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冲那老头道“老赵,今天怎么来晚了?”
老赵笑道“哪里晚了?跟每天差不多嘛!”
那人道“太阳都快升起来了,还不晚?”
老赵道“不晚不晚,来得及。”
那人道“老赵,你要发财了,过段时间举办淘金大会,客人来得多了,估计要有好几万人呢,赚几天就够你赚好几年的,就怕你到时来不及送啊。”
老赵笑道“发财了我在世外小镇的醉香楼请你们喝酒!”
那人便道“老赵你可不能骗我们哪!”
老赵笑道“我哪敢骗你们哪?真若骗你们,来了屎都要被你们打出来了。”
那两个守门的就哈哈笑了起来,也没有盘查他们,任由他们上山了。
姜小白毕竟是修士,挑着一头猪感觉跟扛着一根空扁担一样,但他还是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倒是其他人,虽然是凡人,大概是平时习惯了,爬起陡峭的台阶竟一点都不显吃力,倒把姜小白映衬得有些狼狈。跑上他也会打听一些关于山上的情况,但这些人却是什么也不知道,让他不免失望。
约莫爬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接近山顶,远远望去,山顶殿宇层叠,高大巍峨,好一派仙家风范。
不过老赵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领着他们从一条小路绕至后山,进了一间院落。院子很大,里面已经有不少人,有杀鱼的,有砍柴的,有洗菜的,还有洗衣服的,忙得热火朝天。
按照老赵指示,姜小白便把两扇猪肉放在了一张案板上,其他人也纷纷放下扁担上的货物,这时里面又出来一个中年男子,手里拿着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过来二话没说,就开始跟老赵核对货物。其他人没事干,就抱着扁担杵在原地,静静等候。
姜小白来这里可不是静静等候的,趁着现在人多,便问边上一个人“兄弟,茅厕在哪啊?我肚子有点痛。”
那人就撅了下嘴,道“往前走,拐个弯,屋子后面就是。”
姜小白便谢了一声,就穿过人群,朝屋后走去。老赵的儿子不放心,毕竟跟他是萍水相逢,生怕出了纰漏,连忙就跟了上去。拐过一个弯后,却发现前面空空荡荡,已经没有了姜小白的影子。
老赵的儿子心下一沉,暗道不好,快步冲到茅厕前,见门虚掩着,猛地拉开,顿时就傻眼了,只见里面蹲着一个妇女,身材肥胖,双腿张得大大的,两眼一黑,什么都看见了。
四目相对,均是一怔。
待妇女缓过神来,一下就急了,屁股也不擦,就把裤子提了起来,扭着硕大的屁股就冲了出来,伸手就往小赵的脸上挠,边挠边道“你这死小赵,我就知道你平时不怀好意思,看我的眼神都是色迷迷的,没想到你还真有这样的心思,你真是禽兽不如啊,你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哪?”
小赵忙用手招架,急道“李婶,误会啊,我真的不知道你在里面!”
李婶依旧不依不饶,道“不知道谁在里面你不能敲下门啊?我告诉你,你肯定是蓄谋已久,肯定跟踪了我,知道我在里面,才会毫不犹豫地把门打开,现在什么都被你看到了,好看吗?我问你,好看吗?”
小赵摇头急道“不好看!”
李婶就挠得更凶了,道“你他娘的看完了还说不好看,气死我了!”
这边的动静就把外面惊动了,院子里的人就都围了过来,见两人扭打在一起,老赵连忙带着两个人把他们拉开了,同时喝道“你们在干嘛?”
李婶就捋了下额前碎乱的头发,指着小赵气急败坏道“老赵,你也管管你家儿子,他竟然偷窥我上厕所。”
小赵脸上已经被挠出了两道血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觉得丢人,怒道“谁偷窥你了,我只是不知道你在里面。我要知道你在里面,我把眼睛戳瞎也不会看的。”
李婶又怒了,道“你这个小兔崽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跟你拼了!”又要奋不顾身往上冲。
这时手里拿纸的那名中年男子喝道“够了,你平时不照镜子吗?有人偷窥你,你应该高兴才是,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李婶就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下坐到地上,号淘大哭。
那年中年男子转身道“都回去吧,别理她,让她一个人坐在这里慢慢哭,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还好意思说别人。”
众人便散了,趁着旁边无人,小赵附在老赵耳旁小声说道“爹,不好了,跟我们一起来的那个姜公子跑掉了。”
老赵吓了一跳,后悔不迭,但也不敢声张,若是让紫华宫知道他们为了钱财带了外人进来,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便咬牙道“我就知道这个人不像个好人。”
小赵小声道“那现在怎么办?”
