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这叫真话假说!以你的智商是理解不了的!”
影子伸手按住萨尔瓦托雷的头顶,回过头去贴着他的脸、更大声的说道:“给我安静一些,蠢货!你动来动去的乱挣扎,让我出来变得很吃力啊你这白痴!”
“这明明是我的身体……”
萨尔瓦托雷的声音变得委屈起来。
但他也真得没有再继续抵抗「瓦托雷」的存在。
「瓦托雷」显然松了口气。
“保持安静!”
她又吩咐了一句。
她以半身的姿态,从萨尔瓦托雷身上显现出来,显然要费劲的多——
用肉眼可见的数值来说,就是她身上的「墨水」正在逐渐消耗。
就像是逐渐将墨囊用干净的钢笔一样。
从她的肩膀部分开始,黑与灰的分界线逐渐向前——向着手臂处挪移。
这种从萨尔瓦托雷的胸腔中钻出一半就卡住了的姿势,显然不会特别舒服。
她将自己长的过分的狰狞左臂撑在一旁的沙发上,晃动着脑袋将那片状的、像是用触手伪装成的长发摇散下来,才继续对着安南说道:“萨尔那蠢货说的全都是废话。他只是为了向你表示他并非是什么都没做、才故意将腓力那事说的这么玄乎。用这种手段来抬高自己罢了。”
「瓦托雷学姐」先是进行了一番「自我批判」,随即解释道:“其实我们早就已经调查出来了一部分结果……
大概就在他给你寄出去信、但你还没有来的这段日子里。
“那些投诚于腓力王子那个甜食胖子的贵族们,其实具有某种共性。”
她在钻出来之后,声音变得没有那么低沉了、但同样显得嘶哑而嘈杂。
倒不如说因为声音变得清亮起来,那回音造成的尖锐感就愈发明显。
“那就是,他们全都是半只脚迈入棺材的老头子啊!”
第805章 创世之神,有羽之物
「瓦托雷」开心的笑着。
她露出尖锐雪白的牙齿——那是会让人联想到猛兽的牙齿。
安南听说,有种说法是人对着狗笑反而会被咆哮……
那是因为狗通过人的齿形,认出了人类是杂食动物而不是如此巨大的肉食动物。因此就不会产生巨大的畏惧感。
但「瓦托雷」的牙齿,甚至尖锐到会让人联想到鲨鱼。
那甚至并非是一层的牙齿——只需一口就能将成年人的胳膊轻松咬断。
若是她想的话,只要侧过头去、就能轻而易举的将萨尔瓦托雷的脖颈咬断。
但是她不会这样做。
——因为那意味着她也要一同死去。
“他们是希望通过腓力,寻找到某种延续寿命的仪式吗?”
安南缓缓说道:“但他们应该知道,作为权力的持有者——他们是不被允许的延续寿命的。”
这是名为的《大限法令》契约。
具有权力者,是最不该获得长寿的人——
毕竟各国实际上的监管者,依然是负责大结界的诸神。
一个误区是,神明们的使命,其实并非是保护「国家」,而是保护「国土」。
他们撑起大结界,是为了防止土地被污染、世界被诅咒完全侵蚀……
也正因如此,国家的政权更迭、各种混乱并不在他们的关心范围内。
但哪怕是永生公国,也不能真的就将权力者化为永生者——
末代永生公将自己化为亡灵,本身就是非法之举。他也终究付出了代价。
凡人世界中,若是权力者们活的太过长久,就会产生制度僵化的问题。
他们会倾向于用老办法解决问题,而这并不一定适用于日新月异的社会。
健康的权力更迭机制,本身受到老祖母与雅翁的共同保护。
祂们致力于确认凡人社会保持进步,而非是停滞不前……因为那意味着新神将无法诞生。
即使众神因为当年签订的契约,而无法直接干涉人类。但祂们总会有各自的手段。
比如说,敲钟佬。
敲钟佬所负责的职责之一,就是让不该获得长寿的人安静地死去。
如果诺亚的这些老贵族,真的使用仪式手段强行延长自己的寿命,不让自己的子孙继承自己的位置……那么他们一定会受到惩罚。
腐夫当时被银爵士赶出去,并不全是因为祂试图伤害安南。当然,这的确也是原因之一。
但更多的原因,正是因为银爵士早就盯上了祂。
祂试图扰乱正常继承权——这样的举动若是放在联合王国,大概就被雅翁亲自过来和他「谈话」了。
