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宗主夫人是这么说的。”
刑厉将黑锅甩在苏凌身上,因为后者情绪稳定,故而谎言未被拆穿,最后小声道:“前辈若是不信,可亲自验明真伪,晚辈保证绝无虚言。”
“……”
上宫继娴撇撇嘴,暗道一声下流。
得知刑厉天赋斐然,绝非池中之物,失身的委屈散了不少,既然能扶起来,未来肯定能配得上她。
上宫继娴咬咬牙:“真真假假,岂是你一张嘴说了算的,过来,待我验明真身,发现你在说谎,到时有你好果子吃。”
“啊这……”
“过来呀!”
“哦。”
上宫继娴深吸一口气,被狗咬一下是咬,咬十下也是咬,反正刚刚已经兜不住了,不差再来一下。
半晌后,上宫继娴沉默了。
她看着修为又有精进的刑厉,发现自己也收获不菲,承认这小子是阴阳道方面的天才,被苏凌随身携带,除了宗主夫人亲自培养,大抵也有监守自盗的意思。
呸,不要脸!
“小子,你这种症状有多久了?”
“就,就几个月吧。”刑厉如实答道。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症状……很不正常?”
“啊这,修仙不都是这样子的吗?”
“不是。”
上宫继娴神色复杂,世间天才不少,可寥寥数月从凡夫俗子蜕变化神境的天才,她闻所未闻,一次都没听说过。
或许有,但龙泉道、山禹国,乃至整个苍天界都没有前例。
除非是仙人转世,真正的万中无一。
捡到宝了!
上宫继娴猜测刑厉是仙人转世,这一世会重塑仙体、重归仙位,如此一来,她失身刑厉不仅没有委屈,反而是自己高攀了对方。
她没有将刑厉‘仙人转世’的猜测说出口,传出去,且不说自己要面临竞争上岗的压力,单是小黑脸的心思变化便对她有害无益。
不能说,这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走吧,你随我去玉鼎白月宗。”
“前辈打算怎么处置晚辈?”刑厉起身跟上,紫微斗数没有提示,说明他度过了危险期,至少目前没有生死危机。
“你说你没有师父,在磁元剑宗不受重视,那就投入我玉鼎白月宗门下,本长老给你找个……”
上宫继娴话到一半顿住,改口道:“以后你跟在我身边修行,不必拜师,唤我道友便可。”
刑厉眨眨眼,有一说一,他觉得拜师更刺激,修炼起来也更有动力。
猜测刑厉为仙人转世,上宫继娴不再追究刑厉为何不惧魔念,笑死,小小一点魔念,岂会乱了仙人的根源。
不只是她,整个玉鼎白月宗都能渡过此劫!
等会儿……
要怎么帮其他人驱除魔念呢?
……
胧月山。
龙泉道颇负盛名的仙家之地,玉鼎白月宗向上数三代,据说传承了仙家法门。
具体哪一家不清楚,但玉鼎白月宗的门人弟子行走在外,都会把‘上面有人’这句话挂在嘴边,并且深信不疑。
说起来,家家都一样,修仙界最重传承,没有关系也要攀上关系。
不管上面有没有人,一定要让外人觉得不好惹,拿剑修举例,满天神佛都是亲戚,追溯传承的老祖宗,能扯到传说中统御万神的勾陈上宫天皇大帝。
听起来就很唬人。
你这个钓鱼佬,老祖宗不过是水德星君,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龇牙,我家老祖可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总之,众神远离人间,仅五百多年便已沦为传说,经过一系列加工美化,下面人对上面什么样全凭脑补。
玉鼎白月宗上面有人,围攻的九大剑修山门上面也有人,既然大家都有人,那就别惊动老祖,小打小闹做过一场。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一切私了,谁都不许惊动大人物。
玉鼎白月宗被围数日,山门弟子深受魔念之苦,无法组成有效的反击力量,全靠护山大阵撑到现在。
上宫继娴身为长老,领命外出打游击,顺便寻找破解魔念之苦的机缘,故而未曾陷入包围圈。
白月大殿,美人宗主招来左膀右臂,和两位徒儿商议如何化去磨难。
九大剑修山门来势汹汹,不说灭门,祖宗的基业肯定是保不住了,就算能击退强敌,她们一个个魔念缠身,未来也是时日无多。
“宗主师尊,九剑在胧月山搭设擂台演武,准备趁此机会决出龙泉道第一剑的归属。”长老公孙封柳眉倒竖,眉心煞气凝绕。
