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尽头处,一道身影缓缓走来。
刑厉身披黑雾长袍,目分阴阳,双臂袖袍卷动阴阳两色游鱼,周身气势捉摸不定。无形长袍拖拽,上连天,下接地,氤氲黑白两色明暗不定。
好古怪的元神!
景心无微微皱眉,却也没有多想,还是那句话,得她传承,终生受她所制。
小小一个渡劫期,翻不了天!
她一步踏出来到刑厉身前,五指扬起扣住脖颈,搜魂大法散开,在刑厉的记忆中搜索起来。
出乎意料,二十出头的刑厉记忆并不多,短短两年少得可怜。
第一眼,景心无看到了一张小白脸,眉清目秀,一看就是个极品炉鼎。
“这人是谁?”
第二眼,暗无天地的昏暗世界,黑色大日横空,有一尊无上居于大日之上,十目俯瞰,挥手扫灭无数生灵。
景心无心惊胆寒,元神如坠冰窟,只觉刺骨冰寒袭上心头,一抹深深的恐惧种下,没有实体之说的元神竟是被吓得动弹不得。
“桀桀桀桀——”
刑厉扣住柔荑,缓缓将其移开:“如何,直面天魔境的主人,是不是觉得元神都要死了?”
景心无骇然,刑厉居然脱离了她的控制。
“本就没有控制,何来脱离一说。”
刑厉抬手点了点头:“你在想什么,我,不,本座都知道。”
他五指并起,猛地插入景心无胸口:“你这女人,胆子可真大,域外天魔的地盘都敢强闯,不枉本座卑躬屈膝假装被你美色迷惑。”
景心无心下更加惊恐,手段频出欲要脱离识海。
“别浪费力气,你这点微末修为,见了他的真容,真以为自己还活着吗?”刑厉双目放光,一句话,七真三假,在景心无心神松动的瞬间,等待已久的黑白两色淹没而下。
哗啦啦——
黑色识海惊涛拍岸,一切回归平常。
不消片刻,景心无安然退出识海,回归自己肉身,她松开刑厉,抹去嘴边津液:“原来如此,一件魔兵护住元神,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大机缘。”
正说着,她突然双目浑浊,目分阴阳沉寂无声。
“守墓人白虎,毕月乌……”
“朱雀和玄武来了,秘境明日便可凭墨字令牌进入……”
景心无双手摊开,二十余枚墨字令牌悬浮在空,她嘴角勾起弧度:“陆北啊陆北,你不该来极西之地,本座也没想到,原来杀你这么容易。”
二十道光芒飞入夜空,流星一般划过弧线。
“什么陆南、陆东,通通都是废物!”
“桀桀桀桀——”
第八百一十四章 男儿膝下有黄金,况域外天魔乎
二十道流星划破夜空,近者降落在天下城,远一点落在天上城,俱都在天外楼五城十二山的地盘内。
做完这一切,目分阴阳的景心无恢复清明。
守墓人,毕月乌。
极西之地是白虎的地盘,有秘境现世,理应由白虎或其手下七位星宿探明。
但应龙表示,这次的秘境和往常不同,需要两名四象级别的强者联手,白虎另有任务在身,便安排了朱雀和青龙。
没承想,新来的玄武干啥啥不行,弄自己人第一名,打死了朱雀手下鬼金羊。
玄武和朱雀成了仇家,必有一战,带头大哥应龙爽快将青龙踢出局,命二人组队提前安排了这一战。
应龙的安排算计,白虎并不清楚,他只知道秘境危机并存,本属于他的机缘飞了。
他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白虎不愿将好处拱手相让,让手下的毕月乌景心无散播秘境消息,招来了蛰伏极西之地的数十位魔头。
人均大乘期,都是些本该飞升却又飞升无路的老妖怪。
白虎很清楚这些老魔头有多苟,人均点到为止,和颜悦色比老衲还贫道,指望这些人冲入秘境和朱雀、玄武搏命是没可能的,所以计划的关键在于墨字令牌。
白虎在令牌上动了手脚,一个萝卜一个坑,一枚令牌只允许一人进入。
他让景心无提前三个时辰发出令牌,数十名老魔头瓜分二十个名额,给这场乱斗预热,先蒙上一层血腥。
当然了,修仙界不缺能装人的神通、法宝,比如陆北的吞天、阴阳造化图,打包天外楼的两千名杀手一并进入也绰绰有余。
所以,景心无派发出去的令牌另有玄机。
可进不可出。
魔头们进去容易出来难,想离开秘境只有一个办法,去找朱雀和玄武,亦或者他们手下的星宿。
简单粗暴的计划并不复杂,甚至拙劣百出,但白虎知道,这些老魔头肯定会动心,他们待在人间太久了,有的急于寻找飞升通道,有的琢磨着黄泉路的可能性,面对藏有上界功法的秘境,哪怕只是虚无缥缈的假消息,老魔头们也会搏一搏。
白虎笃定,只要他们进入秘境,面对机缘和生存双重诱惑,都会放下那份苟怂,朱雀和玄武则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把稳了!