鼓励「永生与绝嗣」的腐夫,以及实际上悖逆了正常的继承传统、弑亲「窃国」的骸骨公,都违背了雅翁作为贵族之神的准则。
雅翁诞生于第一纪。
那个时候,自然没有什么「贵族」。甚至连人类帝国都没有形成。
雅翁的职权中,名为「贵族」的权限……其实也可以延伸为「特权」、「阶级」、「专政」、「权力」、「集体」、「差异性」等概念。它只有在有贵族存在的年代中,才会被称为「贵族」。
——神明的权责,原本就是语言无法概括的。
那是记载于真理之书中的世界根基。
根据安南所得到的神秘知识,雅翁最早诞生于「集体」的概念诞生之前……祂是世界上的第一只鸽子。或者说,在它之前并没有「鸽子」的概念。
正确的来说,它是世上的第一只「有羽之物」。
雅翁诞生于天空,孵化于最纯澈的黑夜之中。
它最初依托于黑夜对不断增殖的持杯女的忧虑、与单一无色的世界而生,生下来就是为了要让这个世界变得缤纷多彩。
在雅翁存在之前,血肉生命之间并没有实质差异。
因为它们全部都是世上第一个血肉生命「持杯女」的自我复制……就如同杯中儿的仪式一般。
虽然安南并不知晓,持杯女最初的模样是什么……但肯定不是现在的美貌女士的姿态。
她总是会变成「最符合大多数人欲望」的姿态,与纸姬的「绝对之美」相似而不同。
或许她会更接近于某种血肉触手,亦或是肉团般的巨人……
然而这份知识并无存留,也无法追溯。
正是雅翁将祂的羽毛自空中撒下——「血肉」每碰到一次羽毛,就会产生一次畸变。
有的是好的、有的是坏的,而决定这一切的,就是好运小姐手中的「骰子」……也就是名为「随机性」的概念。
正是从那之后,此世万物才具有了差异性。
因为这份不同而产生了个体差异、产生了实质上的不同。
在那之后,逐渐诞生了鸟类、鱼类、野兽、巨人、精灵……
也正因如此,才有了种族、种群、阶级、群体、国家的概念。
创造了一个生机勃勃的、不断演化的世界——
这正是「有羽者」作为艺术之神,所进行的第一件「创作」。
也是绝对没有人能够从艺术之道超越雅翁的原因。他毫无疑问,是「最为伟大的创作者」。
正因如此。
雅翁绝不希望世界变得僵化无趣。他最为讨厌的,就是重复「已有之物」的过程。
那意味着悖逆他最伟大的杰作——这个因为随机性和差异性而日新月异、不断自我进化的世界。
他绝不允许当权者长生、权力巩固……因为这份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本就是他亲手缔造,自然有权将其重新夺回。
“所以,即使他们垂垂老矣。也绝不可能从腓力手中获取长生仪式。”
安南下定结论:“但他们的共性、毫无疑问是渴求寿命。
正是因为这份差异,学长才无法理解腓力到底动了什么手脚。”
“但其实答案已然近在眼前。”
恶魔少女答道。
“没错……”安南点了点头,“无需去调查,也不用盘问……我已经明白了一切。”
“什么?你们明白了什么?”
萨尔瓦托雷一头雾水。
他冲着自己的影子嚷嚷着:“你这不是知道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当然不知道……”影子摊了摊手,“但我相信安南肯定知道。因为这是只有安南能了解的领域。”
“没错。能够绕过雅翁的妨害、不被敲钟佬追杀的延续寿命的方法……的确是存在的。
那就是将世界完全改变——彻底消除掉「作为老者」时的记录,甚至抹除自己的一部分记忆。如此一来,就不会出现「权力的永恒」这种被雅翁所担心的事了。”
“可这种事真的做得到吗?”
萨尔瓦托雷反问道。
安南点了点头:“做得到,甚至腓力早就已经使用过了。他根本就没有这么年轻……但你根本无法理解,他什么时候「曾经衰老过」。因为那重历史已经被他抹除了。
“诺亚王国的伟大级咒物,就握持在腓力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