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牌吗,阿伯?”
黄毛凑过来,随后翻开了一张:“力量……这是说我和很有力量的意思吗?”
“这是倒位的力量。”
安南随口道:“怕不是正好相反。”
“啧……这么悲伤的吗?”
黄毛讪讪的将牌放下。
而一旁的修补匠和姐姐,显然都没有兴趣玩这个。
甚至就连桌上的盘子都没有人刷。
“今晚大家就先睡在客厅吧。”
姐姐翻出来了几床被子和几套睡衣,低声解释道:“房间的隔音可能有点好……以防万一,我们就睡在这里吧。也好有个照应。
“现在天已经快黑了。等明天早上,趁着天亮大家再合力在村子里搜索一下吧。”
“你说得是。”
安南低声赞同道:“我都有些困了。”
他突然出现了非常强烈的困意……甚至来不及钻到被子里,就这样侧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那种被什么人注视着的感觉,也变得更加清晰了。
就仿佛只是眼一闭一睁的「一瞬间」。
当安南再度醒过来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依然保持着坐姿,而膝盖上还盖着张毛毯。
“老太婆?”
医生那沉稳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醒了吗?”
老太婆?
安南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来、睁开眼睛。
他并非是坐在沙发上,而是在轮椅上——
映入安南眼帘的,是高悬于空中的巨大夕阳。
就仿佛回到了几个小时之前。
——就仿佛夕阳从未落下。
第1193章 二周目的变数
原来如此。
这就是所谓的「不落之日」吗?
安南在进入这段噩梦之前,就知道这个梦凝之卵的名字叫做「不落之日」。
他最开始还以为这个世界是永昼的灼热废土,心想这可伤不到自己——
持有光辉要素的安南,能够完全免疫辐射类型的伤害。
哪怕没有大气层的保护,安南也能够活的很好。
甚至还能反过来把它作为武器攻击他人。
结果安南没想到,这个噩梦的形态却是这种心理迷宫。
虽然还只是经历了第一阶段……但安南已经大致猜出来这个噩梦的系统与机制了。
——为什么安南的能力,几乎全部都被封禁?
原因很简单。
因为这里并不是现实世界。
这里应该是某人的梦中……或者说,是梦中之梦。
“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安南心想,“这里应当与之前那大火和浓烟有关。”
安南没有忘记任何一个细节。
在他进入这个噩梦的时候,他首先是出现在床上的。
而那时他似乎被人喂下了什么药,变得昏昏沉沉、睁不开眼……
紧接着,有个人对着自己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斧头。
不出意外的话。
安南如今所待的世界,的确应该是虚幻的。
再往上一层,就是火灾之中的那个男人。
或许还有第三层,但是……谁知道呢。
既然蛾母将这个梦凝之卵命名为「不落之日」,就说明这个噩梦的主题肯定就是如今的这一层。
这个解密本某种意义上,甚至被它的名字剧透了……
而安南在这个副本中不能死亡,否则就会真正死亡;
灰匠既然知道老祖母已经醒了,外面还有纸姬看着、他不可能故意设计谋害安南……
那么他之前完全不跟安南说这噩梦的具体情报。毫无疑问是真相只需一点就破、根本容不下一点剧透。
——那么故事的真相就一定很简单。
对安南来说……灰匠「选择完全不剧透」这件事本身,也成了另外一种剧透。
在太阳落下之时,安南重新轮回到了「老太婆」这里。而且看医生还在自己身后,那么这时间至少不是之前「第二天」的早上。
根据安南的理解,这个噩梦应该有一个「软狂暴」机制。
因为每次进入新的身份时,安南获得的情报、以及他的视野都会有夸张的增加。
这种优待不可能是没有代价的——当安南经历所有人的视角后,他就一定能够解开所有谜团。
那么它的难度必然就在于,安南无法得到完整的情报。
如果安南在八次轮回——或者七次甚至于六次轮回中,都没有找到最终的「凶手」,那么可能他就真的会死在这里。
当然,说是有六次机会……
其实安南现在心里已经大概有了数。
顺利的话,只要再渡过这一次轮回。到三周目开始的时候,安南就能完成解密了。
“医生……”安南模仿着老太婆那嘎嘎的笑声,低声唬骗着身后的壮汉,“您看起来有话要说。”
“有这么明显吗?”
医生苦笑道:“那真是抱歉……一定要说实话吗?”
“我希望如此。”
安南答道。
医生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老太婆,你对自己的身体……多少也有点数吧?”
安南不吭声,等医生继续发挥。
“明天说什么也得动手术了。”
医生严肃的说道:“不然就真来不及了。但就算是动手术,也不能保证一定能顺利结束。”
“也就是说,我明天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对吧。”
安南轻声说道。
健壮的医生沉声道:“您说的是。但我会尽力……”
“不必说这些,医生。”
安南打断了他,发出低沉的笑声:“我当然相信你。但你……真的相信你自己吗?”
听到安南这没头没尾的话,医生沉默了一瞬。
安南接着说道:“除此之外,明天那另外一件事……你还记得吧。”
“啊,是的。”
医生叹了口气:“的确,我曾经这样承诺过……但我注定是要食言了。”
安南心中一动。
他微微侧过头来,低声道:“你还是决定就这样下去。”
“已经太晚了。”
医生叹了口气:“他把我当做英雄,但我只是个逃兵。明天是我们约定好的日子,但我……”
“你打算逃吗?”
安南尖锐的质问道:“都到了现在,还无法面对过去吗?”
对一般人来说,这样的话就不是多么礼貌、可能会招致敌意。
但安南如今的身份,却正好可以这么说——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位马上快要嗝屁的老太太。
即使稍微说些不太礼貌的话,也能被人理解和忍让。
于是,站在安南身后推轮椅的医生只是苦笑着。
他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因为我是个胆小鬼……我是个卑鄙可耻的逃兵。”当年我是怎样从战场上逃走的……如今我也将在家门口像那样一样逃走。
“像狗一样。”
“你还是不打算去找你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