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将士正要追去,便听到陈到忽然阻止道:
“不需去追!”
那名东厂番子此时亦是跑了进来,连忙道:
“对对对,不要去追,不要去追,好不容易才留了个活口的……”
一众将士闻言,顿时有些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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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府,一处宅院之中。
数百名衣甲凌乱,却神色坚毅的士卒,自宅院之中的密道窜出,在庭院中整肃阵型,更换衣甲。
早已换上禁卫军甲胃的荣宜春,此时正有些焦躁不安地等候着。
一旁副将见状,连忙宽慰道:
“将军不必担心,这次计划完善,更有忠义的朝中大臣、江湖高手相助,绝对会万无一失的!”
说到这里,副将眼中神采更甚,激动道:
“只待荡清社稷,驱逐云国,将军当居首功!”
听到身边副将的宽慰之言,荣宜春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而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一阵衣角掠空之声传来,一名浑身伤痕,脸上血色全无的江湖人士跳进院子。
待看到院中这些忠勇的将士依旧安然无恙,他顿时松了一口气,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摔倒在地,嘶声道:
“费敏叛国,出卖我等,速速离去!”
此言一出,庭院中一众黎军顿时一惊。
荣宜春却是勐地推开众人,来到那名高手面前,激动道:
“你说什么?”
“费敏出卖我等,一众义士为白毦兵围剿,除我之外,尽数身死……”
一众黎军闻言,也不由得露出了惊慌之色。
“将军,不好!”副将连忙惊呼道。
荣宜春闻言,神色一肃,当即对着副将道:
“你速速带人退走,封死密道阻隔追兵!”
“是!”
“若有不测,今后一众兄弟,便由你领着!”荣宜春继续道。
副将刚要抱拳应是,却又很快反应过来,忍不住惊讶道:
“那将军你呢?”
荣宜春闻言,脸上露出决然之色,咬牙道:
“费敏道貌岸然,叛君卖国,更设计害众多义士丧命,若是不取他人头,我心难安!”
副将看着荣宜春这幅决绝模样,当即急切道:
“将军不可啊,你……”
荣宜春却是摇了摇头,重重地拍了拍副将的肩膀,打断他道:
“我本是江湖人士,如今军职也只能算是辛进。除了这一腔血勇,我再无其他拿得出手的。你擅军略军务,所以此时你比我重要……莫要耽误了,快走!”
副将闻言,眼眶顿时一红,动然道:
“将军……”
“已经有人前来通风报信,云军此时一定也追来了,莫要耽误了!”
一旁有黎军将士闻言,当即群情激奋,道:
“将军,我也要去!”
“算我一个!”
到了如今还一心想着抵御云军的黎军将士,一番忠勇赤诚自然是不用多说。此时见荣宜春如此悲壮豪言,如何不心中激荡,有追随之意?
荣宜春闻言,脸色一厉,呵斥道:
“胡闹!我是江湖出身,孤身一人来去自如。若是带着你们,岂不是平添累赘?”
但此时,一众黎军又如何能够冷静下来?纷纷道:
“请将军放心,到时候我们就算死了,也绝对不会拖累您!”
“就是如此!”
“将军有一腔热血,难道我等就没有吗?”
荣宜春见众人如此,嘴唇微颤,心中不愿意到了极点,只能好生劝说道:
“不准!都是大好男儿,不重整山河,岂可轻易去死?”
“将军,那您呢……”
荣宜春微微昂头,笑道:
“总有人要去的……今日是我,日后再轮到你们吧!”
众人闻言,心中更是感动。虽都是大丈夫,此时却都难掩眼中泪水。
副将见状,满心悲怆道:
“将军……还请您,尽力保全自身!”
荣宜春闻言,沉声道:
“好,快走吧!”
说罢,荣宜春满脸决然悲壮地回头看了一众黎军一眼,然后扛着自己的大刀跳上墙头离去。
副将双拳紧攥,狠狠一抹泪水,咬牙道:
“走!”
