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大人,脚步虚扶,四肢疲惫,确实是劳累过度。但不知大人,头部可有不适?”
张昭闻言,心中顿时咯噔一声,不由有些慌乱,连忙道:
“今日确实有头部有轻微胀痛之感。”
“可有精神恍惚之时?”
“确有!”张昭连忙道。
萧承此时,亦是担心地开口道:
“姬大夫,张卿可有什么隐疾?”
姬缓见萧承、张昭皆是面露紧张,连忙反应过来,解释道:
“哦,也并非什么大事。只是我观张尚书面部,只觉尚书大人有精神消耗过度之像。这般损耗,一日两日或许没有什么,当时日久了,便有心力衰竭之危!”
萧承闻言,不由得皱眉道:
“何以心神损耗至此?”
张昭闻言,顿时一愣。
老实说,今日科举的诸多事务虽然累了些,但大都不需要动什么心力,也不至于损耗心神啊!
这个时候,他忽然回想起今日早晨,自己猛地喝止住一众应试之人的画面。
现在回想起来,貌似自己头部略感不适,亦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张昭犹豫片刻,方才开口道:
“或许,是和那件事有关?”
他当即将清晨秩序混乱难以维持,他突然暴喝一声,传遍四周,将众人喝止的事情说了出来。
姬缓闻言,眉头紧皱,道:
“尚书大人未曾修行高深武功,能够一声喝止上万士子,只怕应当是和这件事有关。只是我不曾见过此等症状,实在难以诊断。不过此事,倒也算不得什么大病,稍后我开个药方,调理一番便可!”
一旁的萧承,这个时候忽然想起,今日自己和惠启和尚凝聚的天地异象,心中不由得一动。
世界升格之后,惠启和尚一番顿悟,便能够引动天地异象,将自己的修为,一举推到了九阶巅峰,若不是他主动放弃,当真是有可能步入陆地神仙境界的。
既然如此,那像张昭这些,智慧高达八九十的文士,若是一朝有感,是不是也有可能引动天地之力,显化莫大威能?
如此的话,那可就有意思了!
萧承想到这里,当即道:
“姬大夫,秦大夫,朕欲封你们二位为太医,替朕和朝堂百官,诊断病症,不知二位,可愿意?”
秦和闻言,当即躬身一拜,道:
“草民遵旨!”
姬缓倒是微微一滞,出声道:
“陛下,草民志在行走天下,为百姓诊断病症的同时,能够见识各种疑难杂症。若是受封太医之位,只怕终日只能留在这中庆城中,实在非是我之所愿啊。请陛下谅解!”
萧承闻言,眼睛微微一眯。
他可不愿意,有朝一日被自己召唤而来的人物恶心到!姬缓哪怕只是个医者,但万一出去行走天下的时候,救了萧承哪个希望他死的人呢?
萧承眼皮微动,开口道:
“姬大夫便是靠着一双脚行走天下,难道就能够走遍天下?治疗无数百姓吗?若朕说,姬大夫若是想要救治天下百姓,接触各种疑难杂症,便更应该留在我中庆城才是!”
萧承顿了顿,接着道:
“朕设立稷下学宫,欲请百家前来授课,吸引天下士子前来。若是姬大夫建立医家学派,在学宫传授弟子,教导更多的医者,那才是多拯救天下百姓的方法。而且只要天下人都知道,中庆城有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那些天下之间各种无法治愈疑难杂症,自然不就找向你了吗?”
医术高,那就乖乖培养弟子。想要接触疑难杂症,只要打响了医术高超的名声,还怕没有各种棘手的病人找上门?
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萧承不想将来被自己召唤而来的人恶心到。
若是姬缓当真执意要离去,萧承保证自己,一定会强行把他留下。
姬缓一愣,心中琢磨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道:
“天下士子,都希望学习治国之法,以此辅佐君王,匡扶社稷。只怕这医术,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前来学习啊!”
一旁的秦和,听到这话有些不乐意了,忍不住出声反驳道:
“姬大夫的医术,我自叹不如。但姬大夫这般言论,我却是不同意!上等的医生,能医治国家的弊病。中等医生,能医治人的弊病。只知道医治个人身体上的各种疾病,那只是下等的医生!我等医者,调理五脏,使六气顺和。祛疾扶正,使人不生患。这不就是调和文武百官,惩治贪官污吏,亲近贤士,使得朝廷运转,治理国家的方法吗?”
此等言论,让姬缓当即一愣。
姬缓也是医者,自然不会鄙夷自己的身份。这般说,只是因为天下之间,确实只有很少的读书人愿意学习医术。
做医者,你文化水平不能太低!可一般有这种文化水平的,可都去学各家显学去了,哪会愿意当什么医者?
姬缓心中也是不由得有些触动,他深吸一口气,当即对着秦和行了一礼,躬身道:
“秦大夫恕罪,我并非瞧不起医家……哎,也罢,陛下所言,却有几分道理,不妨一试!”
萧承闻言,轻松一口气,当即开口笑道:
“那正是太好了!这天下医者,多是出自各家显学之中的旁枝。世间之人不可或缺的医者,竟然到现在都未曾有以医术为根基的学派。今日二位有心创立,朕当真为天下人而感到高兴!”
