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你赶紧给我上茶水。”
挥挥手赶走包大,老汉带着包袱找了个空桌坐下,然后看看左右将包袱放在了凳子上。
这包袱是粗布所制,绣有良禽吉兽,看起来结实又精美。
但在王七麟眼里,包袱外头却缠绕着淡淡的黑雾。
他看了一眼问道:“包袱里的东西有问题,我下去看看?”
绥绥娘子摇头说道:“不着急,看看他想要做什么,正好最近几天无聊,有点事做也挺好。”
她又瞥了老头一眼,拉着王七麟重新坐下说道:“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王七麟张开了嘴巴,然后一颗人头从地板里冒了出来,接着是手臂,接着是身躯……
黄君子用手扒拉着地板爬了出来。
王七麟郁闷,难道今天这日子不适合告白?难怪自古以来不管说媒还是嫁娶都要查黄历看日子,自己是不是也该查查黄历?
但他接着想起自己的信念:我命由我不由黄历!
他冲黄君子说道:“你能不能待会再来?”
黄君子莫名其妙:“来都来了,你这是说什么话?”
王七麟更郁闷,而绥绥娘子却是蛾眉倒竖简直要气的爆炸,她一跺绣鞋,正扒拉着地板往外爬的黄君子顿时瞪眼了,他使劲扒拉了两下子,结果没爬出来。
于是很尴尬的,他只好冲王七麟伸出手:“阿七,拉我一把?”
王七麟过去抬起脚,黄君子不悦道:“你能不能用手来拉?你给我一只脚,不觉得这样很侮辱人么?”
“我是想把你踹回去!”王七麟没好气的说道,但还是伸手把他给拖了出来。
出现后黄君子拍打着衣服回头骂了一句:“这地板里抹了黑狗血还是童子尿?本公子的遁术明明已经出神入化,为什么在这里会吃瘪?”
绥绥娘子抱着她的茶杯走了。
黄君子坐下,问道:“老板娘好像生气了,你怎么惹了她?”
王七麟闷闷不乐的说道:“你这个傻子,真是在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地点,见到了错误的人。”
黄君子满头雾水:“什么意思?”
王七麟叹了口气,道:“没什么,话说你怎么来的这么及时?我刚挂上黄灯笼没多久呢,难道你一直就住在周围?”
黄君子道:“那倒不是,只是今天本公子凑巧进城要找你,结果刚到街上就看见你在茶楼里呼唤我了,于是我一个遁术赶了过来。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王七麟问道:“我想让你跟我说说你们七公子的事,除了你、都公子之外,还有五个公子是什么人?”
黄君子摇头道:“你找我就是问这个事?那你要失望了,我只有对都公子了解的多,另外五个公子我并不怎么了解。”
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巧合之下我曾经得到过一个消息,还有个紫公子,他是我们七公子之首,不过他不在中原而是在西域,好像是西域一位王子呢,身份尊崇。”
说到这里他得意一笑:“我们七公子身份都很尊贵。”
王七麟听到这里便失望了。
不忘仇应该不是七公子,他是一个厨子的后人,身份算是有些卑微。
不过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问了一句:“七公子中有没有个叫仇公子的?他是一个鬼修,修为很高。”
黄君子茫然的问道:“仇公子?鬼修?没有印象。不过你若是需要,本公子可以回去为你打听打听。”
王七麟叹了口气,说道:“那今天白白把你叫来了,反而让你坏了我大事,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黄君子抓了把瓜子磕了起来:“不白来,本公子今天找你是要给你透露一个消息的,很重要的消息。”
说完后他拿眼神斜王七麟,言外之意就是‘赶紧来问、赶紧来求’。
王七麟站起来微笑道:“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就拜拜了。”
黄君子恼怒的说道:“这个消息对你来说很重要,事关你的小命,你必须得感谢我你知道吗?”
王七麟叹了口气,他诚恳的说道:“阿黄,你能活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除了要感谢你那不正常的小脑瓜之外,你也得感谢我,明白吗?”
“我们俩其实一直在互相帮助,但每次我帮你,都不需要你对我说感谢,可轮到你了,为什么你就要向我寻求感谢?咱们的情谊,变味了!”
“你把路,走窄了!”
黄君子眨眨眼,迟疑的问道:“是吗?”
王七麟遗憾的摇摇头,看着他又叹了口气,并拍了拍心窝做出很难受的样子:“这里受伤了。”
这种话要是冲徐大说,徐大会吐口唾沫并嘲笑一番。
可是冲黄君子说就是对症下药了,他被唬的一愣一愣:“啊,是这样吗?”
王七麟说道:“当然,咱们虽然没有同朝为官,可咱们之间是有真感情的!”
黄君子讪笑道:“本公子、本公子,好吧,你杀死了白虎圣,白虎圣麾下的七宿要联手来诛杀你!”
“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昴日鸡、觜火猴、参水猿,他们六个要一起对付你!”
王七麟下意识问道:“不是七宿吗?怎么只有六个要对付我?”
黄君子翻白眼道:“干,你脑子坏掉了?你不会忘记被你宰掉的毕月乌吧?”
