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蛤蟆唱了个喏,然后说道:“当日你们在那山村里遇上的并非是食吐鬼,而是褩多婆叉。”
“褩多婆叉?”金辉道长反问道,“这是什么鬼?为何贫道没有听说过?”
谢蛤蟆道:“褩多婆叉不是鬼,它们是超出六道的东西,咱们道家对它们记述不多,因为它们不在咱们九洲之地,而是在天竺会偶然出现。”
“褩多婆叉是梵语,它的意思是等待施舍的非人。所以掌门你以道法测算他们身份却发现他们不是鬼,这点很正常,它们确实不是鬼。”
“褩多婆叉不能食所得、不可穿所获,它们穿行六道,只能去寻找六道之主不要的东西。”
“如果它们是穿行到了咱们人道,那它们穿的衣服、吃的食物就得是别人扔掉的。”
“你以为它们争夺你吐出的食物所以就是食吐鬼,并非如此,除了食吐鬼还有褩多婆叉喜欢吃人吐掉的食物。”
“而你们屡次斩杀它们但它们却不断复活且越来越强大,这点也很简单,它们并不能复活,而是超出六道不能死亡。”
谢蛤蟆沉吟了一下,他组织着语言说道:“若老道猜的不错,你们在屋子里遇到的‘山民’们一旦被杀再复活,样子就会改变,这是因为有新的褩多婆叉到来。”
金辉道长吃惊。
徐大偷偷问谢蛤蟆:“道爷,你是不是在吹牛逼糊弄他们?”
谢蛤蟆翻白眼道:“滚蛋,道爷从不干这种缺德事!”
金辉道长闭上眼睛仔细思索,慢慢的说道:“不错,不错,他们穿着确实陈旧脏乱,身上饰品更是破残古怪!”
他又睁开眼睛兴奋的看向谢蛤蟆问道:“师兄请了,请问去哪里能找到褩多婆叉?”
谢蛤蟆摇头道:“它们跳出六道,能在六道穿行。无量天尊,掌门,老道着实无法给你一个答案。”
金辉道长亮晶晶的眼睛重新变得黯然:“原来这样。”
他又重新抖擞精神问道:“那请问师兄,你是否知道它们对人的态度如何?它们当时为何要袭击我们一行?”
谢蛤蟆道:“无量天尊,掌门你其实想问你大师兄去哪里了,是吗?”
金辉道长重重的点头。
谢蛤蟆道:“老道若是没猜错,你的大师兄和那位儒家弟子都被褩多婆叉给绑走了,成了他们的、嗯,应当是成了他们的厨子。”
听到这话王七麟忍不住犯恶心,他自然能猜到这里的‘厨子’是怎么施展厨艺的。
但他犯了恶心不敢吐,万一再引来什么食吐鬼或者褩多婆叉,那可真就盖了帽了。
金辉道长沉默下来。
他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气息悠长,道袍静默,恍若一座石雕。
良久之后他重新睁开眼睛看向王七麟,诚恳道:“还望王大人日后多多费心。”
王七麟道:“掌门请放心,若有机会本官会顺势调查这件事,但希望您不要报太大的念想。”
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这压根帮不上忙。
一甲子之前的事……
那时候他爷爷还在穿开裆裤呢。
金辉道长笑了笑道:“只要王大人愿意帮忙就好,贫道不会白白让王大人帮忙,听说王大人在寻找佛家八部天龙相关物品?”
王七麟瞪大了眼珠子。
金辉道长说道:“昔年我师祖参加塞外的佛道论衡大会,虽然我道家惨败,但我家师祖却在私论中赢得了一位西域高僧,进而从他手中赚得了一样东西。”
“一枚玉化迦楼罗卵!”
王七麟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给劲吗?
迦楼罗,妙翅鸟、金翅鸟,民间也传说它为大鹏金翅鸟,住在须弥山北方的大铁树间。
佛经中说此鸟两翼伸开的距离为三百六十万里,喜欢吃龙,当它要吃龙时,便飞去北海用它的翅膀拨开海水见到海底找龙宫,然后低头啄龙吃。
就像鸡啄蚯蚓一样。
不过这都是传奇罢了,王七麟所知的佛家迦楼罗是金翅鸟,飞行速度极快、性情极烈,确实是神鸟,可是距离两翅伸开三百六十万里之类差远了。
王七麟试探的问道:“咱们人世间也有迦楼罗的身影吗?”
谢蛤蟆感兴趣的说道:“无量天尊,老道士确实听说过八部天龙现身的消息,却没有见过它们真身。若金山派收集有迦楼罗玉化之卵,那当真是可以大开眼界了。”
徐大跟着点头。
王七麟暗道你点个屁头,你见识过八部天龙真身,而且见到的还是一条龙。
金辉道长微笑道:“元宵节之后第二日,正月十七,贫道在山门中恭候王大人莅临,届时贫道会将这枚玉化的迦楼罗卵交给您。”
天色很晚了,他们在道场分离。
第二天窦大春来找王七麟,问道:“七爷,那个白事店的老板怎么处理?”
王七麟说道:“放了便是,事情与他无关。”
窦大春回去,然后不多会后又回来了:“七爷,那老板不肯走,他说他要见你。”
白事店老板已经等候在驿所之外了,王七麟想是自己把人家吓的羊癫疯发作的,理应出去道个歉,所以便让吕伯材将老板给叫了进来。
老板战战兢兢的进来,说道:“小人白八庖见过官老爷。”
一张嘴,一口酒气。
王七麟柔和的笑道:“白掌柜的无需多礼,本官该向你见礼,昨夜吓到您实在是不好意思。”
“不不不,不要紧。”白八庖受宠若惊连连摆手,“那啥,官老爷,小人、小人这次来见您,是想是想看看能不能跟您做一笔买卖。”
“什么买卖?”
