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睛鼓着腮帮道“我不回去!就算你送我回去,半路我也要走回来。”
雨雄看着她脸色惨白,心中怜惜,也不忍责骂,叹道“好吧,那你先在山脚下找个阴凉地方等着,我派点人保护你,等我攻下了山,再接你去。”
雨晴点头道“好!但你一定要活捉那个风言。”
雨雄道“我尽量!如果他殊死抵抗,那我也没有办法。”
雨晴急道“我不管,反正你不能杀了他。”
雨雄拿她也没有办法,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就站了起来,没有再理会她,就把几个分郡主叫了过来,安排了一番,留下几千人看护雨晴,其他就跟着他上山了。
雨雄虽然手握百郡人马,却也不敢大意,总觉得这个清凉侯太过淡定,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清凉侯不但诡计多端,而且心狠手辣,一旦落入他的圈套,那真的就不得好死了,前两批人马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雨雄生怕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不敢一起上山,先派出无数哨兵四下里打探,确定没有异常后,派出十郡人马作为前锋,先行上山,间隔一段距离后,再派十郡人马跟上,一旦前面遇伏,后面也能有个照应。
可令雨雄意外的是,等到五十郡人马全部上了山,也没遇到陷阱,甚至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一个。另外五十郡人马从其它方向也陆陆续续地上山了,结果跟他们一样,一路上连敌人的毛都没看见一根。这六郡人马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上百郡主长吁一口气,这仗打得也太轻松了,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信郡攻下来了,看来之前都是自己吓自己了,那清凉侯毕竟也是人,又不是神,哪能每次都那么厉害?
雨雄却不这样想,总觉得蹊跷,心里不踏实,派人山上山下,殿里殿外,全部翻找了一遍,就连地上的青石地板,也让人一块一块地敲击,生怕姜小白在地下挖了洞,半夜里爬出来。
结果一直找到傍晚,一个鬼影都没找到。这时雨晴躺在担架上,也被接了上来,路上听说已经攻下六郡,喜不自禁,所以见了雨雄就急忙问道“那个风言抓到了吗?”
雨雄摇头道“敌人的人影都没看到,我到哪里去抓?”
雨晴惊道“让他们跑了?”
雨雄道“如果真跑了倒是好了,就怕他们没跑!”
边上一名郡主便道“总郡主多虑了,现在我们已经占领了信郡,就算他们不跑,又能翻起多大的风浪?那个清凉侯也就是虚张声势,打了两次胜仗就目空一切,以为我们不敢攻,我们一攻他立马就露馅了,早就跑得没影了,我们百郡人马驻扎在这里,我就不信他还敢打回来?”
雨雄摇头道“他们在关外坚守这么久,以清凉侯的性格,不会这么轻易就把关外三郡放弃了,如果他想放弃,也不会等我们来了再放弃,要跑也早就跑了。至于虚张声势,他又不是傻子,我们派来百郡人马,岂是他虚张声势就能唬住的?其中必有缘由,只是我一时想不透。”
那名郡主道“就算清凉侯没跑,那肯定也是藏在这大山之中,信郡险要,崇山峻岭,但他如果是个聪明人,躲在里面也没用啊?只有自己受罪,凭他们六郡人马,就是在山里躲上一万年,想要反扑,也是不可能的啊?”
雨雄蹙眉道“所以我才想不通啊!”
雨晴道“他们不会坚守待援吧?”
雨雄道“如果他们要援,早就援了,又何必等我们攻下山头再援,现在是我们占据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没有两三百郡的援兵,他们敢攻打吗?等他们攻打,我们的援兵也到了。”
雨晴道“那这个清凉侯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雨雄道“我若知道,我也不会发愁。今天先不管他了,明天搜山,一定要把他们搜出来,要不然我寝食难安!还有,传令下去,这个清凉侯狡诈无比,要事事小心,山里的水不要饮用,免得被人投毒。”
边上那名郡主道“总郡主放心,不需要山里的水,后殿就有一口大井,井水充足,足够我们百郡人马饮用了。”
雨雄道“井里的水更不能用。”
那名郡主道“总郡主不必担心,那井水我们上山的时候就已经检验过了,没有毒。刚攻上来的时候,天气炎热,口渴难耐,我们好多人都喝了,到现在都没事,肚子也不疼!”顿了下,又笑道“如果有毒,总郡主已经见不到我们了。”
雨雄斥道“糊涂!有些高手下的毒岂是你们能看得出来的?而且有些毒药毒性缓慢,隔个天才会发作,等你肚子疼已经晚了。”
那名郡主吓了一跳,一下就紧张了,道“那……那怎么办?我已经喝……喝了好多了。”
雨雄道“你也不必过于紧张,我也只是臆测,毕竟这样的高手也很少见,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真被下了毒,那后悔就晚了。”
那名郡主心里稍有放松,道“那没有水怎么烧饭做菜啊?”
