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金阳子的一个三尸虫,若我猜测不错,应当是上尸虫彭候!”
“不是黄泉监领头老太监的宝贝儿吗?”徐大问道,“杨右当时跟咱就是这么说的嘛,说这是劳什子万公公的宝贝儿……”
说到这里他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对,公公们的宝贝儿正是一条虫子。”
沉一摸摸后脑勺问道:“你在说什么?喷僧怎么听不懂?”
徐大与他耳语两句,沉一猛的大笑:“那喷僧的宝贝儿可不是一条虫子,哈哈,是一条蛇!”
“对,你那是一条蛇,一条菜蛇。”
“为什么是菜蛇?”
“不吃肉。”
王七麟实在忍不住了,强忍着痛苦给他们俩一人来了一拳:“都踏马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里开黄腔呢?咱们被人坑了你们知道不?”
沉一说道:“他们要坑的是七爷你呀,不是坑我们。话说七爷你好像被坑了好几次?你要不要去算算命,喷僧觉得你这是五行缺坑,所以老有人来给你送坑。”
“闭嘴!”
王七麟将话题转回来,问谢蛤蟆道:“你说那玉卵是个上尸虫?何出此言?”
谢蛤蟆道:“玉卵以一个玉盒禁锢,盒子上写的是个蠃字,那天徐爷将这字解释了一大通,唯独忘记了它在上古的含义。”
“老道士也是粗心了,被他这所谓的儒家弟子给带进了坑里,光听他说去了……”
“道爷咱自己人,你这时候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不大合适吧?这不讲义气呀。”徐大不悦的说道。
谢蛤蟆不理他,自顾自的说道:“上古著作《大戴礼记》记载,古人把所有能诞生灵智之物全叫做虫,合称五虫,分别是蠃、鳞、毛、羽、昆。”
“对对,确实是这样,”徐大像模像样的补充道,“其实这种称呼也传承到了现在,你看山里人管老虎叫大虫,南荒人管蛇叫长虫。”
“那什么是蠃虫?”
“没有毛、没有羽的便是蠃虫,包括人、蚯蚓、蛤蟆、泥鳅和一些无鳞的鱼等等。”谢蛤蟆说道。
“所以那其实不是个玉盒,而是个牢笼,困住虫子的牢笼,之前困住的便是上尸虫!”
“按照老道士猜测,应当是金阳子为了破境放出三尸虫,本想斩杀它们以此进入先天。”
“可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三尸虫纷纷跑出,上尸虫浑浑噩噩、残忍嗜杀,应该被刑天祭给碰上了,刑天祭便将上尸虫收服凝聚为玉卵,以玉盒牢笼困守。”
王七麟道:“黄泉监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消息,于是让杨右潜伏进去寻找这东西?”
“不对,道爷,这说不过去,若玉卵是上尸虫,那赵荣生的话怎么解释?”
“他说只要将玉卵放出来,杨右便能自己找到它,可杨右凭什么能找到它?这又不是杨右的三尸虫!”
谢蛤蟆迟疑了一下,说道:“赵荣生并不了解实情,放出上尸虫后,应当不是杨右能主动找到它,是能知道它的消息!”
“上尸虫得到自由必然恢复本性大杀四方,以黄泉监消息之灵通,还能找不到它吗?”
徐大也猜测道:“七爷、道爷,那都公子会不会就是在找上尸虫?”
王七麟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前朝余孽想等腊月二十八年集的时候,将上尸虫扔进集市中,让它去大杀四方?”
徐大急忙点头。
这个猜测倒是可行。
上尸虫一旦恢复真身便是金阳子的形象,到时候他在集市上胡乱杀人,朝廷确实很难将它与前朝余孽产生联系,到时候要想去塞外反杀复仇可就成了师出无名。
新汉朝士兵以天朝上国神兵利器自居,让他们去无缘无故的屠杀老百姓,哪怕是异族老百姓,他们很难过得了心里的坎。
不是所有人都像东瀛武士们那么凶残暴戾没人性,儒家环境熏陶出来的百姓,与孤岛丛林法则养育出来的牲畜还是不一样的。
今夜战事已经完结,王七麟安排沈三带人去卢氏老宅收拾残局,自己带人回驿所。
四个队伍来找他汇报情况,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外逃。
王七麟发现麻青风不在,结果花青衣茫然的说道:“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随着一声钟响,麻大人带来的尸体全倒地了。”
巫巫点头:“对,七爷我去看过了,好惨哟,全扑街了。”
王七麟佯装不明所以:“还有这等事?你们多安慰安慰他,我现在需要休息,就不去看望他了。”
转身跑路。
但走了一段路后他忽然问谢蛤蟆:“道爷,如你所说我们今夜所杀是金阳子的下尸虫,那也很有可能是前朝余孽想要驱使这下尸虫去年集上大开杀戒,这样更符合黄君子和侯门送给咱们的消息。”
“为什么你却猜测说这是个局?有人想利用咱们的局?”
谢蛤蟆说道:“因为前朝余孽无法驱使下尸虫去帮他们做事,没人能驱使下尸虫去给自己做事。”
“三尸虫不是人!”
王七麟沉默了一下,说道:“我觉得我或许可以驱使他。”
“谁给你的信心?”
“下尸虫当时看我的眼神给我的信心。”
徐大说道:“大爷也能驱使他!”
谢蛤蟆和王七麟一起怀疑的看向他。
徐大说道:“大爷跟他说,你从后面来,他就只能从后面来!”
