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带路，哪里可以找乐子？”阿尔弗雷德熟练的样子简直跟红衣主教这个词不搭边。

　　“任何地方，爸爸！”杰特狂笑着说道：“每天，都会有很多像你这样新来的，但只要三个月，就会有一半的人变成干尸，好吃的，好喝的，还有大屁股大的基斯勒夫美妞！就是价钱不一般。”

　　“价钱？”阿尔弗雷德仔细地端详着一切。

　　“一般要卖两次血才够。”杰特快活地转着圈：“但要小心，一般没有人攒得住卖两次血的钱，就算有，也必须随时注意别让人夺走了你的一切，或者一锤子把你脑袋开了瓢，在这个地方，没有法律，只有拳头大小，知道希尔凡尼亚那些最伟大最传奇的名字都在哪里么？”

　　“坟地里~”

　　一语双关，阿尔弗雷德被逗乐了：“你的吸血鬼主子就是这样教育你们的？”

　　“嘿，兄弟，我可跟你说，在希尔凡尼亚，我们不吃帝国那一套，在这里，英雄不论出身，任何人都有机会成为真正的贵族。主要你能够讨得那些午夜贵族们的喜欢。”

　　“不叫我爸爸了？”

　　“过期了，兄弟，除非你愿意再请我来一杯。”

　　在昏暗的灯光、狭窄的街道、喧闹的小巷和混乱的市场，阿尔弗雷德在里面逛了几圈，红衣主教本以为他会遇见无数罪恶和扭曲，但实际上他见到的，确是一大群拥挤在一起，互相取暖，靠着给吸血鬼们卖血和收集亡骨为生的难民。

　　他们的脸上大多都是失血过多的苍白和纵欲过度的虚弱，再卖血之后疯狂消费，享受，然后将钱挥霍一空之后再卖血，如此循环往复，这些人已经如吸血鬼们所愿变成了“血奴”，心甘情愿地成为了吸血鬼们的血源。

　　和弗拉德-冯-卡斯坦因很注重领地内的活人数量以提供充足的血源不同，曼弗雷德已经把希尔凡尼亚整得没有活人了，这点前文已经说过，这里不再重复。

　　从夜之城里面转了一圈出来，阿尔弗雷德亲眼见到了亡灵们是怎么收“血税”和“骨税”的，而最令阿尔弗雷德感到痛心的是，难民们对此心满意足，比起贵族老爷和官僚税吏们，吸血鬼们更温和，对这些午夜贵族们来说，钱粮都是身外之物，阿尔弗雷德不得不无比纠结地看到正义教会在收税和敲骨吸髓上，居然比起这些午夜贵族还要凶狠！

　　更黑色幽默的是，卖血现场，还有各种宣传。

　　“一家三口的日子，

　　再精打细算，

　　女儿的生日，

　　也要过的像模像样！

　　奥斯特马克的托马斯先生，卖血给女儿过生日。”

　　阿尔弗雷德千言万语堵在胸口，红衣主教叹气一声，在杰特的挽留中大步离开了。

　　希尔凡尼亚已经没有活人了，这句话在阿尔弗雷德地心中来回地响彻着，红衣主教不禁再次祷告：“吾主啊，他们都是你的子民，请不要放弃他们。”

　　沿路走过污浊和混沌的恶西格之河的河边，阿尔弗雷德又一次对这场圣战感到怀疑。

　　他不是怀疑消灭吸血鬼的必要，也不是怀疑必须净化希尔凡尼亚。

　　阿尔弗雷德在怀疑，就算我们消灭了亡灵，解决了希尔凡尼亚的问题，那么能够拯救和改善这里的民生问题么？

　　教会一把火将一切烧了，将吸血鬼们钉在木桩上弄死了，把曼弗雷德和他的卡斯坦因血裔们全都解决了之后，希尔凡尼亚真的能得救么？

　　后续必须跟上，可无论是教会还是帝国宫廷，都已经对此无能为力。

　　红衣主教还待再走，就在臭乎乎和尸横遍野的恶西格之河的河畔，有点动静。

　　不是说尸体，尸体这里到处都是，从北方逃难而来的难民，被夜之城抛弃的对象，卖血卖到神智迷糊的废物，还有那些被斗殴杀死的平民。

　　有些食腐生物正在大口朵颐，阿尔弗雷德也懒得理会它们，他正想赶紧回到坦普尔霍夫去赶紧跟圣战军汇合的时候，前方那枯萎的长草之间，传来咔咔地响声。

　　阿尔弗雷德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的战锤，小心翼翼地靠近，然而在见到眼前一幕的时候，红衣主教寒毛倒竖，他全身一凛，深深的冰寒感从天灵盖直灌脚底。