雨雄道“派人下山到城里去打!”
那名郡主吓了一跳,道“总郡主,我们可是几十万人马啊,那得要打多少水上来?况且这山高路险的,不得分出一半的人马去打水?况且临时也找不到那么多木桶啊!”
雨雄想了想,道“先少打点水,让将士们先喝着,就不要烧饭做菜洗澡了,先吃点干粮将就两天,等过个天,如果你们喝过井水的都还没死的话,再用井水吧!”
边上还站着不少人,都觉得总郡主有点谨慎过头了,疑神疑鬼的,连雨晴心里都这么想,但他是总郡主,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按他说得做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雨雄就派出五十郡人马,分成五路,开始搜山了,不把姜小白搜出来,他真的是寝食难安,昨晚一夜都没有睡着,感觉姜小白就跟鬼魅一样,随时都会从黑暗的角落里冒出来。
不过信郡这座山实在太大了,绵延上百里,一眼望不到头,五十郡人马虽然不少,但进入苍苍莽莽的大山之中,顿时渺小得如同蚂蚁爬进了大森林。且山高峰险,龙麟马不便通行,只能依靠手脚翻山越岭,炎炎夏日,苦不堪言。
何况五十郡人马又分成了五路,每路只有十郡,想到清凉侯的狡诈,那个金斗二品的骠悍,每一路心里都没有底气,本来他们是来搜寻那六郡人马的,现在心里却害怕遇到那六郡人马,生怕这六郡人马被他们一不小心就找着了。这里山路险峭,易于设伏,天知道那个诡计多端的清凉侯会埋下什么圈套在等着他们?
这五路人马虽然没有商量过,想法却不谋而合,都是走走停停,走三步歇两步,而且原则性很强,从不乱跑,峡谷不去,悬崖不去,山势险要的地方不去,丛林茂密的地方也不去,只挑平坦无奇的地方走。虽然他们也会派出少许哨兵四下里打探,但哨兵落单以后,比他们更紧张,原则性更强,基本上打探范围就控制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外,多一步都不愿走。
如果这样都能找到清凉侯,那真的是天意了。他们走了一天,也就走了十多里路,走马观花看了一遍,傍晚时分,准时无功而返。在这山里实在是太遭罪了,炎热不说,又饥又渴,山里的水还不敢喝,还要提心掉胆的,生怕他们有心放过清凉侯,清凉侯却不自觉,反而来找他们。晚上他们也不敢留下来在山里过夜,估计一觉睡下去,肯定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不过他们回到信郡大殿,雨雄问起来,五个分郡主却个个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英勇无比,都说自己领着十郡人马长驱直入,奔袭数十里,只是清凉侯藏得太深,没让他们遇着罢了。按照他们的口气,若是遇着清凉侯,现在清凉侯的人头已经提回来了。
第194章 百密一疏
雨雄就觉得棘手,像这样找下去也不是个事,不禁眉头紧锁。
一个郡主便道“总郡主,我们在山上住了一夜,也没有异常,说明清凉侯并没有在这里设下圈套。毕竟他人力有限,不敢跟我们百郡人马正面冲突。我找了一天,边找边想,我觉得他的意图很简单,就是仗着山势险峭,然后藏于大山之中,等着我们去找他们,这样就可以将我们分而击之,一点一点地蚕食掉。他估计我们今天找不到他们,明天我们肯定会将网撒得更大,人分得更散,这样他就要出手了。这个计谋好阴毒啊!”
