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麟也觉得这是偶发事件,黄准为起初装作好心的出声提醒他们不要将人气流入水中,所图谋的应当就是害他们性命。
这事更像是他在随机挑人,碰到一艘船就会喊一声,哪一艘船停下,他就会害哪一艘船。
如果当时他们直接离开也就没事了,偏偏朱喜来瞎几把讲究,还要报上家门。
结果双方还有些关系,黄准为借机拦下了他们,这才有了后面的经历。
所以他的态度与谢蛤蟆一样,黄准为肯定不是好东西,但与害了百川门船队的婚船没有关系。
朱喜来却将两件事联系了起来,他认为自己找到了船队遇袭的线索,而且不想错过这线索。
王七麟则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于是他对朱喜来说道:“朱门主若是想查黄家这条线,那要不然我们兵分两路,你带一路人马按照你的想法去调查此事,我们听天监的人马继续行驶去案发地。”
这是唯一的解决方法,朱喜来说道:“好,多谢王大人体谅,不如这样,在下让水儿留下给你们带路,而我们则乘坐另一艘船返回去。”
洛水一心想为战死的兄弟报仇,她也想返回去。
已经吐出请神金豆的徐大冲她摇头,道:“我家道爷或许会翻车,我家七爷或许会推测错误,但绝不会出现道爷翻车的同时七爷还推测错了真相。”
“所以你最好相信七爷的话,别去了,没用!”
王七麟和谢蛤蟆对视一眼,两人一起点点头:回头一起捶他!
最终洛水指挥一条船带他们继续下行,朱喜来带另一艘船返程去找黄准为。
洛水之所以妥协是因为苗五得知黄准为的所作所为后表现更为激动。
这兄弟个头很小可是脾气很大,他又抽出匕首开始比划,大有不让他回程去找黄准为他就再给自己来一刀的架势。
洛水没有勇气给自己一刀,所以她只能退步。
朱喜来给他们留下了摇橹本事最好的一个青年来掌船,然后他们一艘船逆流而上。
洛水站在船尾一直蹙眉凝视着他们的背影,直到小船消失。
徐大关心的说道:“洛姑娘要不要去船舱避避寒气?反正这又不是最后一面,你何必非得一直看?”
洛水听到这话忍不住翻白眼。
王七麟也忍不住的翻白眼,他悄悄的对徐大说道:“徐爷,你这样不行,你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徐大问道:“那你好好看看大爷,记住大爷这张帅脸,咱俩从认识就分开几天,你怎么会不认识大爷?”
王七麟说道:“你这么说话,那我倒是感觉有些熟悉了。对了,你不是说你对洛水死心了吗?干嘛在她面前还是放不开?”
徐大叹气道:“她实在对大爷的胃口,大爷的心让她又给抢救过来了。”
王七麟不耐道:“徐爷你别这么婆婆妈妈,天下就这一个女人?你非得吊死在她身上?”
徐大说道:“七爷,老话说的好,饿汉子知道饱汉子虚,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对我得感同身受,你得设身处地的为大爷着想一下!”
听着两人的低声讨论,徐小大忍不住凑上来说道:“哥,你到底喜欢她哪一点?她的头发是黄色的,眼睛是绿色的,长得跟家里的大黄猫似的,有什么好的?”
徐大搓了搓胸膛说道:“没什么好的,你哥我就是喜欢猫。”
沉一冲他嘿嘿贱笑:“喵呜,喵喵。”
徐大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但大爷不喜欢没毛的秃猫!”
沉一勃然大怒,道:“阿弥陀佛,喷僧怎么没毛?要不要喷僧给你看看什么叫毛发旺盛?”
他说着就要开始扒拉僧袍。
王七麟等人面色大变,一起上去摁住他道:“高僧冷静。”“神僧息怒。”“别脱裤子,这船上还有女人呢。”
沉一满脸的莫名其妙:“谁要脱裤子了?喷僧是要脱掉僧袍让他看看咯吱窝!”
飞舸顺流而下整整一天一夜,经过一座建在河洲上的小村后,洛水的神情紧张起来。
越过小村后大约半个时辰,河流越加开阔,而且开始出现支流交汇处。
这地方水流格外汹涌,水路情况复杂,因为水流交汇刺激河底养分不断上升,所以这段水域的植被格外茂盛,简直成了一大片芦苇荡。
春天芦苇很绿,随风摇曳,如波浪起伏,娇嫩的芦苇芽散发着甜滋滋的清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洛水喃喃道:“就是这里,就在这个地方!我们继续往前走会有好几条水路岔口,如果顺流而下就会驶入一条叫宴河的河流,不应该走那条河,而是在这里要拐个弯继续走黄河。”
王七麟说道:“这个地方水草丰茂、水路网复杂不假,可是你们百川门常年走黄河,怎么会在这地方走错路?”
洛水迷茫的说道:“是呀,我们怎么会走错路?而且怎么会迷失方向?这都不应该呀,可是这件事偏偏发生了,为什么会这样?”
王七麟对辰微月使了个眼色。
辰微月愣了愣,尴尬的扭过头去。
王七麟不满的砸了咂嘴,辰微月不悦的转过头来对他挤挤眼睛。
见此徐大叹了口气:“你搞什么?七爷是让你飞起来,去空中看看情况。”
辰微月看向王七麟,王七麟无奈的点头。
见此飞僵很不爽:想让我飞你就说话,冲我抛媚眼做什么?媚眼抛给死人看呀?