　　一个棕色头发的小女孩正在啃食着尸体，她看起来只有两三岁，有一双非常纯净的大眼睛，眨呀眨地。

　　可在大眼睛之下，却是满口血污，裹着她的单衣已经破烂不堪，呈现出极为污秽的墨绿色，小女孩哇啦哇啦地叫着，却是从尸体上取出了已经开始腐烂的内脏，大口地吞食下去，她甚至什么都不懂，见到阿尔弗雷德正在看着她，她还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扣出来了一块内脏，似乎是在邀请阿尔弗雷德同享。

　　我们真的能够拯救希尔凡尼亚么？阿尔弗雷德双目含泪，红衣主教尝试着靠近，小女孩见到有人愿意理会自己，高兴地笑、用力拍手，然后将一把血淋淋的内脏递给红衣主教。

　　阿尔弗雷德赶紧伸手推开。

　　怎么了？为什么不愿意吃？你不吃东西的么？小女孩迷惑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歪头表示疑惑。

　　红衣主教全身哆嗦起来，阿尔弗雷德双手颤抖，他咬紧牙关，热忱的主教任由自己的泪水滴落。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人类，混沌，亡灵，到底是谁的责任？！

　　无论如何，曼弗雷德！我势必要你狗命！

　　“走，跟我来。”阿尔弗雷德一咬牙，将小女孩抱起，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确认无恙，他裹着自己的黑袍很快就沾满血污，红衣主教带着迷惑不解的小女孩离开了，返回圣战军的大营。

　　几个小时之后，阿尔弗雷德抵达了坦普尔霍夫。

　　圣战军大营稍稍有些混乱，毕竟这是宗教军队，世俗军队和雇佣军、巫师们拼凑起来的，阿尔弗雷德匆匆地将小女孩交给了一位战斗牧师，让下属给她弄点吃的清洗一下，然后赶往大营。

　　正义教会大主教维克马-刚毅者在布置行军任务，艾维领和索尔领的援军还在路上，现在仅有大约12000人抵达了坦普尔霍夫，关于是否立刻进军，主帅们争议很大，大主教和传奇猎魔人冯-科登主张立即进军，先打亡灵一个措手不及，而炎阳骑士导师卢皮奥-烈焰和光明法师卜日者乔维则是认为应该等待大军汇合。

　　阿尔弗雷德也认为应该等待大军汇合，但他不得不承认，维克马和冯-科登着急进军也有道理，一万多人每天吃喝拉撒花费很大，这附近几乎没有任何补给，穷困的斯提尔领也根本不可能提供后勤，能够依赖的是艾维领的粮食接济甚至是从瑞克领直接运来的物资，后勤线拖得很长，圣战军只要拖一天，后勤就紧张一天。

　　同时，根据斥候消息，亡灵军队还在缓慢集结中，如果这个时候进军，说不定可以打曼弗雷德一个措手不及，直取邓肯霍夫城堡。

　　讨论了三个小时都没结果，维克马示意今天先休整一下，散会，然后召来了已经一群疯疯癫癫的吸血鬼猎人们，这些吸血鬼猎人不是正式的猎魔人，他们中好多人已经在梦境中饱受纳伽什的低语而接近疯狂，但也透露出了一个致命的消息——亡灵正在计划复活纳伽什！

　　阿尔弗雷德从大帐里面出来就看到远方的火光和巨大的烟柱。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是黑暗溪谷，我的红衣主教阁下，我们的先头部队已经到达了夜之城，将那里烧成灰，那种藏污纳垢的地方本来就不该存在。”一位枢机主教随口说道。