雨雄深吸一口气,点头道“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就目前来看,也只有这种可能了,要不然躲在大山里干嘛?不如回关内了。”
那名郡主道“他们现在想回也回不去了,这大山实在太险了,他们肯定都徒步而行,离开大山的掩护,他们寸步难行,我们眨眼间就可以追上他们,灭掉他们。”
又有一名郡主道“就是。其实总郡主,我们已经攻下了信郡,那我们就是打了胜仗,现在关外三郡已经在我们的手里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那些余孽,就让他们待在山里自生自灭好了,我就不相信他们能在山里待上一辈子,等到冬季来临,我们放火烧山,不信烧不死他们,也让他们尝尝被火烧死的滋味!”
雨雄叹道“烧山之策,我不是没想过,确是良策,我就怕侯爷等不及啊!”
那名郡主道“以前侯爷等不及,是因为我们总是按兵不动,所以他才会着急,现在我们已经攻下关外三郡,大局已定,只剩下慢慢清剿余孽,于情于理,想必侯爷也是不会反对的。”
雨雄想了想,道“那好,我先探探侯爷的口气。”
路长海得到消息,大喜过望,雨雄果然没有令他失望,不但没有全军覆没,还不费吹灰之力就攻下了关外三郡,这种激动人心的事情不去跟皇上分享,实在是可惜了。看明天朝堂之上谁还敢对他冷嘲热讽?
路长海连夜就去了皇宫,姜离存还没有睡,便在偏殿召见了他。
姜离存见到他就道“什么要紧的事情值得侯爷大晚上亲自跑来启奏啊?”
路长海难掩喜色,道“雨雄已经攻下了关外三郡,皇上听说了吗?”
姜离存点头道“听到一点风声!”
路长海道“看来这个姜小白也是言过其实,就是一个绣花枕头,我还真以为他有多大的能耐,没想到我大军压境,也是一触即溃,跑得比兔子还快。”
姜离存道“一触即溃?你们斩敌多少啊?”
路长海话就软了半截,咽了一口口水,道“目前还没有数字!”
姜离存道“不是没有数字,而是敌方根本就没有伤亡吧?那个清凉侯打胜仗,没有伤亡也就罢了,人家连打败仗也没有伤亡,你不觉得好笑吗?”路长海急道“皇上别急啊!那个姜小白只是跑得快而已,让他溜进了大山深处,不过他现在是插翅难飞,只能待在山里等死,等到冬季来临,草木枯萎,一把火就可以把他们烧死了。”
姜离存叹道“前线的情况朕也听说了,虽然朕也想不通那个清凉侯究竟想耍什么花样,但总觉得他没有那么简单,总感觉他在密谋一个大动作。”
路长海道“皇上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所有人都想不通他想耍什么花样,说明他就没有花样,他已经黔驴技穷了,我就不相信他一个人会比我们所有人都聪明?”
姜离存又是一声长叹,道“但愿如此吧!”
路长海道“皇上就拭目以待吧!这次我定要那清凉侯灰飞烟灭!”
清凉侯这时打了一个喷嚏,躺在山顶的一块巨石上,擦了一把鼻涕,道“谁在说我坏话?”
布休躺在他边上,道“反正不是我,我连屁都没放!肯定是下面的那些人在说你的坏话,把他们带到山里来受罪,蚊虫叮咬也就罢了,热得连觉都睡不了,一天连一泡尿都撒不出来,全变成汗了,小弟弟是彻底成了摆设了,只能用来区别男女了。”
姜小白道“是你心里这样想的吧?”
布休道“怎么可能?我布休深明大义,怎么会有那么卑鄙的想法?”
风言躺在姜小白的另一边,这时说道“你就知足吧,幸亏是夏天,受点罪也就罢了,起码能保住小命,如果是冬天,那帮家伙肯定要放火烧山,我们连跑都没地方跑。”
布休叹道“我们现在所有希望都放在王胖子一个人身上了,平时看他牛皮吹得比天大,也不知道行不行,如果他失手了,我们全部跟着玩完,不要等敌人来烧,我自己就能把自己吓死。”
姜小白道“王胖子凭借白斗修为,就能在千寨联盟那虎狼之地开山立寨,安身立命,绝非侥幸,还是有点能耐的。”
布休道“就怕万一啊!”
