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长期混迹于最初城和北岸废土的遗迹猎人,她知道“水晶意识教”和“最初城”官方存在一定的联系,可以公开传教。
韩望获想了几秒道:
“从他们还可以发电报看,问题不是太严重。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他将目光投向了格纳瓦。
格纳瓦发出略带合成感的男中音:
“既然他们出了状况,那我们就要看电报里没有提到的内容。
“这是大白之前说过的。
“电报里没有让我们改变计划,那我们就按原计划行动。”
大白……曾朵一直觉得“旧调小组”的绰号画风不是太对。
那么强大的一支队伍,成员的绰号居然是大白、小白、喂和小红……
这哪里是每人价值上万奥雷的队伍,这明明是“最初城”公民学校的团体组织,而且还是比较低年级的那种。
相对而言,“老格”真的非常正常了。
“好。”韩望获也认为目前最好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烧掉电文,等待黑面包泡软前,曾朵见场面有些沉闷,遂望了格纳瓦一眼,颇为好奇地问道:
“你好像是‘机械天堂’某个地方的镇长,为什么会跟着大,呃,薛十月、张去病他们到最初城来?
“‘机械天堂’和他们有合作关系?”
在她心里,智能机器人也是机器人,是无法违背程序设计和上面命令的,未得到允许肯定没法擅离职守。
格纳瓦眼中红光闪烁了几下:
“我人类化程度过高,如果不离开,就会被带回总部格式化。
“我跟着喂和大白他们,是为了寻找‘什么是人类’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为了弄清楚我究竟算不算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人生的意义在哪里。”
这听得曾朵一愣一愣,有种脑子被绕晕的感觉。
什么是人类……盯着火堆,安静旁听的韩望获侧头望向了格纳瓦。
明灭不定的火光于落日的余晖中,映在了他的脸上。
格纳瓦发出了略带合成感的笑声:
“哈哈。
“离开塔尔南前,我是合格的镇长、体贴的丈夫、慈爱的父亲和威严的长官,这是我核心程序里对自我的定义,而现在,我觉得我还有更多的可能,不只是这样。
“等我建立起足够完善的人类模板,也许就能找出真正的自我。”
曾朵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些话,只能笑了笑道:
“我就没这么复杂,我只想初春镇的大家都过得更好。”
韩望获看了她一眼,口吻冷淡地说道:
“你就没想过自己吗?”
曾朵张了张嘴,又闭了起来,将目光投向了逐渐软化的黑面包。
……
到了晚上,“加里波第”终于醒了过来。
他刚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上方围了足足四张脸孔,吓得忙缩起身体,寻找武器。
“你醒了啊?”商见曜笑着问道。
这一次,他用的是灰土语。
“加里波第”愣了一下,经仔细辨别终于认出了这是之前碰过面的公司外派小组。
“你们把我救出来了?”提到“救”这个字时,“加里波第”的表情不可遏制地发生了变化。
以龙悦红的眼光都能看出他既恐惧,又有些留恋。
“是啊。”蒋白棉笑着后退了一步,“坐起来再说吧,需要帮忙吗?”
看了这位女士一眼,“加里波第”身体突然颤抖,连忙摇头:
“不,不用。”
他摸索着坐了起来,动作飞快。
这个过程中,他的目光有扫到商见曜和龙悦红,然后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
蒋白棉抬手按了下自己的嘴角,让它保持住原状。
等“加里波第”情绪稍微缓和了一点,蒋白棉开口问道:
“那位给你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女士长什么样子?”
