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叹口气，道：“这些道理，我是明白的。甚至我来天荒界就是这么想的，哪怕我死在外面，只要能换来神凰圣主出手，换的神凰山出手相助，就是大赚特赚了。”

　　林云说道此处顿了顿，苦笑道：“只不过事到临头，情绪还是无法控制，让前辈见笑了。”

　　紫鸢剑圣正色道：“我不会笑，因为我经历过。即便所有道理都知道，可真正面对时这种无力感，还是让人沮丧和难受。”

　　林云面色微变，显然没料到紫鸢剑圣会这般说。

　　可的确如此，哪怕明知道自己无法左右真正的大局，这种无力感还是极为真实。

　　“无论是师尊当年孤身镇压地狱九重，还是当年昆仑神战，我都有过类似的经历。”

　　紫鸢剑圣继续道：“但你相对好一点，此题并非无解。”

　　林云心中一动，道：“这三天时间，前辈能让我和大圣抗衡？”

　　紫鸢剑圣摇了摇头：“这三天我只是给你指明修炼方向，让你后面冲击帝境更容易些，而不是短时间内让你直接对峙大圣。”

　　“想要短时间内就能对峙大圣，只有一些魔道手段方才可以做到，但无异于饮鸩止渴，一辈子都别想冲击帝境了。”

　　林云心中并不失落，他笑道：“但前辈已经有了其他办法对吧？”

　　紫鸢剑圣见到林云情绪释怀了不少，神色温和的笑道：“你倒是聪明的紧，让你自身抗衡大圣不现实也不可取。但这可以求教外物，寻常外物即便是至尊圣器也难以做到，可你身上偏偏有不寻常的外物！”

　　林云眼前一亮，脱口而出道：“苍穹圣衣！”

　　“没错。”

　　紫鸢剑圣道：“就是此物。”

　　林云挠了挠头，笑道：“这算哪门子聪明，苍穹圣衣我以往用过一次，倒是拍死了一名大圣，可仅此一击，那天玄子回过神后，就抵挡住了苍穹圣衣的威力。”

　　“至于代价，怕是不比使用是魔道血祭之法要低，我若再用一次恐怕必死无疑。”

　　紫鸢剑圣席地而坐笑道：“代价是相对的。你上次使用苍穹圣衣，消耗的是你自身本命生机，可若是将这代价转嫁出去，则未必那么可怕。”

　　林云顿时来了兴趣，靠近些许后道：“前辈具体说说？”

　　紫鸢剑圣道：“让苍穹圣衣来承受这代价。东西坏了，总能找到办法去修。但人要是死了，即便是神仙也救不了。”

　　林云明白紫鸢剑圣的意思了。

　　就是让苍穹圣衣承受这代价，祭出之后圣衣可能直接就毁了，将原本林云该承受的代价，转移到圣衣本身上面。

　　先别说这手段紫鸢剑圣能不能做到，损失一件无上至宝，对林云来说也是相当肉疼的事情。

　　但和师尊瑶光渡劫比起来，又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事情。

　　就是对不起苍龙圣主了。

　　紫鸢剑圣心如明镜，道：“苍龙圣主给你苍穹圣衣，是希望你用此物来重铸天路，但他没算到你掌握了轮回圣道，你受我指点，靠永恒圣道足以重铸天路。”

　　“何况，你又不是只有一件外物，你在想想，你是不是还有一件可媲美苍穹圣衣的至宝？”

　　林云疑惑道：“苍龙日月宝伞？佛帝金莲枪？玄武宝链？这些……都比不上吧。”

　　紫鸢剑圣面色微沉，道：“你再好好想想？！”

　　林云面色变幻，还是想不起来，自己手上到底还有什么至宝可以媲美苍穹圣衣。

　　“晚辈……”

　　林云正疑惑间，一抬头，发现紫鸢剑圣面色又冷了些许。

　　他脑海中立刻想起一物，不太确定的道：“紫鸢剑匣？”

　　紫鸢剑圣旋即露出笑意，道：“没错。紫鸢剑匣比之苍穹圣衣只强不弱，圣衣毁了也就毁了，不至于太过心疼。”

　　“你用苍穹圣衣来助你师尊渡劫，然后用紫鸢剑匣和我教你的轮回圣道来重铸天路，这不就两全了嘛？”

　　林云琢磨一会，好像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可仔细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为什么不能毁了紫鸢剑圣来助师尊渡劫，用苍穹圣衣来重铸天路呢？

　　紫鸢剑圣铺垫暗示了这么久，似乎好像就是想怂恿自己毁掉苍穹圣衣。

　　林云被这想法吓了一跳，这两当年不会有什么私人恩怨吧？

　　紫鸢剑圣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笑吟吟的道：“我和苍龙圣主可没有什么私人恩怨，只不过我当年离开昆仑他埋怨了几句而已，再说以他的胸襟，只要能重铸天路，不会介意你到底使用的是什么至宝。”

