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行应募
王弃和养父一夜忙碌，总算是在天亮前剥下了十几张狼皮。
父子两个都是刀工娴熟的，这剥皮的过程倒是十分快捷。
而后他们两个就拿了根棍子将这宰杀好的死狼都串着挂在了上面，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地抬着十几头死狼沿着来时的山路返回过去。
两人看起来都不是很疲惫的样子，毕竟王大山炼体三十载，这种强度的劳作还是能够撑得住。
而王弃则是体内的温热内气生生不息，令他仿佛总是有用不完的力气和精力。
他估摸着这些狼尸加起来恐怕要有六七百公斤重，两个人担着竟然依旧是健步如飞。
来的时候走走停停，而回去的时候则是一路紧赶，总算是在这天午后走出了山林回到了自家小屋那。
不过他们在丢下了狼皮之后就没有停留，再一起抬着狼尸走进了山村里……
他们立刻就成为了这个无名小村最受欢迎的人。
往日里他们父子两个虽然也偶尔会在猎获丰富的时候分一些野味给村里，但是这一次十几头狼的规模实在是有些大，就仿佛是过节一般。
王家村里其实不只是王弃一个人去应募。
因为知道后一批来征募的人是要去北方的，而且待遇远不如这次，所以村里适龄的年轻人都是要去县城试试的。
这天大家干脆趁着王大山父子两的猎获，同时拿出了各家种植的一些时蔬小菜，操办了一场送别席。
大家在这席间都是敞开了吃，为自己的亲人送别。
这世道……被征募去当兵之后，基本上就意味着与家里永别了。
少小离家老大回，说的就是这种情况，而且还是算是‘善终’的。
真正能够出人头地衣锦还乡的又有多少呢？最多的情况就是在塞北化作一捧黄土罢了。
老村长多喝了两杯，就在开始在村中小辈里一个个地点名……
“大狗子，你年纪最大，要记得照顾同行的兄弟。”
“二狗子，你平时最是好勇斗狠，但到了军营里一定不能再乱来了，那是要直接吃军法的……”
“狗娃子，你太老实了，老头子我就怕你吃亏。”
“小二狗，你嘴上都还没长毛呢，就要离家了啊……”
“小狗蛋，爷爷不知道能不能等着见你回来娶媳妇喽……”
老村长越说越伤感……这一个村子的王姓人家，那都是亲戚邻里的，平日里少了谁都有些空落……但是现在，一下子要少了这么多年轻人。
最后点到王弃。
“弃娃儿，其实老头子我最不担心的就是你了，看你平日里能把大山这浑人都给伺候得服服帖帖就知道了……老头子只求若是有村里的孩子和你同行，念在同为乡邻的份上就多照看一下吧。”
王弃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地连连点头，还好这老村长没有叫他小时候曾经一度有过的‘昵称’：狗弃子。
他也不知道这老村长是个什么脑回路，给村里的孩子取昵称竟然都是‘狗’字辈的。
同村适龄一十一个年轻人，王弃一人拖‘十狗’，便是这琅琊郡山中王家村的应募者了。
他与这些‘狗子们’一同受到了全村的礼遇，分到了村里主妇们做的新衣裳，也拿到了许多家里的土产，还有村里铁匠铺一人打造的一柄防身铁剑。
这些都是村里集资所置办，本来还想一人一副铠甲的……但是村里显然是承担不起这样的支出。
盖因自带装备去军营者是会有所优待的，村中各家各户为了这些村里的孩子们也算是操碎了心。
就这样，在众人一片拳拳之心的祝福之下，王弃拖着‘十狗’开始往县城进发。
王大山这次没有跟来，借口要处理那些狼皮而连送别的时候都没有来。
但是王弃却是反而放不下心了……他觉得王大山可能没办法将那些狼皮换个好价钱，又担心这孤零零的一个人会没有依靠。
他甚至想到了村子里的那个小寡妇好像看王大山的时候都挺害羞的，说不定可以撮合一下……
就这么着，他操着不该这年纪操的心和伙伴们上路了。
……
王弃他们从山中走出来，还要走五六十里的路才能够走到临近的县城。
他们都是小年轻脚程快，自然是希望能够在天黑之前到进即丘城就好了。
一路上，那些‘狗子’们对王弃都是敬而远之。
或许与他从小表现出来的成熟有关，也有可能是他山中猎狼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去……一路上其他人是有说有笑，但王弃则是孤独一人。
好在他也不需要别人搭理，而是耐心地分析着这次应募的情况。
在他看来，村里的长辈们显然是太乐观了一些。
这第一轮募兵的条件优渥，但显然相应的募兵将领必然也对兵源要求极高……这可能不是谁愿不愿意来应募的问题了，而是能不能被被人看得上！