他顿了顿,接着开口道:
“秦大夫所言,可为学派根本。而医人医国之微言大义,含括太多,早已超脱了医术限制。若以医家称呼,未免有些局限了!如此,朕便钦赐你等名号,为方技家,可否?”
方技,总称医、卜、星、相之类的技艺。
姬缓、秦和闻言,对视一眼,心中不由得有些激荡,当即躬身行礼,道:
“谢陛下赐名!”
第三十九章 水利农田法
还略显简陋的科举试场之前,一名礼曹官吏对着下面聚集的数千前来应试的士子,高声喊道:
“应试士子,按照自己之前报名的科目集合。各科考场不同,走错了可就不能参加这场科举考试了!”
身边特意挑选的大嗓门士卒,挺起胸膛,高声重复官吏刚刚所言,保证下方的数千士子,能够全部听清楚。
考场大门之前,还有数队禁军兵将,兵甲俱全,在下方维持着秩序。禁军队列之中,各有着几名官吏,指着身后分别书写着应试科目的旗帜,高声喊道:
“报名明法科的士子,在此处报名!”
“秀才科的,来此处集合!”
“明算科的士子,莫要走错了!”
……
数千士子,经过了此前的资格试,对科技流程也有了几分了解,不再似此前那般慌乱。
虽略显嘈杂,但还算是有秩序地听从云国官吏的指挥,各自集合,准备入场考试。
科举考试,按照流传出来的消息,共计只需要靠四场。而且据说,只要通过了第三场考试,便一定有官做。
眼看着阶级跃迁就在眼前,这些士子自然是听话极了。
科举试场之中,一名官吏快步走到张昭之前,拱手道:
“尚书大人,士子们已然集结好了。”
应是两位神医的调理之功,如今的张昭,脸上气色红润,精神抖擞,半点也没有操劳不息的模样。
听到手下官吏的禀报,张昭缓缓地点了点头,沉声道:
“好,开始吧!”
“是!”
这科举制度,在这个世界,乃是萧承初创。本次科举,又是第一次举办,云国的礼曹官吏们手忙脚乱的,自然也就顾不得设置什么繁文缛节的讲究。
张昭一声令下,试场大门便轰然打开,礼曹官吏的组织之下,按序进入。
应试的不少士子,此时志气高昂,挺胸抬头,自信满满地踏入试场之中,好似从应试者中脱颖而出,是轻而易举之事。
甚至还有极少数拎不清的人,此时看向周围的礼曹官吏们,都眼露傲然不屑之色。这幅瞧不起人的模样,便好像他们明日,就能够入主朝堂,主政一国似的。
一众礼曹官员微微皱眉,对其中极少数应试者的这幅自信,甚至说有些自大的模样,皆是有些不满。但旋即,众官吏对视一眼,却是都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科举第一场,乃是资格试,不过是将那些识得两个字便跑来凑热闹的人给剔除罢了,所以这考试的难度,自然是不高的。
但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不少应试者们,对科举考试产生了一些轻蔑之意,好似只要自己前来,便一定能够轻松应对这场考试,从此步入官场,平步青云。
而知道一些内情的礼曹官吏们,看到这些人的傲然模样,心中皆是嗤笑不屑之意。
上头已经发话了,这第二次考试,起码要刷去八成的人。真希望这些士子,考完之后,还能够露出如此神色。
而此时,中庆城城外官道之上。
数十人停下马车,齐齐聚集一起,一起回头朝中庆城望去。
这些人,一个个身穿云国官服,腰上悬挂着着银制官印,一眼望去,便知是云国品阶不算低的官员。
但此时的这些官员,气氛略显凝重,很多人都是面带哀叹之声。时不时的,便有人发出一声长叹,使得众人脸上更苦。
其中一名四五十多岁的男子,摸着自己两鬓微微泛白的头发,忍不住叹息道:
“今日一别,这京中繁华,我便再无缘得见了!唉,也不知今日出京,我这身子骨,还能否等到归京的时日啊?”
此言一出,有些人想起自己今后前途无亮的仕途,差点没忍住失声痛哭起来。
一旁负责护送这些官员前去上任的禁军将领嘴角一抽,看着众人眼眶泛红,就差没相互抱着痛哭起来的模样,忍不住露出一丝无奈之色,出声道:
“诸位大人,你们只是奉圣意出京公干,又不是遭到了贬谪,何苦这般作态啊!”
听到禁军将领这般说,其中一名官员忍不住道:
“谢将军宽慰!你好意心领了,但你也是有所不知。往日京中官吏出京任职,都是前往各州郡担任太守、治中的,若是治下绩效出众,还有望升任。可我等出京,却是就任常平仓监官,负责督促各州郡农田水利。这、这不就是变相贬谪嘛!”
这名官员的话语,顿时引起一众人的牢骚,纷纷开口道:
“是啊,这常平仓监官,此前朝中何曾有这般官职?”
“监管农田水利,这项差事多是吃力不讨好。便是这差事做好了,也要被当地州郡分去大半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