再说景心无这边,她也有自己的心思,面对秘境的诱惑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她抬脚踩住木字,白玉纤足上下挪动:“臭小子,本座下手有分寸,别装死,速速起来为我更衣。”
“得令。”
刑厉一跃而起,拾起石桌上的紫衣披在景心无身上。
后者闭目享受服侍,心安理得,她通过传承暗门废去刑厉机缘,还种下了一枚魔念种子,心念一起,随时能夺取刑厉肉身。
带其进入秘境,可算一张保命底牌。
而刑厉则被她删除了部分记忆,被控制了也浑然不觉,只以为两人刚刚交颈缠绵,彼此互通有无。
忽而胸前一紧,景心无察觉到身后略显急促的呼吸,面上也不禁晕开微醺。
炉鼎资质不俗,只用了几次便难以自拔,若是侥幸活着离开秘境,她会考虑随身携带十年。
“春宵苦短,你愣着作甚,莫不是忘了合欢宗及时行乐的规矩?”景心无靠在刑厉胸前,腰线挺直,皙白双臂抬起,勾住小黑脸的脖颈,略显湿态。
“太师祖在上,徒儿愿为太师祖力竭而亡。”刑厉一脸痴迷,拜倒在景心无身后。
管弦交鸣,轻音悦耳,一切都在景心无掌握之中。
换个视觉,情况大为不同。
刑厉目光冷漠,哪还有什么痴迷,反倒是景心无,嘤嘤呀呀任其索取,成了彻头彻尾的炉鼎。
“桀桀桀桀——”
刑厉面上闪过狠色,以前他弱小时,在掩月合欢宗任人骑辱,不知受了多少压榨和委屈,心酸无处诉说。
师姐、师妹、师叔、师伯、师尊、长老、宗主……
施暴人太多,以至于刑厉眼前晃过了数十上百张惊艳绝俗的娇颜,这些人颐指气役,动不动就前倨后恭,一个个仗着脸蛋漂亮身材好、修为高强气质佳,各种指尖一挑害他两腿发软,跪倒在石榴裙下。
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短短两年时间,刑厉都不记得自己跪了多少次,流口水了多少次。
可恨!
她们根本就不知道,对一个两岁的域外天魔而言,跪一下会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
他连陆北都没跪过!
大魔头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陆北不行,小娘皮们更不可能。
那时刑厉暗暗发誓,男儿膝下有黄金,况域外天魔乎,今日之耻,他日必百倍奉还,以后凡有他刑厉跪下的时候,前面必须有个人趴着。
终于,他通过夜以继日的埋头苦干,成功实现了当初的誓言,斩掩月合欢宗老祖于胯下。
念头通达,执念散去,魔功更上一层楼,在景心无源源不断地滋润下,境界朝着大乘期高歌猛进。
没有天劫,域外天魔不讲这个。
怒斩景心无于胯下,给了刑厉极大的鼓舞,心头豪情百丈,已然看到了秘境中诛杀陆北的画面。
拳打陆东,脚踩陆南,天地四方,以西为尊。
“说起来,陆北那小子才合体期,他莫不是个废物吧!”
——
天上城,天外楼。
陆北立于宝塔最高层,一米二双手叉腰立在左侧,边上是乖巧跪着的施无常施楼主。
作为本地帮派老大,传说中的无常杀手,施无常一点也不冷,甚至还有点憨态可掬,知晓无名老魔对掩月合欢宗兴趣浓厚,投其所好讲述情报。
“合欢宗的公孙宗主绝色难求,数遍极西之地也是能排上号的美人儿,诸多老魔明知龙潭虎穴探不得,可为了一亲芳泽,还是主动送上了门。”
“一去不回?”
“回来也废了。”
“啧啧,色是刮骨钢刀,这个道理都不懂,还敢自称魔修,什么时候才能像本座一样成熟点。”陆北摇了摇头,言语间颇为不屑。
屠渊面色不改,虽然但是,主人都对。
陆北正想要一本群芳谱,看看掩月合欢宗什么行情,话到嘴边还没开口,便有施无常双手奉上,递上玉简三枚。
合欢宗的头牌都在这了,记载详细,能看的、不能看的,连收费的都有。
屠渊大怒,狗子感受到了威胁。
“别呲牙。”
陆北拍了拍狗头,屠渊的担忧毫无道理,别看施无常知进退、懂取舍,眼力极佳,是百十年才出一个的极品狗腿,他却从未想过将对方收入胯下。
道理简单,施无常今天能对他忠心耿耿,明天就能对别人忠心不二,这种狗腿要不得。
想到这,陆北淡淡一笑:“你小子倒是个可造之材,这样好了,本座赐你一桩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