简单来说,九大剑修山门的行为,等同于打到了家门口,当着她们的面来了一次大阅兵。
这般骑脸输出,带把的和不带把的都忍不了。
宗主景梦无叹了口气,眸中黑光一闪,魔念难以压制的她,缓缓抬起右臂。
龙鳞浮现,粗壮手臂隐约可见肌肉虬扎,森然利爪血光浮现,怎么看都不正常。
的确不正常,景梦无身负龙血,妖、道双修,自幼便是远近闻名的修仙天才,先天败化神,化神战炼虚,是龙泉道轰动一时的龙女。
现在嘛,困于魔念无法压制,体内血脉暴走,隐有化作孽龙的趋势。
“师尊。”x2
孤独槐、公孙封两位长老面露忧色,望着蔓延至师尊脖颈的黑色龙鳞,皆是苦涩不知如何言表。
“若非灵脉异变,山门遭了大难,门人弟子法力十不存一,吾等怎么受这般屈辱。”孤独槐咬牙恨道。
和师父、师姐有所不同,她既不是人族,体内也无妖族血脉,是个正儿八经的女鬼。
苍天界昼有三日,夜有双月,修仙传承盛行,人、妖、鬼三者并立,双月同天,月华灵炁源源不断,对鬼物大开方便之门,允许鬼物得道成仙。
玉鼎白月宗传承诸多,讲究有教无类,其中便有鬼修之法,孤独槐早年拜入山门,修为至炼虚境大圆满,距离合体期只差一步之遥。
“时也命也,多说无益,尔等召集山门弟子,本宗主掩护尔等突围。”
“师尊,此事应由徒儿代劳,万不可让您……”
“无须多言,本宗主心意已决,尔等听命行事便可。”
……
胧月山东西八百里,幅员辽阔,常人难过,存在大量阵道陷阱未被九大剑修山门拔除。
上宫继娴知晓其中奥妙,提着刑厉踏入其中,轻轻松松绕开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刑厉只觉眼前一花,便迈入一方大阵,入眼是玉鼎白月宗后门。
“前辈,那边有门。”
见上宫继娴不走寻常路,抬腿就要拎着自己翻墙,刑厉不禁出声提醒。
“有墙为什么要走门?”
“……”
也对!
门房陆天帝书中有言,高手都喜欢翻墙,讲究一个高来高去,他修为至化神境,大大小小也算一个高手,以后就彻底和门告别了。
上宫继娴翻墙入院,有句话没告诉刑厉,不是她不想走门,而是门上设下禁制,一旦从外部推开,便会……
总之,这是一道陷阱,只有敌人才能享用。
上宫继娴来去如风,几个眨眼过后,拎着刑厉抵达白月大殿。
孤独槐、公孙封奉命召集门人弟子,殿中只有宗主景梦无,她放下刑厉,恭敬行礼:“师尊,徒儿外出探明虚实,匆匆来迟,愿领责罚。”
刑厉跟着躬身,小心翼翼望去,见得气质高雅的大美人宗主,登时愣了一下。
不知怎么地,他觉得这张面孔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见过。
霎时间,生出了一股莫名好感。
刑厉自思未曾见过景梦无,好感来得毫无理由,非要说出一个,只能是好色了。
因为长得漂亮,所以他心生好感。
不过,这位美人状态不佳,神困体乏,眉宇之间颇有疲惫之色,一条手臂不成人样,俨然也遭了魔念之灾。
哪来这么多魔念,磁元剑宗是这样,玉鼎白月宗也是这样?
其余几家剑修山门呢,难不成大家都一样?
刑厉眉头紧皱,只觉事有蹊跷,他丈育一个,想不通前因后果,也猜不出一个所以然,唯有冥冥之中一股惧意,提醒他天地恐有大变。
你在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你。
景梦无看了眼徒儿身边的小黑脸,冷不丁有几分欢喜,她未曾察觉,苦笑道:“娴儿,你既已逃出一条生路,为何折返而回,殊不知,为师将你送出去花了多少力气。”
“师尊与我有养育教导之恩,徒儿但凡有点良心,都不会弃山门不顾。”
上宫继娴笑着说道,见师尊眉宇之间愁色,张张嘴,险些将刑厉的真实身份和盘托出。
不能说,说了小黑脸就成师公了。
可不说……
师尊她老人家饱受魔念之苦,我和那不忠不孝之人有何区别?
上宫继娴陷入犹豫,不知是抓紧未来,还是和师尊一起抓紧未来,就在这时,孤独槐、公孙封两位长老走入大殿,汇报门人弟子俱已召齐。
上宫继娴脸色大变,得知景梦无孤注一掷,欲要牺牲自己掩护她们离去,不忍之下,一巴掌拍在刑厉肩上:“师尊、师姐,玉鼎白月宗尚有一线生机,人我已经带来了。”
“生机?”
“这小子是谁,他身上怎么有师妹你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