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山寨之前,他沿山逛了一圈,想多了,此地并无陷龙阵。
既如此,无须低调行事,亮出身份直接拿人便可。
说话间,陆北视线扫向朱师爷,抱丹境中期,大圆满都不是,这也叫深不可测?
他微微摇头,让死士们谨慎些行事,也没让他们这么谨慎。
都怪玩家,这才几天工夫,连悍不畏死的死士都被他们传染了。
马非为大惊失色,正欲提刀砍人,听到陆北自报家门,虎躯一震,双臂低垂,视线投向朱师爷。
朱师爷亦是一愣,而后拱手笑道:“原来阁下便是陆大人,久仰久仰,在下朱敏宏,东王府人士。”
修法敬训,邦齐世盛。
诗礼敏崇,嘉成郁金。
皇室一脉传承至今,修仙执政两不误,武周帝不过‘齐’字辈,东王府愣是干到了人均重孙子,可见这一脉堕落的有多彻底。
陆北拱手回礼,时刻不忘礼貌待人的人设,客气道:“说完了没,说完了就开始吧,我身上镣铐不多,只能带走一个,两位谁死谁活,你们自己拿主意吧。”
“陆紫卫,在下东王……”
“我知道,那又怎样?”
陆北摆摆手:“别说你一个东王,皇帝的亲姐姐来了,陆某也说打就打,说睡就睡,搁我这拿什么架子呢!”
第二百一十章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新来的紫卫不太好说话,一副忠君爱国的语气,朱师爷估摸着,应该是钱没到位。
这个他熟,加钱就完事了。
朱师爷微微一笑,给陆北一个自己人的眼神,袖口摸出一沓银票,缓缓递了过去:“东王府勤政爱民,远近皆知,邻里乡亲无不交口称赞。不知陆紫卫从哪听信了刁民谗言,然清者自清,以陆紫卫明察秋毫的本事,料来东王府无虑也。”
“什么意思,贿赂本紫卫?”
陆北眉头一挑,颇为不屑,抬手接过银票,当着两人的面点了起来。
见状,朱师爷心下大定,马非为跟着松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心照不宣的笑意。
收钱就好,不怕他贪,就怕他假清高。
“才五万,不符合行情啊!”
陆北啧啧嘴,他一纯如白纸的好孩子,哪懂封口费这么高深的知识,只知道去年和朱家兄弟一场误会,对方掏了五万两让他当哑巴。
今时不同往日,他陆某人身份不一样了,双修门槛都是长公主级别,再拿五万两打发他,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
“陆紫卫说笑了,些许碎银子,喝茶润润喉咙而已,硬菜还没上桌呢!”
朱师爷拱手一笑:“山寨里乌七八糟,净是些不懂规矩的粗人,既无美酒也无歌姬,不若随我去东王府,定有美酒佳肴好生款待。”
“说得好,直言贿赂毫不遮掩,本紫卫当证词记下了。”
陆北抬手晃了晃,将五万两银票塞入怀中:“还有这笔赃款,算证据,一并没收。”
“陆紫卫开心就好。”马非为赔笑道。
“哪里,本紫卫开不开心不重要,关键是二位。”
陆北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开始吧,天都快黑了,你们决定好了没有,到底谁开心?”
“陆紫卫这话什么意思?”
朱师爷心头咯噔一声,暗道此人贪得无厌,皱眉道:“若是狮子大开口,宁州不只你一个紫卫,东王府大可将好处给别人。”
“你说那人啊……”
陆北拖了个长音,两手一摊:“他娘亲是我干娘,兄弟相称,我撒尿他和泥,给他和给我有什么区别?”
说话时颇为无奈,不是他欺负人,上面就是这么安排的。
朱师爷脸色一黑,生硬道:“即便如此,宁州也不是你兄弟一手遮天的地方,皇极宗大胜关的大管事和东王府……”
“不用废话了,死心吧!”
陆北直接打断:“不怕实话告诉你,陆某来此地便是皇极宗的命令,大管事正急着撇清关系,自顾不暇,救不了你们。”
朱师爷越听越慌,心思一乱,整个人神色慌张了起来。
反倒是马非为察觉到了不对,哈哈大笑道:“陆紫卫真爱说笑,皇极宗和玄阴司之间……懂的都懂,皇极宗可没有权力指挥你。”
对呀,武周自有国情在此,玄阴司没可能和皇极宗穿一条裤子。
险些被你小子蒙混过关!
朱师爷恍然大悟,看向陆北的眼神颇为不善,这等胡言乱语都说得出口,此人为索取贿赂当真脸都不要了。
“有的。”
陆北抬手摸出一面令牌,和玄阴司的令牌并排系在了腰带上:“忘了说,本人身兼两项要职,除了玄阴司紫卫,还是皇极宗统领,前者抄家,后者灭族,加起来便是管杀不管埋。”
“你……你你……”
朱师爷望向两枚令牌,眼睛瞪得溜圆,口中喃喃有词,直喊着绝无可能,一定是假货。
“最后再说一句,皇极宗那边的命令,今天不论姓氏,山上的土匪一个不留都得死,只有师爷能活下一条命。”
陆北双目微眯,笑着看向二人:“初来乍到看谁都眼生,敢问一句,两位谁是师爷?”