王弃是当然不会考虑第二轮去北方戍边的募兵了，所以他对自己到时展示的能力就要好好思量一番了。
王大山让他不要太显眼，但是至少也要有足够的表现才行吧。
而且他是山中猎户，那么他也要表现得符合他的‘身份职业’才行。
想着想着他们就已经走了一路，在天色渐暗总算是赶在城门关闭前到了即丘县城。
但是他们没有直接进县城，因为现在进去没多久就宵禁了，他们可没那么多盘缠去住客栈。
所以他们干脆在荒郊野外找地方对付了一晚……反正大家都是山野村民，没那么多矫情的……
王弃对此很抗拒。
此时虽然入秋，但是野外蚊虫何其多……这种情况下他情愿用自己存下的一些私房钱进城去住一晚客栈！
所以他再次表现得与小伙伴们格格不入，竟然是看大家安顿好了之后就兀自赶着关城门之前冲了进去。
城门口的兵丁一看他的装束就知道是来应募的，在查看了他的路引之后也就放行了。
随后王弃就在城内一家看上去打扫得还算干净的客栈内投宿，这直接交付了他近半的私房钱……
别看他平时精打细算，但是他在生活质量上有着旁人难以理解的‘底线’。
第八章 实力不允许低调
在客栈里美美地睡了一夜，他这次没有再弄任何的幺蛾子出来，而是踏踏实实地睡了整晚，将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
带着饱满的精神一大早就前往了募兵处。
此时城门刚刚开启，而募兵处也刚摆出摊子来，几个甲胄鲜明看起来像是‘高级兵’模样的人在那里准备着。
王弃看了看周围，发现还没人这个时候过来，他算是赶了个早。
毕竟这些人在这里已经征募第三天了，即丘县就算有什么优秀的兵源也已经筛选过了。
王弃这时应该算是最后一天里的第一个。
他走过去往那募兵登记的地方一站，也不说话，就是瞪着那还在收拾纸币的‘高级兵’看……这是个文士模样的人，可能是个书吏。
这年头真正的山中猎户哪里有什么见识？所以他也要表现得木讷胆怯一些。
这负责登记的书吏将手里的东西收拾好了，这才有些奇怪地抬起头看了王弃一眼问：“来应募从军的？”
王弃直愣愣地点头，却不搭话。
这书吏显然也不奇怪，他只是问：“姓名。”
“王弃。”
“识字吗？”
这个问题王弃犹豫了一下，随后说：“只认识一点。”
那书吏也是呀然道：“认识一点也不容易了，谁教你的？”
这年头，平民百姓当然是没有资格拥有知识的，能够识字都已经算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
王弃又答：“我爹教我一些，老村长也教了一些。”
书吏听了稍稍有些高兴了：“原来是个愿意上进的……不错，记住我的话，在我们营多认识一些字对你有帮助的。”
“嗯。”王弃连忙表态，怎么感觉好像因为自己识字，就被另眼相看了？
“既然你识字，自己的名字会写吧？来，自己写。”书吏直接就将纸笔摆在了他的面前。
王弃也不怠慢，就拿起那毛笔歪歪斜斜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字有些丑，因为他以前真没练过毛笔字。
但是书吏对此却很满意，山野村夫能够认识几个字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字写得丑那更是理所当然。
他当场就来了兴致，或者说是开始进行第一场考校。
这书吏也没拿回纸笔，反而说：“那你自己写一下籍贯来历家住何方吧。”
王弃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个表情恰到好处。
不过他也是真的为难。
他补充了一句：“有些字不认识……”
“不认识就空着。”书吏挥挥手。
反正现在还没人来，他也算是拿王弃打法闲工夫了。
王弃随后埋头写下了一行字：X丘x王X寸猎X父王大山母无
他写得有些困难，因为差点就顺手去点个句逗了。
那书吏看得有些眼晕，总算是辨认出来这写的是：即丘县王家村猎户，父王大山，母无。
不过王弃能够认识这些字已经挺让人满意的了，所以他快速将这些信息在另一本小册子上誊抄了一遍之后最后加上了一条备注：能基本读写。
王弃眼睛很贼，他快速地在这册子上扫了一眼，就知道这应该是本次募兵的花名册。
而他看到的这一页中有近三十人，却只有他一人后面有这样的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