一众黎军,来时满心希望兴奋。离去之时,却是带着哀痛、悲怆、愤慨之心,仓皇而逃。
想起荣宜春离去时的身形,也因为前路的迷茫,这些黎军的士气,此时已然低落下来。
而就在黎军撤离之时,一处院落之中。
荣宜春拭去额头汗水,轻吐一口气,有些无奈道:
“好说歹说,才没让这些黎军跟过来!”
荣宜春对面,东厂番子点了点头,道:
“这些黎军,皆是死硬分子,可以理解!”
说罢,这名东厂番子拿出一个黑色布袋,交到了他的手上,道:
“这是费敏的人头,可为你扬名,最终助你成为安国境内抵抗势力的首领。在这之后,你要忘记你东厂暗探的身份,全力做你现在这个身份应该去做的事情。无论他们如何威胁到咱们大云,你都不要暴露身份!”
荣宜春闻言,顿时一愣,满脸不解地道:
“这是为何?我什么都不需要去做,那咱们东厂这么多心力代价,花费了这么久时间的布局,不都白费了嘛!”
东厂番子闻言,脸上露出尊崇之色,对着中庆城的方向抱拳一礼,道:
“这是陛下的意思!我大云顺应天命,携大势而来,又岂是你领着千余死硬黎军、一些江湖草莽,便能够抵抗得了的?如今最重要的,当是尽快让黎朝百姓,认同我大云国的统治!”
“我大云当年承续的,本就是哀牢国的社稷。而今宫中的昭仪娘娘,更是哀牢族唯一嫡系,法统尽在我朝。安国乃哀牢国故土,本就应当是我大云国土。”
“你是哀牢族出身,名声越大,越是为百姓所知晓,当年的哀牢国便越是为人所熟知。有了正统之名,便可为将来吞并安国打下基础!”
黎朝老祖黎醒,当年乃是哀牢国藩镇,又趁着哀牢国大乱,方得自立为王。
而云国太祖皇帝,当年可是领着麾下扫清乱像,攻入哀牢国王都,自末代君王手中接过玉玺,然后方才登基为帝。
就像是曹魏面对东吴一般,云国在正统性上,天然便能压得黎朝一头。
正统性这玩意,你说有用吧,看起来又好像没有多大用。但你要说没用吧,在很多时候却又能够发挥极大的作用。
毕竟人,在很多需要做选择的时候,往往缺的,只是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而已!
在如今云国全面占据优势的情况之下,再有这所谓的“正统性”相助,足以让黎朝朝野上下的很多人,捏着鼻子认同云国的统治。
荣宜春迟疑一阵,然后径直伸手接过黑色布袋,沉声道:
“虽然不太懂有什么用,但既是陛下的意思,那我自当遵命!”
接过布袋之后,荣宜春下意识地打开看了一眼,微微有些感慨。
说起来,这位费敏费大人明明没有叛国来着……
虽然含冤而死,挺惨的。但不过转念一想,他家中亲人在之后,并不会因为他的事情而遭到清算,甚至还获得了日后入仕云国的机会。
这其中得失,还是有些说不清楚……
东厂番子此时,接着对荣宜春说道:
“还有,你稍候离去之时,咱们会安排人手一路追杀。为了不让人怀疑,除了不会要你的命,他们并不会太过留手,你要做好准备!”
荣宜春闻言,神情一肃,抱拳道:
“多谢五挡头,属下晓得!”
第六十八章 后手安排,以防万一
夏国金陵城,皇宫之中。
地龙烧得很旺,使得殿中极为暖和,让置身其中的人都不免有些犯困倦怠。
老夏皇打了个哈欠,随手放下拿着的奏折,有些疲倦地靠在了龙椅之上,闭目稍作养神。
正是新春元日,百官辛劳一整年,按理说是要休沐放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