老赵道“还能怎么办?只能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了。反正也没人认识他,万一真是偷东西被抓住了,我们就当不认识他。”
小赵点了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第225章 躺尸
姜小白当时去往茅厕的路上,就知道有人在跟踪他,所以拐过一个弯,就从围墙翻了过去,也管不得围墙外是什么地方。结果围墙外还是一个院子,里面空无一人,堆满了木柴。
这些木柴肯定是厨房用来生火的,那老赵他们便随时都有可能找过来,便不敢逗留,又找了一面墙翻了过去。
围墙这边倒是风光大变,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到处种着花草树木,虽然时值冬季,却也一片盎然,相比刚才那两进院子,宛若云泥。
姜小白落在一片灌木丛里,忽见远处的青石小路上走来十余名少女,穿得花枝招展,如同一群鸟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传来阵阵笑声。
姜小白连忙把头埋进灌木丛里,动也不敢动,气也不敢喘,待那群少女走远了,才敢把头探出来,贴着围墙,又走了一阵。不过他发现,这里像是华回春的后宫,时不时有女人冒出来,没有一个男人,害得他一路东躲西藏,心里想着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大白天的风险太大,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就应该晚上做才比较利索。便找了处偏僻的灌木丛,躺了进去。
一直躺到深夜,才从灌木丛里爬了出来,又贴着围墙往前走,但他毫无头绪,对这里也不熟,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反正有围墙挡住他就翻过去,有围墙挡住他就翻过去,也不知翻了多少个围墙,他感觉他就不是来找丹药的,就是来翻围墙玩的,有一次竟翻到宫外去了,望着外面的莽莽青山,姜小白头都大了,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回翻。
可是他折腾了一夜,也没发现有一处地方像放丹药的,倒是好几次差点被人发现,心里不免有些气馁,寻思着这样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丹药没发现自己就要被发现了,这事得从长计议。
这时一声公鸡的啼鸣划破长空,天快要亮了。
姜小白便不敢再翻了,刚好落在一间小院子里,角落里有一个大花池,里面有一大丛灌木,姜小白便又像尸体一样躺了进去,对他来说,这丛灌木就像一个大棺材,躺在里面动也不能动,气也不敢喘。
天慢慢就亮了,一会太阳就升了起来。这间小院倒是静谧,说话的声音都听不到,偶尔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这时从房间里走出来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就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了下来,另一个女人就从屋里提了一壶茶水,倒了一杯放在桌上。
坐着的那个女人却又端起茶水站了起来,缓缓走向花池,由于灌木浓密,姜小白听到脚步声慢慢接近,却什么也看不到,心里就有些紧张,难不成被发现了?
那个女人走到花坛边就停了下来,叹息道“这些花草已经好久没有修剪了,都已经长得没有形状了,你去把剪刀拿来,我来修剪一番!”
另一个女人应了一声,就回房间拿剪刀了。
姜小白却吓了一大跳,这不是要来掀他的棺材板吗?心里不免暗暗骂道,你这个懒女人,这么多天你不修剪,我一来你就要修剪,成心跟我过不去不是?头上就急出一层汗水。
心里暗自盘算,与其在这里躺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如果对方修为不高,在她们呼救之前,就将她们杀人灭口,埋于这花坛之中,自己还能霸占这间小院,倒是一举两得。但这里却是紫华宫,高手如云,连看门的都是金斗,万一这两个女人修为比他高,那他真的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哪怕这两个人的修为跟他差不多,只要他一击不中,一旦惊动外面的人,凭他的能力,想要杀出紫华宫,真的是痴人说梦了。
但他已经没有选择了,要么生,要么死,就在一招之间。
这时,剪刀已经从房间里拿出来了,递给了那个女人,那女人用茶杯换过剪刀,就踏进了花坛之中,向灌木丛走来。
姜小白知道已经不能再等,暗自凝神,忽地从灌木丛里跃起,持剑向那个女人刺去。
那个女人没想到灌木丛里竟然有人,一下吓得花容尽失,连呼喊都忘记了。
姜小白这时才看清这个女人的容貌,竟不是别人,而是可夏公主。
姜小白大吃一惊,可他为了一击必中,已经拼尽全力,剑动如光,转眼已经刺到可夏胸前,他已经无法收力,只能将剑硬生生地挑向一旁,纵然如此,剑刃还是划破了她的衣服,在她的肩上割出了一道伤口。
他的剑虽然挑过去了,身体却是刹不住,一下重心不稳,撞在了可夏的身上,两张脸就亲到了一起,把可夏撞得差点跌倒,幸亏姜小白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了她的腰。
可夏身后站着采荷,这时才吓得尖叫一声,待看清是姜小白后,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待可夏站稳脚跟,姜小白就松开了手,两人目光相接,同时惊道“是你?”
