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家各自叫人,同宗同亲,展开械斗,你拿锄头,他拿镰刀,死了几个,伤得更多。
“这两伙人,从阳间闹到阴间,非要给个说法。”田巫都有些头疼:“问题是,这两家还是表亲关系……乡下的社神调解不了,于是送到了我这里,我就暂时压着,把这两伙人分开,暂时住了阴城之中。”
“这个太好办了,破了人家祖坟就该赔罪吗!”
“可是没有那头猪,他们家也活不下去。”崔刚道:“不妥,不妥。”
“现在不已经为这头猪死了吗?”李郸道说道:“张三如果不愿意赔李四家的,就叫李四家也牵着一头猪去拱张三家的祖坟。”
这时候两伙人物都被带上来了,一听这话,张三家那一伙就大惊:“这是什么馊主意!使不得!使不得!坏了风水,断子绝孙的呀!”
“怎么使不得!我看使得,我今晚便托梦,叫我儿子牵着我家的猪,去拱你家祖坟!不光拱!还日你先人!”
“你敢日我先人!我跟你拼了!”
俩伙鬼竟然要在公堂之上打起来。
李郸道一拍惊堂木,就扔了一支签子,顿时两鬼吏自两边出来,拿着一根漆黑藤条,上带尖刺,直接每鬼打了三下。
“藐视阴律,暴乱公堂,你们哪里来的胆子!”
“张三!我问你,既然你不愿意赔人家钱,又不想被人拱祖坟,那你是想要坐牢哦,本官判你二十年怎么样?”
“县君!我愿意赔!我愿意赔!”
“好!你俩家本就一点小矛盾,如今却斗生斗死,不过如今得以解决,也为时不晚,这样,本官判你李四投入张三家的后代,李四投张三家。”
这两伙鬼心服口服,没有异议。
“你有这水平,可见已经不差了。”田巫道:“他们都是乡下人,没读过书,讲礼讲法都没有用。”
李郸道哈哈道:“所以就要用到朴素的道德观念了,他觉得被猪拱了祖坟没有什么,也没有什么实际的损失,凭啥赔钱,那就不赔呗,也去拱他家祖坟。”
“事实上这样不行,容易引发械斗!埋下两家仇怨的种子。”
李郸道说道:“我又没真的怂恿他去拱祖坟,只是告诉他这是不对的,叫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觉醒这种朴素的道德观念。”
李郸道说道:“劝善为先,再是弘法,最后才是是惩恶。”
李郸道说道:“劝善,叫那些善良的人不会犯罪,弘法,叫那些可能犯罪的人不敢犯罪,惩恶,叫那些已经犯罪的人得到惩罚。”
李郸道说道:“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约束自己,不能想干嘛就干嘛,变成法内狂徒,也不能事事遵循法条,变成法奴。”
田巫道:“难不成,你还是个法家弟子?”
李郸道嘿嘿道:“略有了解罢了。”
田巫点头:“既然你已经轻车熟路了,崔刚,把这种类似的,鸡毛蒜皮的案子全都拿出来,这几天叫他审了。”
李郸道立马道:“八戒你跟着去,学习学习,这种案子,内里最是体现百姓需求什么。”
八戒和尚点头:“好的,师父。”
李郸道又对汤秋儿道:“你也去熟悉熟悉流程,别在这里傻傻站着看了。”
“好的!郎君!奴家一定会变能干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
不过李郸道明显是对汤秋儿的容貌不怎么感冒的,毕竟看过她的原型了。
但是汤秋儿的本事还是不差的,之前田巫说,在泾阳县死得最凶的一个鬼就是她,他也不愿意招惹,可见汤秋儿还是很厉害的。
很快就又来了七八件这样的案子,李郸道一一审查,不是谁家的牛吃了谁家的麦田,就是是哪家的小子看了别人媳妇洗澡……
也有是谁家两个小孩打架,结果大人看自己家小孩打不过,就是帮忙,于是引起械斗。
阳间就说不清,死了到阴间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从一点小事,扯到了以前三代人的恩怨,你爷爷建宅基地往我们家这边多挪了两寸。
他田里抢水,结果拦截了下面的水。
李郸道对付这种事情,也是感觉头皮发麻,没有刚刚说的那么轻松。
断了几个案子,听着他们叽叽喳喳,也是烦得要死。
“田巫,您是非要看我笑话不可啊!”
田巫道:“你别看这种鸡毛蒜皮的案子,但内里牵扯多,你说他对的了,这家人不会感激你,你说他错的,你就是无良狗官,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服,本来不是厉鬼,结果退一步越想越气,直接变成厉鬼。”
田巫道:“阳间有官逼民反,阴间也有城隍养出厉鬼魔头的。”
田巫说道:“原先不在我们这边,在邯郸,有个城隍就是这样。”
“一个蒙受了怨屈的人,被斩了首,于是带着脑袋去找城隍,结果那个城隍说:一个巴掌拍不响,阳间有错杀的人,但阴间没有错放的鬼,你既然被砍头,那就是罪鬼,要打入无间地狱的。”
结果这个无头鬼,骂道:“是非不分,阴阳颠倒!”然后就跟刑天似的,直接将那任城隍杀了,自己当了城隍,说道:“没有心可以当,没有头的人怎么就不能当了?”
