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两名隶属于休那支队伍的军情九处成员走了进来。
“上校,我们对乌托邦的调查有了些收获。”其中一位穿深色夹克的男子将一份报告递给了休。
休心中微惊的同时精神一振:
“是什么?”
那名穿深色夹克的男子简单说道:
“这几天里,我们趁上个任务已经交接的空闲,亲自和通过线人走访了那列蒸汽列车的乘客,在贝克兰德的所有乘客。”
毫无疑问,他指的是那列误停乌托邦的蒸汽列车。
“嗯。”休点了点头,示意属下继续。
穿深夹克的男子指了指报告道:
“我们初步确认,顺利抵达贝克兰德的那些乘客都没有出现异常,精神状态不错,认知也没有问题。”
“不过,我们发现了一件事情,当时并不是所有人都回到了列车上,据两位乘客讲,他们的同座选择留在乌托邦。”
“那是一位热爱旅行和探索的女士,她对陌生的地方有着深切的喜爱,在见识过乌托邦优秀的红酒、甜品和独特的气泡冰茶之后,决定放弃原本的行程,在这座具有独特气质的小城多待一段时间,挖掘出更多的美好。”
“这都是那两位乘客和她闲聊时知道的,他们不仅同座,而且还选择了同一家旅馆入住,清晨时有碰过面。”
“那家旅馆和我们那位情报人员住的是同一家,叫‘鸢尾花’。”
休缓慢点了下头道:
“调查出那位女士现在的情况了吗?”
“她叫什么?”
“没有,我们无法确定她现在是否已离开乌托邦。”另外一位留着小丛山羊胡的军情九处成员回答道,“那两位乘客只知道那位女士叫莫妮卡,不清楚她的姓氏和来历。”
休“嗯”了一声:
“你们之后的任务是调查这位女士的来历,找到她的家人和朋友,确认她是否已经回来。”
“是,上校。”两名军情九处人员行了一礼,退出了休的办公室。
休又认真读了一遍他们提交的报告,无声叹了口气。
比起下属们,她其实更接近乌托邦的真相,已经知道那是一个仪式,与格尔曼·斯帕罗存在一定的联系。
但是,她没法将这个消息报告上去,赚取功勋。
先不提情报来源的问题,休最需要考虑的是格尔曼·斯帕罗是否愿意让这个消息外泄。
或许可以尝试联络格尔曼·斯帕罗,问一问他的意见……休若有所思地收拾好桌面,离开了军情九处。
她换了身装扮后,返回东区和桥区,像个赏金猎人般前往不同的酒吧,从不同的熟人那里搜集各种消息。
这个过程中,她有顺便问一问乌托邦,但没人听说过。
最后,休进了一家位于贝克兰德桥区域的酒吧,坐到吧台高脚凳上,对酒保道:
“最近有什么可疑的人吗?”
“很多人都相当可疑,但他们没有悬赏金。”酒保随口回应了一句。
休围绕这个话题,打探起消息,末了遵照流程问道:
“你听说过乌托邦吗?”
“听说过。”酒保边擦杯子边回答道。
休正审视吧台桌面的目光一点点抬高了。
她看着酒保道:
“你在哪里听说的?”