想到刚刚与姜小白亲在一起,可夏的脸上顿时飞红一片。
这时,外面路过两个巡逻的,听到采荷的尖叫声,连忙冲了起来,院子里四下张望一遍,忙道“夫人,发生了什么事?”
可夏眼珠骨碌一转,道“有……有老鼠。”
采荷点头道“对对对,有老鼠。”
那巡逻的就看到可夏肩膀的血迹,惊道“夫人,你受伤了?”
可夏慌道“没有没有,只是刚刚不小心,胭脂水洒上去了。”
那巡逻的虽然想不通为什么胭脂水洒上去会把衣服洒破,但他们毕竟是下人,也不敢多问,便道“夫人没事就好。”
可夏道“我没事了,你们出去吧!”
那两个巡逻的就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可夏忙对采荷道“快把门关上,抓老鼠!”
采荷就连忙冲过去,把院门关上闩住。
老鼠就从灌木丛里爬了出来,走到可夏面前,抱拳道“小白不知是公主殿下,误伤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可夏平时矜持稳重,喜怒不形于色,此时却也忍不住面露欣喜,道“一点小伤而已,不足为意!”又怔怔地看着他,道“你是来看我的吗?”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姜小白倒是听说她是嫁给了紫华宫,但早已被他忘到九宵云外,哪里还记得?便面露尴尬,道“我倒不知道公主在这里。”
可夏微微一怔,笑道“你不是来找我的,却在这里遇到了我,真是天意啊!”
姜小白点头道“真的是天意,我翻了一夜的围墙,却翻到这里停止了,我都有些不敢相信。”
可夏怔道“你翻围墙进来的?”
姜小白道“对啊!翻得我手上都快起茧了。”
可夏“噗哧”笑了一声,道“没想到堂堂中夏国的清凉侯也会翻围墙?走,你远道而来,先到屋里喝杯茶。”
姜小白见终于不用躺尸了,心下一喜,点头道“好!”
就跟着可夏进了屋里,两人在桌旁相对着坐了下来,采荷便上了茶水。姜小白道“公主,你的伤要不要先让采荷给你包扎一下?”
可夏轻轻摇头,道“身体上的伤,你不管它,它也会自己痊愈的,不像心灵上的伤,你就是天天疗养,疼痛也不会有丝毫减轻。对了,我弟弟现在怎么样了?”
姜小白道“殿下一切都好。”
可夏点头道“那就好,这段时间我也经常派人去中夏国打听,你的事我也听说了,你很了不起,我当初没有看错人,没有所托非人。”
姜小白道“公主谬赞了,我现在自己都朝不保夕。”
可夏道“你虽然在刀尖上起舞,但你的心是自由的,驰骋天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姜小白道“公主羡慕我的自由自在,我却羡慕公主的优游岁月!”
可夏苦笑一声,道“我知道,谁都要羡慕我,生在帝王之家,如众星捧月,高贵无比,现在又嫁入紫华宫,令人可望而不可及,虽然我没有辟空显印,但也不用服食凝气丸,依旧可以活个几百岁。有时我自己想想,上天确实待我不薄,可是呢,我并不开心,我宁愿生在普通人家,跟相爱的人相守白头,他耕田,我织布,他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他,这样的日子哪怕过上一年,过上一天,我也就知足了。可你看看我现在,跟做牢有什么区别?就像笼中的金丝雀,衣食虽然无忧,但这样的日子就算过上一千年,一万年,又有什么意义?”
姜小白怔道“公主不爱你的夫君?”
可夏又是苦笑一声,道“我在他眼里,只是一具发泄兽欲的肉体,何谈有爱?”
姜小白长叹一声,道“没有感情的婚姻确实是残忍的。”
可夏却忽然神情一变,一脸灿烂,笑道“不过你来了我就高兴!”
可夏很美,笑起来更美,如同盛开的牡丹,端庄大方。姜小白心头一动,笑道“见到公主我也很高兴。”
可夏抿嘴道“如果你不走就好了。”
姜小白心道,那岂不成了奸夫淫妇?笑了一下,道“可惜这里不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