　　“但是，那里有不少人是无辜的平民！”阿尔弗雷德讶然。

　　“他们当了亡灵的狗，就不再是平民了，而是敌人。”枢机主教话音刚落，阿尔弗雷德还待再说什么，他猛地发现自己带回来的小女孩正被几个苦行僧按在一个树桩之上。

　　“不！你们要干什么？！”阿尔弗雷德一把推开枢机主教，怒吼道。

　　迟了，链枷砸下，小女孩的脑袋炸开，鲜血和白花花的液体喷得到处都是。

　　她临死前还用不理解的目光看着阿尔弗雷德，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要这么对自己？

　　“不！”阿尔弗雷德抄起武器就要朝着那群苦行僧们冲去，一锤就砸死了那个行刑的苦行僧：“她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

　　一场鲜血冲突在营地之内爆发，直到维克马大主教赶来。

　　“任何污秽都必须立即净化！阿尔弗雷德。”维克马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大主教在阿尔弗雷德希冀的目光中，上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批评：“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阿尔弗雷德，你这个蠢货，你这是要包庇吸血鬼么？！”

　　“她不是吸血鬼，她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小孩！”阿尔弗雷德在众人的阻止下吼道。

　　“普通的人类小孩会满口血污，衣服里面还藏着人类的内脏？”大主教一巴掌就扇在阿尔弗雷德脸上，维克马声若洪钟：“醒醒吧！我的红衣主教！你难道忘记了吾主的教导？难道忘记了我们的教条？污秽必须净化，看在莱恩王的份上，不要再让我提醒你第二次！”

　　大主教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阿尔弗雷德痛骂了一顿后，一场闹剧匆匆结束，阿尔弗雷德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我们是来拯救希尔凡尼亚的，但为什么……我们给同胞带来的，反而是屠杀和毁灭？

　　是不是……哪里错了？

　　…………我是曼弗雷德biss的分割线…………

　　“圣战军已经到了坦普尔霍夫。”

　　邓肯霍夫城堡，曼弗雷德-冯-卡斯坦因正在和巫妖王阿克汉讨论着下一步计划。

　　“如果让圣战军集结，这会对我们是一大威胁。”阿克汉冷静地说道：“我们应该抢先进攻。”

　　“不。”曼弗雷德阴冷地笑着：“你猜如果我们抢先攻出希尔凡尼亚，最高兴的会是谁？”

　　“圣战军？”阿克汉若有所思。

　　“是的，他们巴不得我们冲出来，巴不得我们离开希尔凡尼亚，在阳光下和他们作战。”曼弗雷德点头：“这样，我们既无法利用我们的兵力优势，又无法完成诱捕大主教的计划。”

　　“那接下来……”

　　“很幸运的是，我们有一位优秀的仆人可以完成这个任务。”曼弗雷德拍了拍手，一位亡灵巫师从黑暗中走出。

　　“赫尔曼-苟思特，坦普尔霍夫五兄弟中最年轻者。”

　　“他了解坦普尔霍夫的地形，可以完成诱敌的任务，只需要一场像样的失败，维克马必定亲自率领着圣战军冲进希尔凡尼亚，追随而来。”

　　“你确定？”

　　“我无比确定，因为，我很了解我们的大主教冕下，他一定会这么决定的，一定。”

第1178章 苟思特智诱维克马弗雷德纵论凡尼亚

　　赫尔曼苟思特的外貌看起来比起亡灵法师来说，更像个丧尸，他全身都是灰白色，身上布满着尸斑和亡灵魔法的血红色细线，他将自己裹在一个非常破烂的黑色袍子里面，灰白色的眉毛和脸，使得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活人。

　　苟思特是坦普尔霍夫五兄弟中的最后一人，他和他父亲一样，是个兽医，平时专门负责给牛羊鸡鸭狗驴等牲畜看病，也因此常常被要求离开村庄去别的村落行医，这位年轻人自此爱上了冒险，并特别喜欢听各种传说故事。