姜小白道“这是战场,不是作坊,本就是死生之地,你以为是来度假的?”
布休道“或许我还是太天真了!对了,盟主,你说雨雄怎么就派人出来找了一天就不找了呢?我们准备那么多洞看来都用不上了。”
姜小白道“他们现在也很纠结,拧成一股绳出来找吧,又找不了多大地方,散开来找吧,又怕被我们各个击破。我看他们第一天就走了一点点路,畏手畏脚的,心中肯定有所忌惮,还是风言那一战打得漂亮,打得他们胆寒,可能他们现在就等着冬季来临了吧!”
布休道“盟主,那你什么时候也给我找一根像风言那样的小棍,也让我出去威风威风。”
姜小白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万事不必强求,你要发掘你自身的优点,我觉得你的嘴比棍厉害多了。”
布休撇嘴道“我的嘴又不是女人的嘴,再伸缩自如的棍都能给它含化了,可恨我是个男人。”
姜小白道“布休,你又欠揍了,是吧?”
布休嘿嘿一笑,道“这里又没有外人!”
雨雄麾下百郡人马在山上住了几天,比姜小白他们活得还要艰难,每天山下运上来的水可怜巴巴的,这么热的天,每天汗如雨下,几十万人马喝起来都不充足,更别谈洗澡了,几天一过,山下都能闻见汗臭味。更难受的是,每天连饭菜都没有,只能吃干粮,如同火上浇油,吃得他们嗓子都快冒烟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五天,所幸原先喝过井水的那些人也没有死,也没有一点异常,雨雄便也放心了,允许使用井水了。
这可把百郡人马高兴坏了,把水井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腰粗的水桶都来不及提水,个个喝得是淋漓尽致。好在山上的水井都是打在泉眼之上,他们喝得快,水生得也快,喝了半天,水面也没有丝毫下降。
虽然山里也有溪水,但却没人敢去喝,毕竟那里不便看守,容易被人投毒。而这口水井,自从他们上山以后,就派了几十人日夜轮流看守,不会出问题的。
这一夜过得很太平。
临近天明,井里忽然有了动静,用石头砌起的井壁,原本齐整光滑,这时却有块石头竟然动了一下,接着就被缓缓抽了进去,速度很慢,比蚂蚁爬得还慢,没有一丝声响。待石头抽进去后,就出现了一个洞,一会,一个人头就从洞里探了出来,像老鼠一样东张西望一番,确定没有被发现后,一条手臂又从洞里探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已经启封的瓷瓶,里面装着白色粉末,一股脑全部倒进了井水里,然后人又慢慢缩了回去,又把那块石头慢慢推了出来,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出异常。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王青虎。这个洞挖好几个月了,大军上山前,王青虎就钻进了洞里,一待就是六七天,一直在等待机会,昨天听到密集的提水声,以及井上的对话,他便知道,雨雄已经放松了警惕。
等到天光乍现,就过来几个火夫开始打水洗菜淘米了。
这时又过来一个修士,手里拿着曼陀玉针,长三寸,手指粗细,通体雪白。曼陀玉对水质极为敏感,只要水里有毒,立马就会变成黑色,有时没人下毒,只是水质不好,都会微微变了颜色。
这名修士道“让开,让我看看水里有没有毒?”
一名火夫笑道“昨天那么多人喝了都没事,怎么可能有毒呢?就算有毒也晚了,都喝下肚了。”
那名修士瞪了他一眼,道“所以说你只能烧一辈子的饭,没有一点眼光,万一夜里有高手潜入呢?小心驶得万年船。”
那名火夫虽然心里不以为然,无奈身份卑微,也不好多说什么,便敛起笑容,把水桶提到他面前,道“那你试吧!”
第195章 黑暗死士
那名修士便把曼陀玉针插进了桶里,略等片刻,便将玉针拿了出来,放在眼前看了看,啧舌道“这口井果然是好井,怪不得井水喝起来甘甜可口,跟放了糖一样,这曼陀玉连一点点颜色都没有变,好水啊!”边说边摇头,转身就走了。
那名火夫喃喃说了一句“毛病!”
百郡人马不但吃了井水做的饭菜,炎炎夏日,几乎没人不喝水,况且这井水甘甜,不渴都想喝上两口,简直是消暑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