“我是师爷,我是师爷。”朱师爷脱口而出道。
“空口无凭,你说了不算,本紫卫倒是觉得这位壮士五大三粗,虎背熊腰,有师爷之相。”
陆北笑呵呵看向马非为,鼓励道:“你说是吧,师爷?”
和善笑容令人如芒在背,马非为浸透一身冷汗,只觉腿肚子都在发软,连连点头道:“大人说的极是,他不是师爷,我才是。”
“你放屁,姓马的,找死就直说,我成全你!”朱师爷大怒,抬手抓起马非为的衣领。
马非为跟着硬气起来,和朱师爷扭打在一起,他知道陆北在挑拨离间,阳谋,毫不遮掩,为的就是让他二人自相残杀。
问题是多看陆北一眼,他心儿尖子都在发憷,实力境界悬殊,深感不可与之为敌。
朱师爷就不一样了,搏一搏,未尝不可取其人头作为投名状,换一个戴罪立功。
至于以后东王府找他算账……
皇极宗和玄阴司联手,东王府气数已尽,已经没有以后了。
两人越打越凶,很快便上升到了拆房子的地步,巴掌宽的裂缝散开,大厅坍塌砖石木梁,陆北不慌不忙退至厅外,喊着你们不要再打了。
“莫要争,莫要吵,两位记住我一句话,只有强者才配生存,活下来的那个是师爷。”
说完,他面无表情看向缓缓走来的一群山贼,人数上百,个个乌烟瘴气不似善类。
山贼们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好奇凑上前看热闹,有人开局,师爷和寨主谁更胜一筹。
下一秒,魅惑技能捕捉,判定成功,山岳一般沉重的压迫感卷过,上百山贼强人翻着白眼扑倒在地。紧接着,化神境的气势横扫全场,一个不落,尽数昏死过去。
来山寨之前,陆北路过东王郡,匆匆一瞥仅见冰山一角,不说此地民不聊生,但也是丧尸遍地。
生活在这里的百姓,他们的眼里没有高光。
只有麻木。
玄鹰山主峰就更烂了,小心翼翼溜达了一圈,没发现陷龙阵,埋尸的乱葬岗找到了好几处,山寨后的监牢,也就是地下室……
惨不忍睹,不予评价,只能说人性的恶在这里淋漓尽致。
或许有山贼迫于生计落草为寇,只求一顿饱饭,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全杀了有冤,但陆北很肯定,每十人中抽取一名幸运儿放过,绝对有漏网之鱼。
他没有挨个审问的想法,太麻烦,带回玄阴司,自有擅长酷刑的技术人员好生招待。
“挺好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这么死太痛快,显得老天爷很不公平,修仙可不是这样子的。”
他这边自言自语,朱师爷和马非为已经搏命到了最后关头。
事实再一次证明,没钱就不要修仙。
两人资质一般,朱师爷生得好,不缺修行资源,哪怕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法力修为也强于马非为。更兼丹药充足,又有一件宝衣护体,很快便在僵持之中占得上风,一刀断了马非为的阔刀,将人打成重伤。
马非为坠落深坑,将山寨大厅砸为废墟,口吐鲜血撑起半身,退后的同时,拖拽出一道惨烈血痕。
“都说了,我才是师爷!”
朱师爷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提刀上前,欲要砍了马非为的人头。
狗敢噬主,该死!
嗡嗡!!
耳畔一抹轻鸣,朱师爷只觉风声吹过,余光瞥见白光一闪即逝,错愕间,高举的长刀断成两截。
他心头一寒,警惕看向笑呵呵的陆北,不知此人又想出了什么阴损奸招。
“师爷刀下留人,有话好好说,打打杀杀多伤和气,刚刚你俩还坐在一起喝酒呢!”
陆北好言相劝,笑着说道:“按命令,匪首当死,可本紫卫觉得,死分两种,一种是啊一声就没了,来生又是一条好汉。另一种是啊啊啊大半天才没了,后悔今生是条好汉,愿来生只做猪狗。”
“狗贼,杀人不过头点地。”
听出陆北话中之意,马非为目眦欲裂吼了一声,起手断刀朝脖颈抹去。
嘶啦!
一道白束闪过,马非为握着空荡荡的刀柄,满是横肉的脸上尽是茫然。
“好一个杀人不过头点地,这话应该有不少人和你说过。”
陆北咧嘴一笑,身形伴作阴影,一瞬笼罩二人头顶:“你二人事发了,陪陆某去玄阴司快活吧!”
山寨上空,两声惨叫戛然而止。
忽而狂风大作,金光纵横,大鹏卷狂风吞下满山活口,振翅扶摇隐匿云端。
半晌后,一群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踏出监牢,见山寨四下无人,唯有两口大锅炖着食物,一拥而上狼吞虎咽起来。
有商,有民,有肉票,有肉……
多日未曾饱腹,突食荤腥,一群人大都呕吐连连,继而再次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