第240章 琉璃热砂,三苦寒水
李郸道听了这个话,当下觉得那个无头城隍没有错。
“没有头的都难惹。”田巫道:“像是什么刑天,项羽,樊无期。”
李郸道说道:“这种人物我也知道很厉害。”
田巫道:“所以最好不要抄答案,更不要太敷衍,得过且过。”
李郸道说道:“也就是说阳间可以断错案子,阴间不能错!”
“错,城隍督察阴阳两界,若有冤屈找上门来,都要管。”
这不就是包月牙吗?李郸道有了谱。
田巫道:“看见你这么上手,没有生疏,我就放心把这座庙交给你了。”
“对了,这座大庙不止止是祭祀城隍,不过,他们一般都高高在上,并不显化,只收了那份自己的香火就是了。”
李郸道知道,庙里供奉社神,稷神,神农,等等,乃至古代人物,比如孔子,修建郑国渠的郑国,都有在其中供奉。
反正就是只要是正祀,泾阳百姓有需求,有这方面信仰的,都会在庙里至少有一道牌位。
李郸道自然晓得:“自然晓得的。”
田巫顿了顿:“仲山山神已经不在位,诸多五猖兵马无人看管,他们本是山精幽魅,你要防范他们耐不住寂寞,迫害凡夫。”
……
“山神是归中岳嵩山中天崇圣大帝所管的吧。”
“西岳华山金天愿圣大帝还掌管江河、湖海、走兽呢,你看这江河湖海哪些人听他的。”
田巫道:“还是看谁本事大,到任了,谁还不是个土皇帝?”
李郸道想想也是,刘喜可是刘邦的弟弟,而刘邦已经修成赤帝功德了,人家仗着这位哥哥,不一样享乐多年,一直到今天?
出了事情,还被纪信给救了,搬出了一个人情债给用掉了。
像是田巫,在泾阳这么多年,当代城隍,也是没有人过问,这些什么监察神君,好像都是监察人的,没有监察神的。
就算是酆都神系,有监察鬼神的,但熟话说有钱能使磨推鬼。鬼神体系是腐败最严重的体系,所以才特意设立的这个监察体系,但就目前看来,管别人一套一套的,管自己就很是欠缺。
很快就听见鸡鸣,李郸道将刘伯钦的魂魄送回去,自己也归了肉身之中。
虽然不如此前感觉肉身精气亏损严重,但还是有一些气血不运的状况,其中四肢发麻的情况最严重。
“看来还是要掌握好出窍的时间,不能出窍太久。”李郸道心中想到。
回到阳世,田巫就道:“事情已经全部教给你了,我还有一些东西,带不走,也归你用了。”
田巫道:“那个蛇窟在地下密室,链接着一个蝙蝠洞,我养着几万条毒蛇,你不用管他们,他们都在冬眠之中。”
“我绝对不下去!”李郸道说道:“开春了怎么办?”
“他们会自行繁殖,你也不用怎么管。”
李郸道点头:“这么多蛇,还是毒蛇,想着就头皮发麻。”
“哈哈哈,你要是想要配蛇药,也可以去下面抓,就是可惜没有蛇王。”
李郸道感觉这天聊不下去,便道:“田巫,那我先走了,早上还有功课要做。”
田巫摆摆手,李郸道就带着八戒和尚跟着汤秋儿一起出去了。
“汤秋儿你且回去,我跟八戒和尚去准备为你炼度的事宜。”
“那就多谢郎君了!”
炼度之术,特别是水池火沼乃是宋代才有的,灵宝派借葛玄之名所出。
但其实之前也有炼度,但不是水池火沼,而是直接火沼。
死魂举度于南宫,则以流火之膏,炼其鬼质,从兹改化,便得仙也。
流火炼鬼,只怕很难,但是李郸道又不想建水池火沼。
便想个折中的法门,叫箍桶匠,箍两个洗澡桶。
在桶里一个装砂,一个装水。
砂是洗干净的河砂,又叫琉璃砂,叫八戒和尚用太阳光晒干,用大火同草乌头,附子,炒制,再放入桶中,念经加持。
李郸道准备一桶水,水中放置黄连,黄芩,黄柏,此三苦也。
三苦水能叫鬼都吐苦水,把一肚子冤屈全部吐出来。
三苦水再加上月夜的月华,用来洗涤魂身。
琉璃砂,三苦水,就是李郸道炼度的秘诀了。
如此砂性炽热,沙子有洁净,可以巴除汤秋儿身上种种不洁不净,怨毒恶煞。
如此两人分工,李郸道的还是比较轻松的。
八戒和尚则乖乖的去河边采砂,筛选明净琉璃砂,耗费体力,耗费时间。
“过年前得把这件事情办了。”李郸道想着。
这边,刘伯钦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手中有一个灰色口袋。
“昨晚我真去阴间了?”刘伯钦感觉不可思议。
原来,昨天夜里,李郸道也给了刘伯钦任务,就是训练搜山犬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