　　林云苦笑，不敢多说。

　　他算是知道，小冰凤心眼为什么这么小了，和紫鸢剑圣一模一样。

　　两人当年混在一起，怕是没少干“坏事”。

第2331章 剑与永恒

　　改造苍穹圣衣的计划就这么定下来了。

　　紫鸢剑圣道：“你先老老实实在这修炼三天，三天后，我送你回昆仑，瑶光即便开始渡劫了，也不至于差这三天。”

　　林云现在情绪平静了下来，道：“但凭前辈吩咐，不知道前辈要如何指点在下修行？先从轮回圣道开始吗？”

　　对于轮回圣道，林云一直都是自己在摸索，一直都没有太多的了解。

　　可以说到现在为止，他连轮回圣道的皮毛都没掌握，知之甚少。

　　“轮回圣道不急，先从你掌握的诸多手段来梳理一下。”

　　紫鸢剑圣沉吟道：“到了半步圣尊的修为，你也该好好梳理一番自己的武学造诣，确定之后的路该如何走，奠定出自己的道。”

　　“你注定要走一条独属于自己的道，确定好方向，不能再随意修行，什么强就修炼什么，这样太杂，真到了圣尊之巅，改都无法改了。”

　　林云心中一凛，这个问题他确实考虑过，可一直都没有真正解决。

　　既然紫鸢剑圣不着急轮回圣道，他也不强求了，抬头道：“我有疑问，还请前辈解惑。”

　　“你说。”

　　“道分高下，术无止尽，这八个字该如何解？”

　　林云抬眸看去，眼中明光绽放，宛若星辰般清澈深邃。

　　自从天荒盛宴后，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始终没有真正的答案。

　　紫鸢剑圣没有直接回答，平静道：“你先说说。”

　　林云起身，望着山崖外的茫茫云海，沉吟道：“剑道再如何强，它也只是至尊圣道，和永恒圣道是无法相比。我在天荒盛宴上与人交手时，好多人都想以此来破我的道心，我道心就是向剑之心，一旦道心破了，我的剑法造诣便会失去自信。”

　　“虽说我以剑驾驭轮回、太极两大永恒圣道，横扫了这帮所谓翘楚，可并未解决根本问题，我的道心终究还是动摇了。”

　　他为何能胜？

　　是胜在剑道，还是胜在两大永恒圣道？

　　林云心中犹豫了。

　　在这犹豫的一瞬间，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若无轮回和太极两大永恒圣道，他不可能以八阶圣君的修为横扫所有天骄。

　　林云豁然转身，看向紫鸢剑圣道：“对于庸才来说，这其实并不是问题，能修成三十六种至尊圣道，就已经是他们一生的极限了。”

　　“可对于真正绝顶的妖孽来说，最后殊途同归，还是回到九种永恒圣道来争锋。”

　　“以前辈为例，前辈能圣境斩神灵，靠的也是轮回圣道吧？如今前辈证道，争的也是轮回圣道上的位置，不是剑道上的位置，对吧？”

　　紫鸢剑圣稍稍一怔，旋即笑道：“好小子，我来教你修行，你倒反过来坏我道心了。”

　　林云没笑，正色道：“并无此意，但我说的确实没错对吧？”

　　紫鸢剑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道分高下，那还辛苦修剑做什么？不如将精力都放在两大永恒圣道上，以剑道为辅，对吧？”

　　林云不置可否。

　　他在昆仑时道心从未动摇，就是想要走上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路，走一条剑神之路。

　　向剑之心，一往无前，这就是林云的道心。自从握住葬花开始，这道心就从未有过动摇。

　　可现在，不说动摇，至少有些迷茫了。

　　紫鸢剑圣慢悠悠的笑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也别急，听我说好不好？”

　　他神色温和，充满耐心。

　　林云之前急不可耐要去昆仑，也是被他一点点劝了回来。

　　林云点了点头道：“正想听听前辈高见。”

　　紫鸢剑圣笑了笑，道：“如果你想听高见，亦或者什么终极答案，给你一些玄之又玄的话，你可能会失望，我这人从来不打哑谜。”

　　林云神色微怔，不由好奇的望了过来。

　　紫鸢剑圣道：“我们先分析，就跟刚才你要回昆仑遇到的麻烦一样，我们先确定一件事情。”

　　“前辈请说。”

　　“你说的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其实不是坏事对吧？”

　　紫鸢剑圣道：“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碎了道心，以剑为辅，主修轮回和太极。”

　　林云沉默片刻，旋即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向剑之心，毕竟坚持了这么久。”

　　紫鸢剑圣道：“你先别急，我就问一句，我刚才的话对不对，你只说对或者不对。”

　　林云被咽回去一肚子话，可还是只能答道：“对。”

　　紫鸢剑圣继续道：“先把主次理清，确定最坏的结果，剩下的其实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世间所有麻烦，都可以用这一套方法来解决，心定下来，这样再去思考问题，解决麻烦，思路就会变得清晰许多，因为心，定了。”

　　林云若有所思，思绪似乎开阔了许多。

　　紫鸢剑圣道：“我们接着来，我再问你，道心能不能碎？道心碎了，能不能再立起来？”

　　“所以道心碎了，也不是特别大的问题，对吧？”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甚至还是好事，破而后立，以道制道。”

　　林云低头沉吟道：“好像，也可以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