白八庖鼓起勇气说道:“官老爷知道,小人从事丧葬用品,店里家伙什齐全,生意做的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小人在上原府是颇有名声的,真的,不信你去打听,我白事老八已经是招牌了。”
王七麟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想把广告打到我们听天监来?”
“什么?”白八庖听不懂他的话。
王七麟换了个说法:“你想让我们给你宣传,谁家要是死了人就找你做白事,是吧?”
白八庖讪笑:“官老爷脑子转得快,您听天监天天接触鬼和死人的嘛,所以若有生意能不能拉给我?”
他说完诉求担心被拒绝,又赶紧补充一句:“官老爷我懂规矩,我也守规矩。这样,我不白白让你们拉生意,我这里有好处,你们让我量一量尺寸,寿衣寿鞋寿被我给你们用最好的料子整一套!”
王七麟眨眨眼,摸着头上的发茬问道:“你是喝了酒进我们听天监的?”
白八庖讪笑着点头:“小人不喝酒不敢进您这门,嘿嘿。”
王七麟说道:“你喝醉了,本官不找你麻烦,赶紧回家去歇着醒醒酒吧。”
白八庖着急道:“这不行吗?官老爷,其实寿衣寿被很贵的。要不然我我我这样,正好小人的兄弟做墓碑的买卖。我让他给你们先刻好碑,你们把名字啥给我,这样以后死了刻个日期就行了……”
“吾草,赶人!”
“这还不行?那我再送你们一套纸人纸马……”
“我它娘的送你上路!”
王七麟忍不住骂骂咧咧。
窦大春从后面来了个强人锁男,撕扯着醉酒掌柜的就往外拖。
王七麟被掌柜的给整的心浮气躁,他往外扭头一看看到九六正扒拉着门板站在门外偷偷露出半张脸往里看。
见此他不耐道:“你狗狗祟祟的干什么?”
九六摇摆尾巴跑进来,在他面前躺下露出肚皮继续摇尾巴,前爪抱着狗头做仰起的样子,示意他来搓自己的狗头。
王七麟忍不住笑:“行了,人家不是来找你告状的。”
九六松了口气,它想翻身而起,结果这个冬天胖了不少,一翻身‘咕噜’一下子转了一圈。
趴在了地上。
出了正月初十,诡事多了起来。
正月十三当天有二十多人报案,王七麟这个大BOSS不得不亲自上阵。
他忍不住问徐大道:“徐爷,这新阴路的入口被咱找到了,上头没有动静?”
门口抽烟的杨大眼笑道:“咋能没动静?据说青龙王都要来咱上原府,歌帅来了上原府一直没走咧。太霸大人本来想在前几天请歌帅吃饭,歌帅连这吃饭的空当都没有,他一直在山枣乡查事哩。”
王七麟笑:“哟,杨大爷消息够灵通呀,连太霸大人请歌帅吃饭被拒绝的事都知道?”
杨大眼嘿嘿笑。
王七麟搞不懂,既然新阴路入口已经被确定了,并且李长歌亲自镇守,那最近怎么又发生这么多诡事?
其中一件诡事还烧到了听天监的头上。
事情与吕伯材有关,吕伯材是扬州府人士,童年时候跟随父亲南地北迁而来,在上原府内少有朋友。
“一直到了少年时期,我认识了同样跟随父亲由扬州搬迁来上原府的段银义,这才算是找到了个能用乡音交谈的朋友。”吕伯材在校场上找到王七麟后简单的介绍道。
“银义这人很聪慧,可惜从不把脑子用在正道上,总是研究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现在应当是研究出事来了。”
“他们那巷子三天前开始出事,先是有些人家的鸡在半夜全死了,第二夜又是一些人家的狗在半夜全死了,昨夜是一些人家的羊和牛等大牲口死了!”
“今夜呢?”吕伯材摇头,“恐怕要死人啊!”
王七麟问道:“你觉得是这个段银义出问题了?”
吕伯材无奈的点头:“肯定是他出问题了,卑职太了解我这兄弟的脾气了,如果事情与他无关,他必然会高高挂起看热闹。”
“而且卑职接了案子后先做了调查,将这些出事人家在地图上做了标注,七爷、徐爷你们来看。”
他掏出一张城建地图给两人看,地图上有个地方用朱砂涂抹做了标记,每一点朱砂代表出事的一户人家,这样只见地图上跟开了一朵花似的,一片很有规律的红。
花蕊位置被点了黑墨,这是段银义的家。
百晓生谢蛤蟆去督办案子了,这起案子得靠王七麟和徐大自己解决。
其实按照现在驿所的规矩应当是让吕伯材去初步接触案件,他解决不了才是王七麟出马。
不过段银义家里这起案子有些严重,周围家庭从鸡鸭开始死,死的牲口越来越大,这样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不会死人,段银义很是恐慌,所以特意托关系找了吕伯材。
吕伯材好歹是王七麟的手下,王七麟便给他行了个方便,让他走了自己的后门,亲自带徐大去查案。
而且他还给徐大准备了一件武器。
造化炉将玄铁炼化成了一把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