第一百七十一章 肉身皮囊
听到蒋白棉的问题,“加里波第”的身体不由自主又抖了一下,好半天才吞了口唾液道:
“她,她是个混血儿,不怎么漂亮,但,但很有味道,她任何一个表情都能让你,让你……”
“加里波第”看了面前两位女士一眼,说不下去了。
“都能让你产生欲望?”白晨相当直接地追问。
“对,对。”“加里波第”略显羞愧地低了低脑袋,“哪怕你已经极度疲惫,也同样会有感觉。”
“你还没死说明你身体底子还不错。”白晨冷冷地评价了一句。
龙悦红想象了下当时的场景,觉得“加里波第”没有一年半载恐怕缓不过来。
蒋白棉转动眼珠,看了看房间的天花板道:
“具体描述下长相。”
“加里波第”定了定神,开始回忆。
根据他的话语,“旧调小组”获得了那位埋伏者大概的模样:
身高不到一米七,头发又黑又卷又长,眼睛呈浅咖啡色,鼻子和嘴唇没什么明显的特点,如果不是气质独特,身材不错,属于走在街上,会泯然于人群中的那种。
而这位女士的气质并非时刻都那么独特,她大部分时候都很收敛,只是显得较为妩媚。
至于她的名字是什么,“加里波第”并不清楚,他只知道老K称呼她“感受者”。
同时,“加里波第”还听到过老K在门外和另一名“感受者”交谈,他对那位的态度和对这位的态度明显不一样。
双方都是女性,老K的态度却一个恭敬,一个尊敬,差别显而易见。
所以,“加里波第”怀疑,埋伏“旧调小组”的这位,在“欲望至圣”教派的“感受者”里属于比较特殊的一位,也许随时会晋升到更高位阶。
“对我们还算重视啊。”蒋白棉闻言,感慨了一句。
这里的“我们”指的不是“旧调小组”,而是“盘古生物”。
因为“欲望至圣”教派针对的不是蒋白棉等人,他们在所有情报里都已经出了城,否则以“旧调小组”之前的种种表现,来的不会是一位会被禅那伽吓跑的“感受者”,必然是“心灵走廊”层次的觉醒者。
正常来说,一个大势力在敌对方的情报网络更强调隐秘、手段和渠道,而非实力,“欲望至圣”教派在钓“盘古生物”其他情报员时,派出这么一位“感受者”中的佼佼者,确实称得上重视了。
蒋白棉看着“加里波第”,转而询问起别的问题:
“你究竟交代了哪些事情?”
“加里波第”一下变得羞愧,低着脑袋,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
“该说的,都说了……
“我,我不想的,你们不明白,那种情况下,为了得到满足,为了不忍受可怕的煎熬,我甚至可以,可以自残,可以做任何事情,她,她就像一个来自深渊的恶魔。”
商见曜和龙悦红彼此对视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表示难以理解。
蒋白棉控制住表情,点了点头:
“还是把交代的事情都讲一遍吧,免得上面疏忽了某些问题。”
“加里波第”见对面的同事没有责怪自己,情绪缓和了少许,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告诉“欲望至圣”教派的情报复述了出来。
说着说着,他神情突然恍惚,连续打了几个哈欠,眼泪鼻涕都仿佛快要下来了。
他的身体隐约有点扭动,似乎出现了某种痛苦。
蒋白棉见状,边叹气边侧头望向商见曜。
商见曜一个箭步上去,提起拳头,砰地打晕了“加里波第”。
“旧调小组”随即利用为野外生存准备的绳索,将“加里波第”捆了个严严实实,然后堵住嘴巴,扔到了床上。
没过多久,“加里波第”醒了过来,不断扭动着、挣扎着,却无人搭理他。
等他平复了一点,蒋白棉才开口说道:
“忍一忍吧,你应该不想就此废掉吧?”
“加里波第”明白自己是犯了瘾,但却控制不住,恨不得拿头撞墙。
蒋白棉转而望向自家组员:
“多忍几次下来,有了一定的基础,公司的某些药品就能发挥作用了,之后不会那么容易再犯。”
她明是对商见曜等人解释,实际却是给“加里波第”希望。
落到“欲望至圣”教派手里的人,或许不会死,但有的时候,比死还惨。
伴随着“加里波第”的痛苦挣扎,“旧调小组”在房间里待到了晚上十点。
一个普普通通的灰袍僧侣有来送过晚餐,燕麦粥配寡淡的香肠。
“休息吧。”蒋白棉扫了眼剩余两张床,一副怎么分配不需要自己再多说的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她眼前一花,看见了一条幽深的走廊,看见了一位位双手合十匆匆前行的灰袍僧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