月来,方运这个名字的出现频率已经超过任何一个景国人,无论是太后还是国君,无论是陈观海还是姜河川,无论是在庙堂之上还是市井街巷,已经达到三四岁孩子都喊着要拜方运为师的程度。
那几个家丁身躯一震,相互看了看,麻利地把棍子扔掉,整齐地后退一步远离门房,然后站在大门两侧垂手低头。
门里的脚步声骤然加快,方运看向门内,就见一个五十岁许的长须男人身穿白袍进士服,撩着衣袍一路小跑而来。
“真是方文侯?”那人盯着方运继续小跑。
“景国可有人敢冒充我?”方运微笑道。
“自然无人敢!”那人又看了一眼方运身边的赵红妆,立刻拱手道:“黄陇鹰见过长公主殿下。”说完严厉地看着门房。
门房吓得身体重重一抖,看着那人轻声道:“家、家主,我……我……”
“你什么你?为何两人前来不进门通报?”
门房结结巴巴道:“他……他们不、不说……”
赵红妆接口道:“黄家主,我们倒是想说,可你家这门房不让说,还说我是俊俏小郎君。”
黄家主只觉一个头两个大,要不是当年也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只怕能被气晕过去。
黄家主扬起大手对着门房的脸狠狠抽去。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