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之外的东西。”
“‘高等无心者’还会追求什么?”龙悦红疑惑自语道。
“求偶。”商见曜给出了答案。
接着,他一本正经地讲解起来:
“在塔尔南,有一位老太太,是他曾经的心上人,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伴侣。
“哪怕他罹患了‘无心病’,忘记了一切,也记得要找到她,保护她,让她永远都不受伤害。”
听得我竟然有点感动……龙悦红顺着商见曜的思路想了下去,发现这竟是一个可歌可泣感人肺腑的故事。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没找到原版,不记得哪个广播故事是这样的。
这说明商见曜已经从“博览群书”发展到了自己编织故事。
“还挺合理的……”蒋白棉想象了下商见曜描述的情况,竟觉得这又凄美又感人。
如果那名“高等无心者”没把人类当成猎物,啃得血肉模糊,那想象会更加美好。
白晨抿了下嘴唇,没有说话。
不给商见曜讲下去的机会,蒋白棉继续说道:
“这是一个可能,另外就是某些事物在吸引着他。”
沉默了几秒,蒋白棉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周观主吗?”
周玥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
“哈哈,这次我认出你了,你是薛十月,钱白小队的!”
她的语气里洋溢着得意的情绪。
“你通讯录里应该有备注我的名字……”蒋白棉嘴角微动地回了一句。
周玥咳了一声:
“处处幻梦,何必认真?”
不给蒋白棉继续这个话题的机会,她开口问道:
“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蒋白棉把白骁、林彤他们团队的情况大致描述了一遍,“他们现在正往你那边过去。”
“好,我会仔细分辨真假的。”周玥做出了肯定的回复。
蒋白棉转而问道:
“周观主,那个‘高等无心者’为什么就抓着塔尔南不放?奇拉尔山区又不是只有这么一个人类聚居点。”
周玥沉默了一下道:
“这可能得问他。”
周观主,你和商见曜说不定有共同语言……蒋白棉见得不到什么答案,礼貌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
塔尔南东北路口。
周玥穿着白色长袍,系着一条麻绳,正盘腿坐在蒲团上,望着奇拉尔山。
她腰间悬挂着一面八卦镜,额头绑着一块梳妆镜,两侧各站了一名非智能战斗机器人。
和“旧调小组”那边密不透风的工事不同,周玥几乎没做什么布置,只是在身后立了块木牌,木牌上用碎裂的镜片镶嵌出了巨龙符号。
这是“碎镜”的圣徽。
“奇怪了,他非得进塔尔南做什么……”放下手机后,周玥疑惑地自语起来。
……
塔尔南,西北方向,莫维尔河畔。
蒋白棉看了眼慢慢下山的太阳,对商见曜等人道:
“趁现在吃点东西,轮流来。”
龙悦红“嗯”了一声:
“我先上个小号。”
说完,他拿着一个提前准备好的塑料瓶,走了几步,借着吉普车头的遮掩,拉开裤裆,解决起个人问题。
这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方案,目的是不要多走,免得被幻觉影响,判断错方向和距离,自己踩上地雷,或者掉进陷阱里。
至于好不好意思的问题,重要性是排在很后面很后面的。
当然,为了不让值守区域的味道变得难闻,“旧调小组”在各个摊位和机器人卫队仓库里搜集了一批塑料瓶。
哗啦啦的声音里,龙悦红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突然,他发现蒋白棉、商见曜、白晨全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
这……龙悦红有点茫然了。
等等,我不是去了车头位置吗?转瞬之间,龙悦红醒悟了过来,连忙低头望向裤裆。
那里已一片湿漉。
而他手里的塑料瓶甚至还没拧开盖子。
他刚才做的那一系列动作只是幻觉!
这就像在梦里疯狂寻找厕所成功后,完全放松了自己。
这一刻,龙悦红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了。
“侮辱性挺强的。”蒋白棉对这次幻觉造成的影响做出了评价。
这也是在间接安慰龙悦红。
商见曜则收敛起表情,正色对龙悦红说道:
“需要做一次身份验证了。
“你最后一次尿裤子是什么时候?”
“滚!”龙悦红恼羞成怒。
“正确的反应。”商见曜完全没有被骂的感觉。
他话音刚落,突然看见蒋白棉、龙悦红、白晨抬起了双手,用枪口瞄准了自己。
他们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怪物,一名“无心者”。
商见曜双手略微动了一下,又保持了原状,仿佛眼前上演的只是一出话剧。
砰!砰!砰!
蒋白棉、龙悦红、白晨分别开了枪。
商见曜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在和谁比试胆量。
几乎是同时,他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整个身体不由自主蜷缩了起来。
也就是一两秒的工夫,商见曜就因无法忍受的疼痛和生命的飞快流逝,逐渐失去了意识,视线一片漆黑。
漆黑的沉寂里,七嘴八舌的争论慢慢回荡开来,越来越大声:
“假的!”
“肯定是假的。”
“别想吓到我!”
“我觉得要更谨慎一点,先搜集更多的线索,有了足够的证据,再下结论。”
“吵什么吵?理性讨论。”
“要说请。”
……
争论声中,黑暗慢慢裂开了一道口子,照进来灿烂的光芒。
商见曜刷地睁开了双眼,看见蒋白棉、龙悦红和白晨都关切地望着自己。
“你刚才怎么了?”蒋白棉凝重问道。
她刚才看见商见曜整个人都抽搐了起来,生物电信号也发生了紊乱,额头尽是冷汗。
“差点被幻觉杀死。”商见曜先严肃后怀念地说道,“我有点想梦魇马了,它的‘真实梦境’比刚才的死亡幻觉更深刻。”
“怎么回事?”龙悦红隐约有了点猜测。
商见曜将自己刚才的“体验”描述了一遍,末了道:
“大概是因为他还没有真正死过,模拟不出最真实的感觉。”
“这能一样吗?”蒋白棉吐了口气,“‘真实梦境’是和你的意识直接关联的,产生的影响肯定更大,嗯,不管怎么样,这种对幻觉的利用和‘真实梦境’确实异曲同工,和‘幽姑’领域的‘恐惧’也很像,得防备着点,别被吓死。”
龙悦红再次有了忐忑和不安的感触。
这是他到现在为止,直面过的最强大敌人。
“我们不能这么一直被动承受。”他吐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蒋白棉点了下头,望向商见曜道,“5号方案。”
“好。”商见曜拿起了放在吉普车顶的扩音器。
这时,他抽了抽鼻子,对龙悦红道:
“原来你尿了不是幻觉啊。”
“……滚!”龙悦红恼怒回应,害怕的情绪都因此少了很多。
商见曜笑了笑,举起扩音器,对准了通往奇拉尔山区的道路。
这是他们的预案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