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哲身体剧震,他眯着眼睛看向高空。
高空之中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鸟。
这的确是第一时间的观感。
但当下一刹那,他的认知和判断,让他脑海之中清晰的浮现出正确的答案。
那是一艘巨大的飞船。
它之所以看上去像鸟,只是因为它和地面的距离还太远。
在接下来一刹那,他看到那艘巨大的飞船上好像竖起了一道门。
“南天门?”
他的呼吸停顿了,喉咙里却发出震惊的声音,“这种武器居然真的造出来了?”
唰!
他的声音才刚刚响起,那道门之中涌出了一道紊乱的电磁光波。
轰!
天地被彻底沐浴在耀眼的光芒之中,就连黑色的淤泥都变得一片雪白。
陈哲所在的这座吊脚楼下方的淤泥之中,有一头巨大的生物原本刚刚抬起头来。
淤泥之中,出现了一只昏黄色的巨大独眼。
但是它连头颅都没有完全抬起,无数雪白的电磁乱流已经冲击下来。
无法用言语形容那种速度,那种力量。
就像是无数圣尊同时施法打出的最强威能一样,这些雪白的束流沿途所经之地,所有的一切都变成飞洒的粒子。
轰!
陈哲和这座吊脚楼直接变成无数破碎的粒子,下方的泽地整体凹陷下去,内里的淤泥和生物被挤压成无数颗粒,然后紧密的压向地下。
等到冲击波往外扩散时,原本的泽地已经变成一个巨大的盆地,盆地内的泥土变成陶瓷一般,但表面瞬间又落满厚厚一层飞灰。飞灰之中,还有无数的电磁光在跳跃。
等到天空暗了下来,整个修真界的人才看清那艘巨大的飞船上方竖起的那道门正在缓缓分开。
那道门之中的光芒迅速的熄灭,舰船内里响起了如同山崩般的声音。
“踏马的,神经病啊!”
当所有人还在仰首望天,看着那只巨大的“怪鸟”时,东瀛洲朝歌城里,一个人歇斯底里般叫出了声来。
东瀛洲是东方七部洲之一。
它的周围,都是烟波缥缈的水域。
这些水域连接在一起,但很奇特的是,有些是盐水海域,有些却是淡水。
朝歌城位于东瀛洲的最东面,它接壤的两片水域一片叫做深泽,是巨大的淡水湖泊,另外一片水域叫做月海,是一片月牙状的盐水水域。
朝歌城是东瀛洲乃至整个修真界之中最大的凡夫俗子的聚集地,它是武朝的都城。
这里的土地异常的肥沃,一亩地出产的粮食是寻常的良田的几倍之多,即便过去数千年里,已经更换了几代王朝,但它的富庶始终不改,它始终是东瀛洲凡人国度的中心,整个朝歌城的人口也是超过了百万。
朝歌城里的贵人好美酒,好骏马,好美女,好肉食,更喜歌舞看戏。
朝歌城的大街小巷之中都有许多的戏台,此时这个歇斯底里的叫出声来的,正是漱玉台的一名戏子。
漱玉台是朝歌城里比较出名的戏台,能够登台唱戏的都是极为出名的戏班子之中的名角。
这名戏子叫做幽兰生,天生男身女相,台上极为妩媚。
他在朝歌城登台唱戏已经二十余年,平日里即便巨山崩倒于前都不失镇定,但此时却是面孔扭曲,极为失态。
“这?”
戏台下所有人在他的叫骂声中低下头来,他们看着这幽兰生,不知他为何如此。
虽说那巨大怪鸟发光实在有些诡异,而且伴随巨大轰鸣震耳欲聋,但所有人的反应都不如他怪异。
“用这样的武器对付一尊分身,这不是神经病吗?”
然而幽兰生并没有停歇,他还是接着叫骂起来。
“这种电磁冲击一次要消耗多少的能源?内里的能源序列都崩塌了,都根本打不出第二炮……”
没有人理解幽兰生此时的叫骂,正如没有人理解突然从高空坠落的许多游丝般的电光。
一片骇然的惊呼声响起。
戏台下所有的贵人包括他们的随从都踉跄往外奔逃。
电光在幽兰生的对面形成了两个人。
“阴魂不散!”幽兰生看着电光凝成的王离和吕神靓,怒骂道。
王离挑了挑眉,哈哈一笑,道:“说明我之前没有说谎,要追踪你的确很简单。”
“够快了吗?”幽兰生,或者说陈哲深深的眯起了眼睛,幽火在他的眼瞳内燃烧,“你们觉得这样的追踪速度已经够快了?”
