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道“肯定是的,这家伙有点不识好歹,给点颜色就开始开染坊了,小姐,要不让我把他给杀了,看见他就是一肚子的气!”
朱琼花笑了笑,道“既然已经抓回来了,等等也无妨,如果他真有耐心,就让他安安心心地摇一夜吧,我的耐心也有限。”
二丫点头道“行!如果他还是这样不知死活,明天早上我就杀了他。”
朱琼花挥了挥手,二丫便走了。
回到院子,布休依旧躺在椅子里慢慢摇着,嘴里还哼着小曲,要多自在就有多自在,没有一点死到临头的觉悟。
二丫已经把他当作死人,也懒得答理他,冷哼一声就进屋了。
夜幕慢慢笼罩大山,一轮皎洁的明月就升了起来,清冷的月光照在安静的小山村里,一片安详。
布休这时才伸了个懒腰,叫道“二丫!”
二丫就走了出来,没好气道“什么事?”
布休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家小姐住哪呢?”
二丫道“村子东头那座二层小楼就是,远远就可以看见!”
布休就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道“那我过去看看!”
二丫倒是意外,怔道“你现在过去?”
布休道“不可以吗?”
二丫道“当然可以,随时随地都可以,只要小姐不生气就行!”
布休没有理他,独自开了院门,就走了出去。
小村里很安静,冷落的巷道寂静无声,家家户户仿佛都已经睡下,晚风软吹,只听见远处传来一片蛙声。
布休忽然就唱起了小曲“俏冤家,想杀我,今日方来到。喜孜孜,连衣儿搂抱着,你浑身上下都堆俏,搂一搂,愁都散,抱一抱,闷都消,便不得同床共枕也,我跟前站站儿也是好……”
他唱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静谧的夜里却是格外清晰,如同疾风吹过平静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小村里住的全是高手,所以都听见了,心里均感惊奇,在这个小村里,从没有人这样放开喉咙唱过歌,还是在这安静的夜里,有的人甚至打开了院门,张头看了一眼。
他唱得很随意,并没有哗众取宠的味道,而且唱的又是荤段子,真像一个走夜路而感到无聊的人,唱着小曲排遣寂寞,一点都不显突兀。
而且布休的嗓音是真不错,虽然唱的是荤段子,依然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虽然不能说是宛若天籁,但在这沉闷的小村里,却给人带来了无比惊喜,给他们空虚的生活带来些许的充实,如果每天晚上临睡前,都有人这么唱上一曲,倒给平淡的生活添了不少趣味。
或许这个小村缺的就是这种味道吧!
朱琼花刚洗完澡,准备睡觉了,听到布休的歌声,微微一怔,便把衣服又穿了起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站在这个角度,可以把全村的景象尽收眼底。
布休走得不紧不慢,一边走一边唱,偶尔还吹两声口哨,像是流氓进村。
一会功夫,就到了那座两层小楼下,隔着院墙,他看到了站在窗前的朱琼花。
今晚月圆,一般男人刚好可以就地取材,说些花前月下、良辰美景的情话,朱琼花以为他踏月而来,正是为此,就等着他开口发骚,然后就可以怒斥一声滚!
但布休却是什么也没有说,见院外有棵高大的梧桐树,就爬了上去,倚坐在树干上,静静地看着朱琼花,朱琼花也怔怔地看着他,原以为他要开口说话,结果等了半天,布休连个屁也没放,俩人就大眼瞪小眼。
朱琼花就觉得无趣,猛地关上窗门,吹灭了烛火,躺到了床上,却没有脱衣服。
窗外静悄悄地一片,那家伙也不再唱歌,但她知道,他还在树上,朱琼花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感觉黑暗中有双眼睛在窥视着她。
过了一个时辰,那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仿佛死了一般,朱琼花就躺不住了,起身走到窗前,猛地推开窗户,却见布休正躺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双手放在头下,仰望星空,月色洒在他的身上,在这静谧的夜里,竟多了一种凄美之感。
朱琼花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喂!”