　　在几趟冒险之后，苟思特在又一次行医后返回家中，却发现，自己的父亲和兄弟们都已经染上了瘟疫病倒在床榻上，奄奄一息，将不久于人世，赫尔曼苟思特悲恸又惊惧，他尝试了一切办法也无法治愈瘟疫，相反，他最后自己也感染上了瘟疫，并在冥冥之中听到了一个慈祥如老父亲般的声音，鼓励他拥抱生命，拥抱真正的永恒。

　　如果苟思特是个普通平民，没准他也就接受了，但他偏偏是个有大量冒险和行医经验的兽医，见到亲人如此，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向瘟疫屈服，而是突然想起了就在南方希尔凡尼亚的吸血鬼传说，弗拉德冯卡斯坦因的故事。

　　众所周知，在弗拉德冯卡斯坦因通过合理合法的手段指迎娶希尔凡尼亚选帝侯奥托的女儿伊莎贝拉夺取了选帝侯的爵位之后，数百年来弗拉德将希尔凡尼亚治理得井井有条并兴旺发达，尽管平民们很疑惑为什么选帝侯总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接任，但看在日子过得还好的份上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可这种谎言中终究有戳破的一天，纵使强者和贵族老爷的寿命确实比平民长很多，可即便是圣域强者，也都不会活过220230岁，只有得到湖中仙女圣杯赐福的圣域大圣杯们才有机会活到300岁以上，如初代圣杯骑士席尔鲁夫活到了350岁，当一位80岁的超高寿老奶奶告诉所有人，她奶奶的奶奶开始记事的时候弗拉德就已经统治希尔凡尼亚几十年这个消息时，弗拉德终于隐瞒不下去了。

　　帝国官方所有人都开始怀疑弗拉德的身份并开始调查，吸血鬼战争开始。

　　很多人听到这个故事大多数感叹原来吸血鬼不是传说，但苟思特从其中掌握到的信息则是亡灵巫术能够让死人复活，而在伊莎贝拉感染瘟疫垂死的时候也是弗拉德救活了她。

　　这就够了，苟思特开始潜心研究亡灵魔法，试图复活他的父亲和兄弟们。

　　复活还没影的事，他的事情就已经在村民中传播并引来了魔人阿尔贝里希冯科登，为了逃避冯科登之审判，苟思特跳入附近一个瘟疫尸坑中装死，然后在夜色掩护下将亲人遗体放到一对饿牛牵引的腐朽马车上，驾驶它逃入了希尔凡尼亚。

　　说不上运气好还是不好，苟思特正巧撞上了曼弗雷德冯卡斯坦因，最后的吸血鬼伯爵惊讶于居然有人来希尔凡尼亚送死，但他很快就体会到了苟思特的悲愤绝望和疯狂。

　　一个好苗子！曼弗雷德很高兴，他没有杀死苟思特而且还教授他亡灵魔法，还送给了他一本范海尔家族的亡灵魔法书诅咒之书。

　　苟思特将率领一支亡灵军团前往诱敌，曼弗雷德下令，只准败，不准胜，务必要让维克马大主教尝到一鼓作气击败亡灵的希望，这样，圣战军才会第一时间进入希尔凡尼亚，和他与阿克汉的联军作战！

　　曼弗雷德了解维克马的性格，了解他的用兵方式，他一定会来的，一定。

　　想到这里，曼光头就快乐地想笑，他赶紧想找人发泄一下他的快乐，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即去找正在被囚禁的小女王艾丽萨拉，高精小女王已经被关了差不多一年时间了，她现在寡言少语，平时一有时间就吟唱着一首古老的精灵帝国歌谣，曼弗雷德不知道那是什么，有什么用，他一度想把小女王的舌头割了让她闭嘴。

　　这个举动被阿克汉阻止了，巫妖王告诉曼弗雷德要尽快，纳伽什之杖还陷在布列塔尼亚的拉梅森内尔修道院之内，抓到维克马之后，阿克汉还要立即直取修道院，夺取纳伽什之杖。

　　曼弗雷德鄙视阿克汉这头忠犬，吸血鬼伯爵依然在思考他能从死灵之主的复活中得到什么。

　　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抓捕大主教，维克马身上的查理曼之血，是让死灵之主复苏的关键。

　　我是查理曼之血的分割线

　　帝国历2522年4月中旬，威森领，帝国军队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