“我觉得还行。”王离耸了耸肩膀。
“如果只是这样的追踪速度,那就不要玩这种浪费时间的游戏。”陈哲深吸了一口气,但胸膛还是剧烈的波动起来,“你们也不要以为这样的跳转会对我的精神造成压力负担,我可以告诉你们,这样的跳转就算来个一万次,我也不会感到精神崩溃。”
“凭什么你会觉得我们会有兴趣追踪你一万次跳转?”王离用看着傻蛋的眼神看着他,浮夸道:“你没有听过一句老话,叫做一二不过三?”
“难道你们这次能杀了我?”陈哲不屑的冷笑起来,他从戏台上看向面前的街巷,道:“我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样的手段,但是我哪怕相信你们有足够强大的手段,哪怕我相信你能杀死我,那你们难道想这座城里所有人给我陪葬?这座城里的虽然都是凡夫俗子,但按照任何时代的看法,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挟持一座城的人质?”王离有些感慨的笑了起来,他收起了浮夸的演技,认真的看着陈哲,道:“我也告诉你,我的追踪手段不止我告诉你的那一种,而且我能够做到比你想象的还要快,而且我实话告诉你,我已经准备好了杀死你的手段,我之所以还会出现在这里和你谈话,只是想要再给一次机会给你。最后的一次机会。”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撕裂
陈哲认真的想了想,道:“如果你已经无所不能,那何必和我废话。”
王离感慨的摇了摇头。
他想说能和不能之间,很多时候只是权衡于代价。
只是他看着此时陈哲的脸色,知道吕神靓说的是对的。
像陈哲这样的人看似是某个生命形式的先驱,但实际上的出发点却是对未来的恐惧,而且的确是个投机主义者,这样的人是疯狂的赌徒,他在拥有既得利益的情况下,已经完全舍不得放弃目前所有,哪怕他嗅到了真正危险的意味,也只是要加大自己的筹码,让他们权衡代价。
看着王离感慨的摇头,陈哲只是微嘲的笑了笑。
他转头望向南边的一条小巷。
小巷子的墙上爬满了一种开着黄色小花的藤蔓,突然有欢声笑语在小巷之中响起,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十几名抓着糖葫芦的小孩子撞入了他们的视野。
这些小孩子异常的天真浪漫,他们甚至还未到上学的年龄,也不知因何而凑了这么一大堆,兴许是街巷之中哪户人家正好做了糖葫芦,喊周遭的孩童都去拿了吃。
这些孩童看到电光汇聚而成的王离和吕神靓,也不害怕,只是惊讶的叫出声来,指指点点,甚至有几个胆大的孩童似乎觉得好玩,居然要凑近来。
陈哲脸上嘲笑的意味更加浓烈。
他轻声说道:“其实我倒是知道一个很好的方法,你索性杀死所有的人,杀光所有人,那到最后这个世上没有剩下什么人了,我自然也没有任何跳转的空间,也找不到任何刻意寄身的NPC。任何伟大的事业想要成就,都需要惊人的牺牲。”
王离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居然到这个时候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陈哲愣了愣。
他觉得王离有些虚张声势,但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他便看到王离就像是一根蜡烛般燃烧了起来。
细碎的电光开始朝着王离的上方涌起。
无数的电离光芒就像是蜡烛的火光一样往上燃起,顷刻间形成了一道迷离的光索,冲向他感知都不能到达的高处。
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了些异样。
周围的时间好像停止了一样。
他看到那些拿着糖葫芦的小孩子依旧不见害怕,其中的几个胆大的依旧满脸好奇,想要凑近过来的神色。
但这几个小孩子和其余的小孩一样,都是一动不动的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就像是被彻底冻结了一样。
他越发的感到诡异,然后他开始发现,整座城在这个时候似乎静止了。
他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他明明感到不对,似乎落入了某种圈套,但一时却因为紧张和茫然而丧失了思索能力。
也就在此时,静止的画面之中突然有了动静。
那胆子比较大的几个小孩手上突然有了动作。
他们手上捏着的糖葫芦突然一转,糖葫芦的背面纷纷弹出红色的纸条,红色的纸条上有黑色的字样。
“笨蛋。”
“蠢货!”
“你上当了。”
当看清弹出的纸条上的字迹时,陈哲骤然醒悟过来。
“假的?”
“这座城……”
他的眼瞳之中燃起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看到整座城都在崩塌。
烟尘四起,断壁残垣往下坠落,却都纷纷化为虚无的焰光。
这是一座假的城?
这不是他传送的目的地?
对方欺骗了他的感知?
在下一刹那,他的呼吸彻底停顿,他想到了某种可能。
对方在他上次传输的刹那,竟然给了他一个错误的讯号,让他以为传到的是朝歌,但事实上,他只是传到了一处伪装之地。
这是一个陷阱,一个对方早就已经布置好的陷阱!
也就在此时,他眼睛的余光里,他看到王离的那道光索的顶端开始崩塌。
伴随着一种恐怖的震鸣,整个空间都似乎开始不断的崩塌,所有的电光就像是随着空间被打散,变成一个巨大的闪耀着琉璃状光芒的冲击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