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仁慈,父善弟谦,他的王位稳到不能再稳,只能老父亲一命呜呼,西岐就该他当家做主。
这话听着有点不孝,但姬昌出了名的长寿,伯邑考一等就是几十年,好不容易才盼到这天,没有一路载歌载舞,已经是孝道天花板级别的人物了。
车马过五关,入朝歌。
伯邑考入宫献宝,陆北于显庆殿筵宴款待,以示自己对这位小弟的期许。
伯邑考是西岐出了名的美男,长得那叫嘿,大姑娘小媳妇见了合不拢腿的那种,一张陌生的脸,陆北没见过,加之比他差了十万八千里也就没怎么细看。
出席酒宴的另有姜王后,这几年因为夫君美人太多,在外面养了好些个小老婆,深知醋中三味,渐渐变得有些强势起来。
很好,她一瞪眼,陆北更兴奋了。
陆北见十位美人个个姿色不俗,大手一挥,直接赏赐给了伯邑考,让他勤加努力,莫要被自己的老父亲比了下去。
姜王后脸色好转,默默为夫君斟酒。
伯邑考深得帝心,倍感荣幸,献上西岐三宝,又取出宝琴,愿献艺为大王助兴下酒。
他是未来的西伯侯,此举多少有些自贬身价,但也彰显了他的忠诚,陆北没有拒绝,让其当场献艺。
琴声悠扬,君臣其乐融融。
就在这时,伴着琴声而舞的白面猿猴突然发难,龇牙咧嘴朝姜王后扑去。
嘭!
一声巨响,白面猿猴消失无踪。
陆北收回拳头,安抚怀中发妻,让其不要惊慌,有他在,没人敢造次。
“无事,接着奏乐,接着舞。”
接着奏乐接着舞是不可能了,伯邑考跪地请罪,脸色一片苍白。
献宝时,他对白面猿猴大吹特吹,称其能舞大曲八百,小曲三千,更有掌中飞舞的轻盈能耐。
不只如此,白面猿猴还有修为在身,善看人间妖魅,能辨邪祟所化的美人。
对着王后一通龇牙咧嘴,还冲过去使出了疯狂乱抓,摆明了是说王后是妖物所化。
完蛋,粗大事了!
伯邑考滑跪飞快,连连请罪只说自己此前胡言乱语,犯了欺君和冲撞王驾的大罪。
姜王后亦有一肚子委屈,好端端的,她怎么就成妖女了。
你这张脸原本就是妖女,还是妖神级别的顶级血脉。
陆北心下吐槽,就霄哥这张脸,别说不是妖女,她就是,陆北也心甘情愿被其迷惑。
明人不说暗话,早早让霄哥演妲己,而不是什么狐二、狐三,商容、比干的脑袋早就没了,鹿台和摘星楼也早就建起来了。
“吾妻勿恼,区区一个畜生,他懂什么妖邪,莫说你不是,你便是,孤亦对你一心一意。”陆北是懂撩妹的,一番话听得王后芳心大悦,美眸流波尽显妩媚。
一心一意是不可能的,摆明了是说谎,姜王后心里有数,毕竟夫君在外面有多少个情人,她至今还没数清楚。
是不是说谎不重要,重要的是陆北愿意说,她也喜欢听。
下方,伯邑考还在叩首,陆北望之摇头:“爱卿平身,且起来吧,一个畜生罢了,影响不了你我之间的君臣之谊,下次再有献礼,送些金银之类的死物便是。”
伯邑考泪流满面,连连谢恩,以后谁敢在他面前说纣王的坏话,就是和他姬家过不去。
“说起来,爱卿这次来朝歌,略有仓促,西岐那边,你继位的准备都妥当了吗?”
“有贤弟和姜丞相操办,他二人主持大局,无忧也。”
“……”
怎么说呢,你小子开心就好。
陆北翻翻白眼,他不是挑拨离间的人,实在是伯邑考过于天真,他命人将剩下两件宝物呈上来。
“爱卿,你说这七香车是轩辕皇帝大破蚩尤时留下来的宝物,无需缰绳牛马,人只要坐在上面,此车便有感应,随心所欲前进后退?”
“臣不敢妄言。”
“那好,你坐上去演示一遍。”
陆北揽着发妻,坐等乐子上演,姜王后一边好奇看去,一边将杯中酒水递在夫君嘴边。
陆北不依,小声说了一句,姜王后脸色羞红,坚决不肯。
上次的进口酒水就你喝得最多,黄贵妃都没捞着几口,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害臊的。
没办法,王后要母仪天下,人前必须端庄大方,否则她和妖女有什么分别,陆北退而求次,只能等边上没人的时候再说了。
嗯,这次也把黄贵妃叫过来,一家人就应该团团圆圆。
另一边,伯邑考在七香车上满头大汗,本该如臂使指的七香车,此刻一动不动,粪车没了轮,就一臭架子,哪还有轩辕皇帝乘之大破蚩尤时的风采。
“陛,陛下……”
伯邑考瘫倒跪地,当场泪奔,满腹冤屈,只觉今日小命不保。
“你也莫要难过,所谓权力之争,古往今来大抵如此,孤若没猜错,最后一件宝物醒酒毡,也不过一块臭烘烘的脏蒲团。”
陆北心中有数,见伯邑考脸色青白交替,仍旧坚信兄友弟恭,摇了摇头道:“孤不善言辞,更不喜挑拨之言,今日言尽于此,你心思杂乱,无法安心抚琴,回馆驿休息吧。”
“敢问陛下,臣可否即刻返回西岐?”