他踏浪而起,飞身在十丈之高。
王七麟伸手在河水里摸了摸,没有什么异常。
向培虎点燃一支只有拇指长短的小立香,烟雾飘渺随着河风而荡漾,味道淡雅香甜。
飞舸从芦苇荡中穿过,小立香最终烧完。
向培虎见此摇头:“七爷,这里最近没有死人,七日之内更是绝无死人!”
洛水叫道:“不可能!我们就是在这里撞上了那接亲的婚船,我们当时发现误入了宴河,然后掉头往回走,出了宴河之后便陷入这片芦苇荡中迷路了!”
“我们找不到方向!我们的船队在河里转了转去,就是找不到该行驶的方向!”
说到这里的时候,洛水的眼睛里积蓄了一层泪水。
如果他们找到方向驾船离去,那么就不会遇到婚船,不会死掉上百个兄弟。
但她着实要强,又仰起脸硬生生将泪水给逼了回去。
王七麟说道:“这地方全是芦苇丛,你们兄弟若是死在这里,尸体和船都应该会卡在这地方吧?绝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即使消失了也不会没有痕迹留下。”
洛水咬咬苍白的嘴唇,满脸茫然。
徐大问道:“七爷,她们从事发到现在,一路逆流回长安府,即使日夜赶工也得需要四五天的时间,对吧?会不会是有什么东西在这四五天的时间里把船和尸体都给处理了。”
向培虎硬邦邦的说道:“即使魂魄不留,也该有死气残留吧?没有,这里的死气很淡很淡,起码七日之内没有出现过死气。”
王七麟说道:“是的,事发至今已经接近七日,如果真有东西趁着这段时间来操作,确实能掩盖许多痕迹。可是问题来了,事发至今这么久,洛姑娘你们不会是第一次回来吧?”
洛水说道:“王大人所言甚是,我们、我们在当夜逃、离开这地方后,便往上游行驶,在上游河洲上的那村子里进行了求援,得知此地隶属于怀庆府管辖后,便去报了衙门和听天监。”
越说她的脸色越白:“我们再次回来是第二天天亮,什么都没有发现!就和现在一样,什么都不见了!”
“衙门和听天监都不相信我们的话,他们说我们无理取闹,可是我们有一百零二个兄弟没了,一百零二个呀!这怎么会是无理取闹?!”
王七麟皱眉道:“所以,事情仅仅过去一夜,你们再回来就发现战场痕迹全没了,对吗?”
洛水颓然的点头。
王七麟问道:“可是这样能说得过去吗?”
洛水悲哀的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谢蛤蟆撞在了徐大后背上,徐大往前踉跄两步在洛水身边才站稳,两人靠近,洛水像是找到了个依靠,下意识的靠在了他身上。
王七麟惊异的看向谢蛤蟆,这老淫棍,高啊!
作为大淫棍的徐大却没有占这便宜,他扶着洛水在旁边坐下,又默默的走了回来。
王七麟低声道:“你怎么放过了这拉近你们两人距离的机会?”
徐大也低声道:“七爷,男女授受不亲,这船上还有外人呢,让他把事传出去,那洛姑娘以后怎么找婆家?”
他怅然的叹了口气,说道:“若她嫁给我便罢了,若是嫁给别的男人,让人家知道她曾经靠在我的胸膛上来着,你说人家会不会为难她、看轻她?”
“这种小便宜,还是别占啦。”徐大说到最后真是黯然伤神。
八喵也黯然伤神:这鸡儿的爱情,真伤人呀!猛男就该跟猛男耍,要什么爱情?
第479章 热情沙洲
这件案子把王七麟给难住了。
见多识广如谢蛤蟆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七麟甚至猜测,这件事与金辉道长当年遇到的事那么相似,而当年的事与六道之外的褩多婆叉相关,那么这件事会不会也与六道之外相关?
虽然金辉道长和洛水后来都找到了事发地,但却都没有找到受害人。
受害人会不会已经带到了六道之外?!
所以他心里出现一个很大胆的猜测:实际上事发地有没有可能在六道之外?
金辉、金耀和仇公子的父亲当日所遇到的山村会不会在六道之外?船队前些天会不会到了六道之外?
他没有说出这个猜测,而是换了方向,说道:“往回走,去城里,既然你们去怀庆府里报过案了,那我要看看怀庆府的说法。”
飞舸往回走,途中经过河洲上的小村时,王七麟让他们将船靠上了码头。
河洲上有个小小的码头,有大约十几座或大或小的茅草屋。
这里住的都是打渔人家,家家户户晒着渔网和鱼干,一上去就能嗅到鱼腥味。
马明问道:“七爷,卑职去打听一下前几天的事?”
王七麟摇头道:“买鱼干,买鲜鱼,有什么水货就买什么,然后再聊。”
此时是下午时分,许多渔船出去捕鱼还没有回来,村里头只有一些看孩子、捕鱼网的老人。
小村没有族老,他们不是一个家族的,而是各地迁徙来的渔民,他们在家乡活不下去了,便来到这地方靠打渔为生,慢慢的在这沙洲上定居起来。
十多个老妇人在沙洲南端的一块平整空地上捕鱼网,徐大很迅速的找到了其中的领头人,于是掏出一把铜铢晃了晃说道:“大嫂子,我想买鱼,干鱼鲜鱼都行,你们这里是怎么卖的?”
领头的妇人满头银丝,但精神和身体都很好,眼睛看人时候很明亮,干活手脚麻利,不光自己修补渔网,谁家渔网破烂的厉害她还会去帮忙。
听着徐大的话老妇人笑了,说道:“你看看我这年纪,你叫我什么?”
徐大倒吸一口凉气:“不会吧?难道你们在河里捕鱼的人家这么显老?那我应该叫你大妹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