她带过无数个男人回来,只要来到村子,都是男人主动来找她献殷勤,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跟男人说话,仿佛一下就丧失了主动权。
布休转头看着她,还是没有说话。
朱琼花道“你就打算在树上呆一夜啊?”
布休终于开口说话,道“不然呢?这还不是拜你所赐?我现在无家可归,无处栖身,像一只流浪的鸟儿,不住在树上住哪里?”
朱琼花微微一怔,道“不是让你住在二丫家的吗?”
布休道“人家二丫毕竟是个姑娘家,虽然她盛情挽留,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会影响人家姑娘家的清誉,我受点苦不过是一夜,但对人家来说,却是一生!”就没好说,那么大一头猪,吓都吓死人了,敢一起睡吗?
朱琼花眼睛微眯,道“那村里那么多树,你为何非要来我家门前来睡?”
布休道“怪我咯?你别忘了,是你把我带回来的,这个村里除了你,别人我也不熟啊,我冒冒失失地跑到人家的门前睡觉,人家还以为我是偷窥狂,万一被人家打怎么办?虽然你很不尊重我,但我总觉得你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女孩子家嘛,心眼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再说了,熟人看着也亲切嘛,所以我住在这里很踏实!”
泡妞真的是讲究天赋的,而布休显然就很有这方面的天赋。有的人再会说再会表达,女人听了,也如同是照本宣科,听着没有半点感觉,甚至会感到厌烦,但布休虽然没有刻意地讨好,但他的一言一行总能拿捏住女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知道,对于极度丑陋的女人,是绝不能夸赞漂亮的,要不然对方很有可能会恼羞成怒,猛地关上窗户,甚至会动了杀机,所以他思来想去,才用了“亲切”这个词。
朱琼花听到这个词,果然感觉很亲切,不像以前那些男人,就知道夸她漂亮,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反而让他很反感。便道“你就是来睡觉的吗?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讲?”
布休道“我不正在对你讲吗?聊天嘛,就应该随心所欲,想到哪就聊到哪,哪怕聊些茶米油盐,也是乐趣无穷,如果刻意去讨论一个话题,毕竟我们不熟,我说的未必是你喜欢的,你说的未必是我喜欢的,那样的天会聊得很不愉快,哪怕是聊些风花雪月的事,我说,今晚月色好美,如有佳人相约,才不辜负这良辰美景,然而,这有意义吗?月亮美不美,只有我心里清楚,因为我已经看了半天了。”
朱琼花道“那今晚的月亮美吗?”
布休道“不美,一点都不美,照得我心中戚戚!”
朱琼花道“为何会觉得心中戚戚?”
布休道“你不废话吗?村里这么多人,所有人都躺在床上,就我一个人躺在树上,还是独在异乡,心里能不戚戚凉吗?如果你还是感受不到,咱们掉换一下,我进屋睡床上,你出来睡树上,一个时辰以后,你也想把月亮砸了!”
朱琼花噗哧一笑,道“活该!”
布休轻叹道“我本来就是活该,谁让我遇见你呢?你可能就是我命里的小冤家!”
第717章 怪异的老头
在布休心里,小冤家指的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但朱琼花听在耳朵里,却没有半点这样的味道,反而像是在打情骂俏,而这种打情骂俏又没有突破陌生之间该遵守的底线,一点都不显突兀,心里听着暖暖的。
小村里虽然住着许多人,但朱琼花平时的生活是孤寂的,聊无趣味,难得遇到个能说会道的男人,说话又风趣,不拘小节,时不时逗得他咯咯直笑。两个人一个站在窗前,一个坐在树上,一点都不觉得之间有代沟,你一言我一语,真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时间不觉过得很快,恍惚间竟聊了一夜。
布休之所以这么卖力,完全是为了两天后能够活着离开,而朱琼花却不一样,她喜欢这种有人聊天的感觉,而且聊得很愉悦。
小村里的人也被害得一宿无眠,竖着耳朵听了一夜,心里均想,小姐好久没有这般开心了。
二丫就知道,这个讨厌的男人早上是杀不成了。
等到天色破晓,布休看了看天色,伸了个懒腰,笑道“我本来是来睡觉的,没想到却聊了一夜的天,真是造化弄人哪!”