“之前来了位客人,喝的很节制。”酒保不甚在意地说道,“我向他推销我们的特色调酒,他说他还有事情要做,只能喝一杯啤酒,我称赞了他几句,并问了他来自哪里,他说,乌托邦。”
……
文德尔刚享用完早餐,就听见门铃被拉响。
通过猫眼,他看见外面是位穿黑白格制服的警察,有点疑惑地打开了大门。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文德尔礼貌地问道。
这栋房屋是他来到贝克兰德后分配的住所,因为他接下来将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定居于这个大都市,接受内部审查和状态监控。
那名警察还很年轻,略有点青涩,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他堆起笑容,对文德尔道:
“你好,我是拜尔斯,一名警察,有起案子想请你出庭作证。”
“什么案子?”文德尔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名叫做拜尔斯的年轻警察带着礼貌的笑容道:
“乌托邦的翠西杀人案。”
“……”文德尔的瞳孔瞬间放大。
第七十一章 连锁反应
这一刻,文德尔只觉自己的小腿肚在轻轻颤动,仿佛已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
离开乌托邦后,他有预想过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样子,那就是某天突然暴毙,没有原因。
可是,他怎么都没料到,自己还会遇见来自乌托邦的人,在贝克兰德这现实中的大都市里。
而更为重要的是,来客还邀请他再去乌托邦。
于文德尔而言,这就是一个极端恐怖的噩梦,他没有当场崩溃已经算是心理素质良好。
保持住基本的镇定,文德尔挤出为难的表情道:
“我最近有很多的事情……”
那名叫做拜尔斯的警察当即说道:
“开庭在两周之后,这是相关的文书。”
他边说边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了文德尔。
坦白地讲,文德尔根本不想接,但他不得不接。
拜尔斯随即后退了一步:
“这关系到一位女士的未来,我真诚地希望你能出庭作证。”
“看情况……”文德尔既不想答应,也不敢拒绝。
拜尔斯没有多说,行了一礼道:
“我会在乌托邦等你,希望能有机会再见。”
说完,他转过身体,离开这栋房屋,进入了街道。
整个过程中,文德尔就仿佛遭遇了冰冻,变成了雕像,一直立在那里,没有眨一下眼睛。
又过了十几秒,他似乎终于从噩梦中醒来,身体有些发软地倒向旁边,将右手撑到了门上。
刚才,他是那样的害怕,害怕拜尔斯强行将自己带回根本不存在的乌托邦。
如此一来,文德尔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离开,也许就那样永远消失了。
比起突然暴毙,这无法预知会怎样但明显不好的结局更加让他恐惧。
“赶紧,赶紧将这件事情汇报上去!抓住那个来自乌托邦的警察,弄清楚这诡异城镇的真实情况,找出合适的办法彻底解决问题!”文德尔回过神后,强行打起精神,准备通知暗中监控自己的军情九处人员。
这个时候,他终于发现自己刚才的应对有很大的问题,竟然没有抓住机会,用约定的手势告知暗处的同事来访的警察有问题,也没有试着拖延时间,等监控者自行发现不对,更没有发挥曾经作为情报人员的特长,不着痕迹地问出拜尔斯在贝克兰德住的旅店是哪一家,订的车票是哪天的哪个车次。
他太过惊恐,以至于只能下意识采用最不会造成意外的应对。
想到这里,文德尔走出房门,往拜尔斯离开的方向眺望了一眼,可却连对方的背影都没有看见。
这位来自乌托邦的警察已融入了来往的马车和行人里。
收回目光,文德尔低头看向手中的文书,心里突然有些忐忑:
“两周之后,如果我没去乌托邦出庭作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文德尔越想越是害怕,小腿肚又是一阵发软,他忙做出手势,将自身的异常告知了藏在周围的同事。
……
西区,贝洛托街9号。
得知有乌托邦居民来到贝克兰德后,休是又震惊又迷茫。
根据她前面的观察,乌托邦应该是藏在某个隐秘的地方,或者真实与虚幻之间,通过随机的入口,让外来者进出。
至于为什么要让外来者进出,应该是仪式的要求。
所以,在休的认知里,乌托邦的居民应该不会离开家乡到处乱跑才对。
这也是仪式的要求?这些居民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愚者”先生的信徒,“世界”格尔曼·斯帕罗的同伴?休在问清楚乌托邦来客的大致模样之后,因为缺乏更进一步的情报,只好先行返回军情九处总部,犹豫着要不要派属下做大范围的搜寻。
她不确定“世界”先生是否乐意看见这样的行为,也担心会影响到那个仪式。
在办公室内来回踱了几步后,休准备向“愚者”先生祷告,请祂将自己的疑问转给“世界”格尔曼·斯帕罗。
走向椅子的时候,休的目光扫过了放在桌上的那份报告。
那是她两名属下做的调查报告,一方面确认了顺利抵达贝克兰德的乘客都没有问题,一方面指出有位乘客滞留乌托邦。
乘客……休目光微凝,凭借自身的直觉有了一个猜测:
那位乌托邦居民来贝克兰德是有自身目的的,不是到处乱跑,而他的目的很可能与之前离开乌托邦的某位乘客有关。
这……休悚然一惊,连忙坐了下来,尝试祷告。
就在这个时候,她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请进。”休犹豫了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