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发,宁州玄阴司衙门不是皇帝的狗,而是他们哥俩的狗,人人都是同谋,真成了造反。
发钱之前,应当征得那位的授意,补一张圣旨,把先斩后奏变成名正言顺。
想到这,陆北看向狐三,等他报出那位的名号。
“最后,还有一人。”
狐三抬手朝京师一拱:“贤弟,咱们是玄阴司,天子爪牙,说简单点,就是狗……至于恶犬还是猎犬,看陛下的意思。”
“做猎犬不做恶犬,打到猎物要上缴。”
“贤弟好悟性,一通就透,恶犬仗势欺人,要挨揍。猎犬不用,不仅不挨揍,还另有赏赐。”
狐三嘿嘿一笑,话锋一转:“查抄东王府,陛下才是主谋,分赃也是他最多,一个亿,不能再少了,否则对不起他的身价。”
换言之,一亿现银是皇帝的出场费,给少了,人家不愿意搭理你。
陆北点点头,懂了,当今皇帝是个财迷。
可以理解,就和公司的钱不等于老板的钱一样,查抄东王府充公国库,和皇帝没有一毛钱干系。通过别的途径,让其中一部分钱直接流入皇帝的小金库,意义便截然不同。
这是朕的好爱卿,忠臣中的忠臣。
龙颜大悦的节奏!
不过……
“老哥,不对呀,总共两亿现银,分出去一亿八,咱哥俩就剩两千万了。”陆北瞪圆眼睛,四舍五入等于白忙,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贤弟说笑了,王府还有数不清的珠宝古玩、名贵字画,你若看不上这些,灵晶、丹药、天材地宝也应有尽有,账目做做好,少一些没人会追究……”
说到这,狐三压了压嗓子:“况且,最值钱的东西都在乾坤戒里,咱哥俩扣下五十个,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陆北:“……”
忙到最后,大奖居然是开盲盒,这算什么,生命的轮回吗?
……
中午时分,兄弟二人委婉分赃完毕,东王府谋逆造反的情报自宁州出发,以最快的速度朝京师进发。
同行的,还有东王府造反的铁证。
在陆北的强烈要求下,严肃的证据里掺杂了几本并不严肃的画册。
东王府上下几百号人目前原地扣押,后续事宜和安排,需等圣旨下达。
在狐三的答疑解惑下,陆北大致明白了抄家的具体流程,挖地三尺才刚开始,一时半会儿玩不了。东王府在东王郡经营八百年,鬼知道他们埋了多少宝藏,再算上人脉布局,统统都要拔除,东王郡洗牌都要洗半年。
若皇帝下手够狠,将东王郡官场连根拔除,以玄阴司衙门这点人手,根本不够用,单是照单缉拿的跑腿工作都能把人累死。
若有东王府在朝堂上的好友相助,工作量只会更大,且处理起来更为复杂。
简而言之一句话,未来宁州玄阴司衙门会很忙,是时候招新人了。
陆北精准捕获关键字——缺人,脑海中勾勒韭菜园蓝图,任务多,短平快,萌新玩家速来,后期可自由切换皇极宗阵营,量大管饱,沙雕勿扰。
他毫不迟疑,向广大玩家宣布了这一喜讯,命人乘飞舟返回九竹山,再拉百十号韭菜过来顶班。
白天站岗、抓人,晚上加班炼制丹药,任务升级两不误,怎一个妙不可言。
充满光明的未来不用等待,她已经降临了,就在大家身边。
可惜,想法很好,现实不允许,四艘飞梭仅有两艘可以活动,另外两艘飞梭不知因何缘故,故障无法正常启动。
“怪事了,之前还好好的……”
陆北双目微眯,怀疑有玩家暗中动了手脚,只为独享任务。
尚有两艘飞梭可以启动,是不幸中的万幸,启航直奔九竹山,优先选择二十或十八九级的韭菜。
剩下的……
还愣着干什么,抓紧炼丹,多劳多得,多炼升级快,早日离开血汗工厂,早日拥抱美好明天。
……
京师,皇城。
朱齐攸今天没有钻研画技,太忙了。
他放下手中红笔,推开书桌上堆成小山的奏折,接过老太监递来的灵茶,一口饮下,疲惫的精神得以放松,长长舒了口气。
“朕说什么来着,不能总是因为国家大事耽误了画画,好比刚刚那个红圈,描得一点也不圆。”
朱齐攸怨念满满,再看小太监推着一车奏折入殿,不禁头皮发麻,萌生了退位让贤的念头。
现在还不行,退休的老皇帝日常固然安逸,但作为一名皇帝,朱齐攸深知一个道理,皇帝都不是好东西。
不论是传位给自家兄弟,还是在子女中挑个不成器的继承人,上位后为稳固权势,第一步便是待价而沽,出售待字闺中的皇室公主。
枪打出头鸟,朱齐澜作为压箱底的长公主,第一个被卖。
为了让冰清玉洁的皇姐无忧无虑单身一辈子,朱齐攸决定再熬几十年,总之,只要他在位一天,谁都别想打皇姐的主意。
这时,老太监身躯一晃,半眯的惺忪睡眼睁开,轻手轻脚来到朱齐攸身旁,俯身小声嘀咕了几句。
“什么?!”