朱琼花也没想到竟然会跟一个陌生的男人聊了一夜,忽然间也觉得有些尴尬,道“你好像很不乐意?”
布休道“没有没有,能让小姐陪我聊一夜,那是我的荣幸,岂能不乐意?如果小姐乐意,今晚再聊一夜!”
朱琼花故意冷下脸,道“我没空!”
布休就从树上跳了下来,道“既然没空,我先回去睡觉了,二丫估计能把房间腾出来了。再见!”说完转身就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朱琼花忽然叫了声,道“喂!”
布休转身道“小姐还有事吗?不会是想邀请我进去跟你共进早餐吧?我告诉你,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一定会答应的。”
朱琼花道“你想得美!你叫什么名字?”
布休道“布休!”
朱琼花喃喃念了一句“布休——”
布休道“小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琼花忽然道“今天是我生日!”
对于仙兽来说,真正的生日无人能够记得,他们记得的,只是自己幻化成人的那一天。
她原以为布休听了这话,起码会脸露惊喜,然后说一些祝贺的话语,但他却没有,只是“哦”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耳朵里。
朱琼花的心里竟有些失落,但她还是怕二丫会杀了他,连忙着人把二丫叫了过来。
二丫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院子里,院子里种满琼花,此时已过花期,白色的花瓣星星点点,如同即将融化的冰雪。见着二丫,朱琼花便道“那个人先不要杀!”
二丫做了个鬼脸,笑道“我知道,我听了一夜!”
朱琼花斥道“死丫头,有什么好听的?”
二丫笑道“那么安静的夜晚,除非我把耳朵堵上,要不然想不听都难,不止是我,全村人都听到了,估计都听了一夜!”
朱琼花道“你们真是有够无聊的!”
二丫道“小姐,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朱琼花脸露不屑,道“我会喜欢他?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让我喜欢?”
二丫道“但你问了他的姓名,你杀了那么的男人,没有一个人你是知道名字的!”
朱琼花道“换一种玩法不行吗?以后我杀男人,都要知道他们的名字!”
二丫没有说话,只是吃吃地笑。
姜小白考虑了一夜,感觉还是先去秋名山比较合适,毕竟听秋名大王说,抢他地盘的老头杀念不重,就算夺不回,起码还能捡回一条命,如果先去野猪岭,把命扔在那里,后悔都来不及。
当秋名大王听说他的决定,直夸他英明神武,赶快召集部下,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去了秋名山。
秋名山倒是离得不远,众人飞了不足一个时辰便到了。
秋名山很大,连绵起伏,苍苍莽莽,一眼望不到边。秋名大王好像真的被打怕了,自己的老家也不敢太过接近,让手下留在外围,而他则带着姜小白几人直上云霄,秋名山的整体轮廓就慢慢浮现,深山之中果然有一个湖泊,远远望去,像是一颗蓝宝石。
秋名大王就指着湖泊,对姜小白道“兄弟你看到了吗?就是那个湖!”
姜小白道“那老头天天呆在湖里吗?”
秋名大王道“反正我去了几次,他都在,我现在真的不敢过去了,我真的被打怕了,去一次打一次,屎都被打出来过。”
查理道“你确定他只打人不杀人?”
秋名大王道“反正以前不杀,要不然我也不会活到现在了,现在就不知道了,所以你们过去,一定要夹着尾巴做人,千万不能张狂,我第一次去就挺张狂的,结果被打得最惨,也就是第一次,屎被打出来的。”
姜小白蹙眉道“我们对这个老头一无所知,真的很棘手!”
秋名大王道“你那么聪明,一定能跟他成为朋友的。”
姜小白叹道“这样的朋友得有命交啊!”
秋名大王道“实在取不出来就算了,千万不要勉强,不要搭上了性命,反正这东西对你们来说也是无关紧要,就让你那朋友死在野猪岭,反正也不是亲兄弟!”
姜小白就白了他一眼。
秋名大王嘿嘿一笑。
姜小白就转头看着风言等人道“你们留在这里,我一个人过去看看情况!”
风言急道“那怎么行?要去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