王七麟苦笑一声。
他还真把这茬子给忘了,当时杀他真是比宰乌鸦还简单,以至于他经常会忘掉自己杀过毕月乌这一星宿的事。
另外他刚才听到黄君子说出只有六宿联手对付自己,还以为有一个星宿叛变了……
看来他是想屁吃。
黄君子还真是送来了一条重要消息。
虽然他已经抓过一个星宿、宰过两个星宿,可那并非是他的真实战果,所以这次一次要来六个星宿办他,问题就要大条了。
即使他身边有谢蛤蟆这老阴闭,可面对六个星宿联手还是心情沉重:他觉得老道士也不是六个星宿的对手。
他陷入沉思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黄君子走了,桌子上只剩下一幅字:真感情,同进退!
看到这幅字他还挺感动的,黄君子这人除了一直想造反,其实还真没干过坏事。
虽然当初在一望乡的山里埋伏过他,但那次却被他给打的很惨,说起来他应该原谅黄君子的。
他叹了口气摸出一个盒子,这是昨天晚上金辉道长临死前给他的迦楼罗玉卵。
所谓玉卵其实是石卵,不过玉化后要比寻常石头更光滑皎洁一些。
金辉道长之前与他说过,这枚迦楼罗的玉卵存世已经有数万年,那时还是洪荒时代,人妖鬼怪多族并存于九洲之地。
彼时迦楼罗并未被佛祖收为八部,它们是苍穹霸主,与阿修罗一族一样有化生、湿生、胎生、卵生四大部族。
其中化生迦楼罗最为强大,其次是湿生迦楼罗,再次是胎生迦楼罗,最后是卵生迦楼罗。
简单来说,卵生迦楼罗最小,它们的卵也小,可王七麟没有想到它们会小的跟鸽子蛋差不多!
迦楼罗在民间传闻中说是翅膀张开三千万里,一泡鸟屎砸在海上就是一片大陆。
然后现在他得到的迦楼罗卵只有这么大?
展示图与实物图差距也太大了吧?
这就是他没有在昨夜便炼化这玉卵的原因,他怕被忽悠了——
不是怕被金辉道长给忽悠了,他对金辉道长的人品还是很有信心的,他怕的是金辉道长被人给忽悠了,或者说,金辉道长的祖师爷被一个和尚给忽悠了。
他很怕耗费火焰后造化炉炼化这玉卵结果给炼出来个鹌鹑或者鸽子……
他带着石盒去找绥绥娘子,看到桌子上放着那绣有良禽吉兽的包袱而不见人,便问道:“刚才那老汉走了?”
绥绥娘子俏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走了,然后不小心丢下了这包袱。”
王七麟大约猜到了这包袱中的东西,问道:“他想要换灾?”
所谓换灾是个民间说法,有人家里遭了灾——包括厄运缠身、瘟神缠家,若是没办法解决这些灾祸,就会请高人将之封印起来送出去交给别人,找人顶包。
绥绥娘子点点头道:“应当是吧?否则他会恰好留下这么个大包袱?”
王七麟说道:“待会我拿走,我去找到他,看看他想做什么。”
绥绥娘子温柔的冲他说道:“好的,叔叔你对奴家真好,奴家无以为报,你有什么需要奴家帮忙请尽管说,奴家一定答应。”
王七麟高兴的说道:“那太好了,你看看这个玉卵,能不能认出它的身份?有人跟我说这是一枚迦楼罗的玉卵,可我感觉不太像……”
他嘚吧嘚说了一大通,忽然意识到绥绥娘子刚才的话好像是别有一番含义?
于是他愕然看去,看到绥绥娘子再次蛾眉倒竖。
但当他打开盒子,绥绥娘子的注意力被小石卵吸引去了,她小心的捧在手心里看向石卵,不见她做什么,石卵放出一道柔和白光,化作半透明的青白色。
晶莹柔润,恍如美玉。
这一刻王七麟明白这石卵为什么会叫玉卵了。
绥绥娘子叹息道:“奴家不知道它是不是迦楼罗的玉卵,但确实是一枚神禽之卵,不知道它遭遇了什么事,这卵竟然未能孵化出来,变成今天这般境地。”
见识过玉卵的非凡后王七麟放下心来,他不再用盒子装着,直接收入怀里让造化炉给吞掉。
元宵节后天气开始回暖,大地开始回春。
如今依然有风呼啸的吹,可是只要太阳出来那就不是很冷了,春寒料峭和吹面不寒杨柳风说的就是这个时令。
王七麟看了看天色,最近几天天气一直很好,阳光明媚、蓝天白云。
他琢磨了一下问绥绥娘子道:“最近我手头上事情不多,如果明天天气晴朗,咱们一起去踏青怎么样?”
从旁边经过的胡涂随口问道:“七爷,现在地青了吗?”
王七麟说道:“我们去山里踏青!”
胡涂说道:“地面还没有青,山里更……”
“好呀。”绥绥娘子将胡涂给推走了。
王七麟冲她挤挤眼:“到时候给你个惊喜。”
绥绥娘子抿嘴笑:“好呀,那我们要在山里吃午餐么?奴家好提前收拾点食物。”
王七麟说道:“这些你不用管,你明天跟我走就好,其他的我来负责!”
绥绥娘子双手背在身后绞来绞去,又轻轻的说道:“好呀。”
王七麟吹了个口哨,正在舔屁屁的九六爬起来屁颠颠的跟着他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