朱齐攸拍桌而起,面露狂喜:“还有这种好事,快宣,速速让禹爱卿进来。”
“咳咳。”
不忍直视,老太监赶忙咳嗽两句。
“好一个玄阴司,目无法纪,胆大包天,东王勤政爱民,八百年对皇室忠心耿耿,他们说抄就抄,眼里还有没有朕了?”
朱齐攸怒而咬牙,眼里止不住的笑意,一脚踹翻装满奏折的小推车:“禹洮那狗东西在哪,让他滚进来!”
老太监点头躬身,不过片刻,满头大汗的禹洮行色匆匆走入,不等朱齐攸呵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臣有罪!”
“呵呵,禹爱卿说笑了,你劳苦功高,何罪之有?”
“罪臣愧对陛下厚爱,愧称天子爪牙,东王一脉密谋造反多年,罪臣竟今日才收到风声,罪臣……罪臣该死!”
禹洮连连磕头,血脉偾张,涨红了脖颈,俨然是悲愤到了极点。
“哼,玄阴司为朕手眼,东王府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谋逆之事,这么多年无人知晓,你确实该死。”
朱齐攸冷冷注视禹洮:“罪证何在,呈上来给朕过目。”
禹洮再磕了几个头,这才解开背在身后的包裹,将账本、密函,以及几样最具视觉冲击力的证物呈上。
账本为东王府一夜抄家后的统计,现银五千万,另有奇珍异宝无数,排除修行物资和暂时无法统计的隐藏财富,当前粗略估价为六个亿。
朱齐攸望之大怒:“好一个东王,竟然贪了五千万之巨,朕都替他可悲!”
第二百一十九章 卷
五千万现银是真是假,拿了一千万的禹洮心里有数,收了一亿的朱齐攸更加心知肚明。
一句话带过,两人都没多提。
很快,朱齐攸的视线便被密函吸引,看到东王府谋逆造反的大量证物数额,再看包裹中的玉玺、皇袍,眼中杀意一闪而逝。
可当一本画册过手,这份杀意便再难压制了。
“东王,很好!”
朱齐攸淡淡说道:“禹爱卿,宁州玄阴司办事得力,不枉朕暗中授意,你调度有功,均有赏赐。”
“罪臣不敢居功,实则陛下统帅有方。”听出朱齐攸话中冷意,禹洮当即屏住呼吸。
“禹爱卿,依你之见,东王罪大恶极,该怎么杀?”
“臣不敢。”
禹洮低头叩首,不敢在这个话题上插嘴,更不敢指手画脚。
“但说无妨,东王罪臣,朕不过在考量你对武周律的了解。”
“既如此,恕臣斗胆,按律应抄家灭族,但东王为开国功臣,为武周立下赫赫战功,有此滔天大功,后世断了血脉传承,未免有些不该。”
禹洮说着,见朱齐攸一言不发,知道废话没说到皇帝心坎里,暗道一声钱难赚,硬着头皮继续道:“而且,东王出了名的散财童子,朝中……好友众多。”
“说的是呢,朕要杀他,旁人只会以为朕要削藩,一群皇亲贵族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
朱齐攸双目微眯:“禹爱卿,此局可有破解之道?”
“啊这……”
禹洮一个头两个大:“禀陛下,微臣一介武夫,粗人一个,朝堂上的事懂一些,懂不了太多,只是略懂。”
“呵,你倒是会做人,收了钱也不好好办事。”朱齐攸瞥了禹洮一眼,直让后者以头抢地,悲呼冤枉。
“好了,莫要装模作样,朕给你两个差事,行动要快,切莫拖拖拉拉。”
朱齐攸微眯双目:“其一,传朕口谕,玄阴司彻查东王府,宁州民怨沸腾,东王继续住在封地,难以安抚民怨,让他们一家来京师小住。”
“至于东王郡余孽……皆依法处置,必要时候可先斩后奏。”
“臣领旨。”
“其二,将这份密函修改一下,手抄三份,分别丢到王柏、任书礼、韩煦三位爱卿家中,务必保证神不知鬼不觉。”朱齐攸吩咐道。
三位文官,官职各有不同,但都身兼一项要职——谏议大夫。
谏议大夫为谏臣,专掌议论,朝堂上有二十人身兼此职,每天屁事不干,逮着皇帝的大小毛病一通数落,美名曰,臣也是为陛下考虑。
简称:喷子。
自古以来,谏臣都不受皇帝所喜,每次挨骂,皇帝表面笑嘻嘻,心里MMP,恨不得将其骨灰都扬了。
在皇帝看来,谏臣就是一群二五仔,打着他的脸,博取不畏强权的名声。
君威臣贬,大逆不道,该杀!
但是不行,每一位谏臣都颇有名望,是文官典范,轻易杀不得。
一个令皇帝极其讨厌的差事,之所以能存活到现在,历朝历代都没被取缔,根本原因在于,谏官们不只针对皇帝,他们什么人都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