“可是可,但这一去,爱卿必然身患重疾,你我君臣再无相见之日。”
陆北为他分析道:“殷商五关,孤可保你无忧,可出了汜水关,还有金鸡岭、首阳山、燕山、岐山等地,一一路过才能抵达西岐城,这一路说是九九八十一难也不为过,你确定要回去?”
“臣身负君恩,纵百死亦无悔。”伯邑考躬身跪倒,坚持要赶回西岐问个清楚。
他有种预感,再不回去,恐怕连老父亲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你倒是忠孝,孤没看错人。”
陆北点点头,沉吟片刻道:“这样好了,孤拟旨一份,你随身带着,过汜水关时,可征调五百军士随行。”
“多谢陛下厚爱,臣,臣……”
伯邑考话到一半,俨然哭成了一个泪人。
“下去吧,你想回西岐,孤不阻拦你,为人子,孝道为先,你不得不去。”
陆北端着酒杯,看向下方的伯邑考:“但你脚程再快,也不可能赶上姬伯下葬,孤若是你,这一行必会放慢脚程,你路上多打听打听,若是西伯侯亦有继位者,就别回去了。”
“臣领旨谢恩。”
伯邑考匆匆离去,陆北挥挥手,命殿外将士传令,派遣一队人马护送西岐太子。
伯邑考于他还有大用,伯邑考若是稀里糊涂死了,还死在殷商的地界,西岐那边做梦都能笑醒。
死不得,也不能死。
伯邑考活一天,西岐便名不正言不顺,姬发继位实乃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出师有名才是王道,无道者无助,天数若从,亦是苍天无道。
陆北嘴角微勾,表示这步棋一般,目前还吓不到他,希望接下来能给他一点小小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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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西岐已有乱局,你怎么还能笑出来?”姜王后皱眉不解。
“爱妻不知,天下大乱是必然,纵然孤一世贤明,到了这个节骨眼,该乱还是会乱。”
陆北笑得更加放肆:“不过嘛,今朝之乱,与民意无关,与天数也无关,乱的是人心,是算计,孤站着一个理字,天下虽乱,孤仍旧是王道。”
姜王后不知陆北在说些什么,正思索着,身上一轻,被陆北拦腰抱了起来。
“桀桀桀桀——”
大乱将至,大劫来临,陆北不用算也知道,似这般纵情驰骋的好日子不多了,待离开封神世界,再想和霄哥的美人面孔亲近,只怕绝无可能。
明日复明日,明日不多了,理应珍惜每一日。
“传孤旨意,招几位爱妃和美人去中宫商讨要事。”
“照例,不许传召苏美人和胡美人。”
……
伯邑考连夜离开朝歌城,得圣恩,随行护卫上千,另有数员大将保驾护航。
因为人多,行军速度很慢,伯邑考知道大王在保护他,但孝字当前,只想在老父亲临走前见其最后一面,故而连连催促,只求尽快返回西岐。
西岐那边,噩耗传出,姬昌寿终正寝,魂归封神榜。
原本是没有的,现在天数已变,封神榜上一片混沌,谁上谁不上,已经不是阐教一家之言了。
姬昌的确是寿终正寝,没有烛光斧影之类的千古谜团。
姬发虽有称王的野心,但他的确是个孝顺孩子,姜子牙也是个正经人,姬昌对他有知遇之恩,说什么都不会刺主求荣。
他俩唯一做的,是算出姬昌魂归的时日,把伯邑考调出了西岐。
国不可一日无君,大哥你远在千里之外,小弟先做个暂代的西伯侯,主持大局稳住朝堂,等你回来了,再把王位归还于你。
道理是这个道理,伯邑考能否回到西岐不好说,回去之后,满朝文武变天,一张张陌生面孔是否还支持他又是两说。
即便他能上位,又有谁愿意听从他的指令?
殷商之乱自西岐开始,仿佛一个引子,一夜之间引爆了五湖四海。
北地,北海之乱刚平定不久,突生大乱。
崇侯虎和崇黑虎这俩兄弟打了起来,二百诸侯各站一边,向朝歌称臣的同时,都在争夺北伯侯之位的归属。
战事一起,不分胜负停不下来,哪怕有朝歌的君令,两兄弟依旧头铁碰在一处。
这让陈塘关总兵李靖神经紧绷,生怕两个憨货杀到兴起,冲破陈塘关南下,率大军直奔朝歌。
东境,三十六路诸侯犯上作乱,东伯侯姜桓楚发兵镇压,命其子姜文焕为统军大将。
姜文焕头脑一般,军事水平稀烂,调兵遣将的道理不能说没有,只能说有没有都一样。
好在老天虽没给他一个主帅的头脑,但给了他一个万人敌的身板,持钢鞭长刀,骁勇善战,有万夫不当之勇。
乍一看,姜文焕一路横推,平定三十六路诸侯要不了多少功夫。
笑死个人,闻仲那么猛,打北海七十二路诸侯都要十年,期间还折损了大将孔宣,姜文焕凭什么秒杀三十六路诸侯,就凭他是纣王的大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