王七麟没好气的说道:“这叫没的选,不是你的安排!”
他回到驿所后找了个房间睡下。
正好他出行前刚买了九草大补丹,这丹药有活血化瘀的神效,王七麟便在睡前服用了一颗。
他想幸亏没人看见自己服用这丹药,否则岂不是坐实了自己肾虚的传闻?
因为内伤,他睡了个懒觉,罕见的一直睡到日上中天才醒来。
醒来后他发现文奎恭谨的站在外面。
王七麟奇怪:“文大人你等在外面做什么?有事等我出来再说不就行了?”
文奎抱拳道:“七爷昨夜为本乡百姓与强敌血战受伤而需要休息,卑职在门外静候一会是理所应当的。”
王七麟昨夜表现出来的勇猛、强悍和正直深深的打动了他,他是对这个新任铁尉真服气了。
文奎找他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要告诉他一个消息,昨夜乡里一切正常,再没有房屋腐朽、也没有人家诡异死亡。
“看起来之前的三起诡案就是卢氏老宅的下尸虫所为?”王七麟听到他的汇报后问道。
文奎点头道:“一定是它干的。”
王七麟问谢蛤蟆:“下尸虫有这个本领吗?”
谢蛤蟆说道:“这点不好说,三尸虫确实有神通也能御使法宝。但老道士感觉奇怪的是,金阳子的下尸虫为何要杀害乡里那三户人家?”
有力士拿来新鲜出锅的包子,王七麟一手掐着一个蹲在地上啃了起来。
徐大也出来吃,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一瓣蒜嘀咕道:“吃肉不吃蒜,滋味少一半。”
王七麟啃着包子问道:“对卢氏老宅老井的挖掘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还有卢氏的人,控制起来了没有?”
文奎为难的说道:“老井的井壁被炸塌陷了,下面还有火星子,不知道还有没有炸药和硝石残留,所以没法大肆挖掘。”
硝石这东西虽然不会爆炸,可是能燃烧,烧起来威力一样惊人。
“卢氏全族已经被监控了起来,然后卢氏族长上吊自杀了。”文奎恭谨的说道。
王七麟嘴里的咀嚼停下了,问道:“卢氏族长自杀了?什么时候自杀的?”
文奎深吸一口气道:“昨夜。”
王七麟冷笑道:“你看看、你看看,这摆明有问题呀。走,吃完饭去看看。”
出门之前他想了想,又说道:“你安排人把河道旁的尸骸看守一下,待会咱们还要再去看看,让道爷看看。”
山枣乡中,卢氏与王氏泾渭分明,卢氏全族住在西南角,这里没有王氏的人和其他百姓。
冬日里没有农活,卢氏家家户户待在家里,这样听天监派了力士和游星沿街搜寻,就把他们给看守住了。
每一座房子,就是一座监狱。
他走到乡里西南,文奎给他一一介绍了井然有序的房屋。
卢氏家族在山枣乡发展不错,不知道是风水选的好还是祖宗福荫子孙,全族开枝散叶,如今已经有五十多户人家。
王七麟让文奎带人将这些人家十四岁以上人员全给带到卢氏祠堂,不分男女。
得知此消息,卢氏有老人急匆匆找来,见了王七麟跪地就拜:“大人啊大人,女子不得不进祖祠,这是规矩!”
王七麟淡淡的说道:“新汉的百姓不得勾结前朝余孽谋逆造反,这不光是规矩,还是国法!”
老人抬头茫然问道:“敢问大人此言何意?”
王七麟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卢氏有人与前朝余孽勾结,意图谋反,按照国法当满门抄斩、全族株连!”
老人当场变了脸色,连连磕头:“大人饶命、大人恕罪,大人明鉴,大人明鉴!这一定哪里有问题,我们卢氏耕读传家,忠君爱国,怎么能勾结前朝余孽?这一定有误会!”
王七麟说道:“老人家起来吧,你说这些没用。卢氏没有勾结前朝余孽,那他们怎么会藏在你们卢氏老宅?”
接下来他拿出了统治者欺负被统治者时候的经典理论:“一个巴掌拍不响嘛。”
“再说,本官昨夜斩杀前朝余孽,你们卢氏的族长当夜就自尽了,现在你跟我说你们卢氏与前朝余孽没有关系?”
王七麟看向徐大道:“你信吗?”
徐大坚定摇头:“我不信!”
王七麟又问文奎、麻青风等一行人:“你们信吗?”
一行人纷纷摇头:“不信!”
王七麟冲老人摊开手道:“你看,大家伙都不信。”
老人哭丧着脸说道:“大人、大人,此事必有大诡异,但草民等真与前朝余孽毫无关系!”
他抬头看看祖祠,道:“要不然在外面审我卢氏族人可否?莫要去祖祠,女人不能进祖祠呀!”
王七麟不耐道:“休要废话!本官就是要在你们卢氏先祖面前审你们这些人,让你们先祖瞧瞧都养育了什么子孙!”
五十户人家近五百口子人,还好卢氏祖祠前些年才修建起来,如同一座小庙,有宽阔的院子容纳这些人。
王七麟这次带来的人可是多,大印小印、游星力士们分列成一排又一排,玄黑官袍、凶神恶煞,吓得老百姓瑟瑟发抖。
李塔在人群里穿梭,用他强壮威武的体魄和蛮横霸道的面容去给他们制造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