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缺的后面,则是薛长老和罗老头儿。
开始四人虽然分散开来,却是齐头并进的,可是随着薛长老和罗老头儿对这两个后辈产生了兴趣,于是两个老家伙就故意放慢了速度,在后方观察起了季缺和宁红鱼两人。
宁红鱼因为身法隐蔽,看不真切,所以后来两人干脆就盯着季缺看。
薛长老到现在依旧不太相信季缺就是那晚和神秘人大战了一场的另一个人,而罗老头儿则盯着季缺的屁股,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同行观察同行不是挺正常吗?
于是乎,加上在前面时不时偷瞄后方的宁红鱼,等于季缺一人被三人围观。
不过他倒是没有在意这些,因为他关注的都是脚下的和头顶的“陷阱”。
没办法,下雨天,天又黑,那些鸡鸭粪便混在泥地上,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罗老头儿和薛长老得出的结论是,这后生身法尚可,算是三境真元境中上的水准,在他这个年纪是很不错了,就是老是时不时停下来刮鞋底。
后面,两人近乎同一时间停在了季缺刚刚刮鞋底的地方。
罗老头儿蹲下身子,扯下了其中一束草,放在鼻尖闻了闻,疑惑道:“鸭粪?”
前方,只见季缺在落地时忽然一个凌空翻身,鞋底便贴着一团湿润的鸟粪滑过,结果下一秒就是啪叽一声。
他躲过了鸟粪,却没躲过一只破败的野果。
野果碎裂的瞬间,汁液溅得鞋面到处都是。
季缺面无表情的擦了擦鞋面,继续出发。
后方罗老头儿和薛长老面面相觑。
最终,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后生到底有多强还不清楚,但很倒霉是一定的。
这里到后山不过十多里路,这后生竟踩了三次粪和一颗野果,脚还陷入了泥坑两次。
老实说,那些粪和泥坑确实很隐蔽,被草遮掩,即便他们遇到也很难躲开。
可是问题是,他们自认为很难遇到“陷阱”。
一时间,薛长老有点心慌,暗道:“带着他不会出事吧?”
这个时候,蝎子已爬到了那片后来紫竹林附近。
薛长老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因为这里就是副宗主李雨霖的洞府。
老王的猜测果然没错,那不要脸的东西就是李雨霖。
亏老娘平时还那么敬重她!
一时间,薛长老既愤怒又有点恐惧。
因为她算得上刚从对方手上逃生,如果是平时,她铁定不愿意再招惹这样可怕的家伙。
可想到老王的样子,她知道有些事必须得做,且越快越好!
竹林里,连天光都透不下来。
随风雨摇曳的竹影,宛若狰狞的鬼影。
紫色的蝎子越爬越快,身上的纹理在黑暗的环境中散发着淡淡的金辉。
这个时候,薛长老赶了上来,示意自己打头阵。
门房罗老头儿紧随其后,季缺和宁红鱼则退到了后面。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有一种又回到了许青青事件时的感觉。
不过季缺依旧有点不适应眼前的宁红鱼。
无他,变化太大。
双马尾、甜美的脸蛋、平平无奇的胸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真的很难和之前的独眼宁红鱼联系在一起。
宁红鱼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好像有话说?”
季缺思索了一下,说道:“那个,只是单纯的探讨啊,你是怎么做到这个程度的?”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胸口。
他觉得,肯定是有某种秘术,比如就像那晚那白面人的缩阳入腹。
宁红鱼低头看了一眼,说道:“很简单,只要束缚得够紧,衣服再宽一点,就不显眼了。”
季缺诧异道:“那不勒得慌?”
宁红鱼说道:“初始是有一点,后面就习惯了,做这种事,自然要适应各种情况。”
这一刻,季缺不禁对眼前的女上峰肃然起敬。
什么叫专业?这就叫专业!
这个时候,两人皆不由自主的停下了交谈,脚步也变慢了些许。
紫竹林已到了尽头,山壁的上方,一片洞府的轮廓已出现在视线中。
前方,那紫蝎子越发兴奋起来,快速攀爬着往上去了。
这是离那中毒之人越发近了的征兆。
第一百零二章 “温馨”
副宗主李雨霖的洞府是依山而建的。
这里可以说是云雪宗离雪山最近的建筑,一眼望去,可以看见不远处的雪峰如剑般插入了云霄,山上的密林,宛若墨绿色的海洋,带着清冷幽邃的味道。
李雨霖的徒弟不少,可绝大部分都住在外围。
这里只有她和她的真传弟子居住,所以略显冷清。
山坡上的绝大部分建筑皆是漆黑一片,只有一两处房间燃着灯火。
紫色蝎子在外面摇摆了一下身姿,很快顺着一处石阶往一处建筑内钻去。
这个时候,薛长老唰的抛出了一条细线,缠住了它的尾巴,控制着它的速度。
黑漆漆的建筑,在夜色中冷清幽邃,同样带着危险的味道。
四人在一处树下汇合,薛长老颇为忌惮的看了季缺一眼,示意其走在最后。
她担心以季缺的运气走在前面,如果有机关的话,每一步都会踩“雷”。
宁红鱼转瞬想到了薛长老做这样安排的原因,忍不住想要笑。
上次回天仁城的路上,她是见识过季缺的运道的。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她越发觉得季缺不凡。
任何人倒霉,那种程度的倒霉,难免会烦躁、郁闷,而季缺却依旧能保持良好的心态。
这种心态,简直和那位捏屎锻炼心境的前辈有异曲同工之妙,即便是她都自认做不到。
紫蝎子顺着缝隙爬进了门里。
房门上了栓,薛长老指尖气劲流转、一挑,这门就轻悄悄的打开了。
不得不说,这种境界的修士当贼的话,大概各个都不输盗帅楚留香。
之后,薛长老就进入了那片黑暗里。
季缺是最后一个进屋的,为了避免闹出动静,他还贴心的把门重新关好。
这房子并不是漆黑一片,因为在屋子中央有一处天井,借着黯淡的天光,可以看见那些纷飞的细雨如丝的模样。
从房间的陈设来看,这应该是一间茶室,桌上还摆着几只茶具。
只是房间到了这时已到了尽头。
紫色蝎子在屋里打着转儿,一副焦急且又找不到路的模样。
宁红鱼走上前去,冷眼扫过屋子,后又蹲了下来,敲了敲地板和墙壁。
紧接着,她走到了一面墙壁附近,同时按住了两块砖,一推。
哐当一声,如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一条密道出现在了几人视线中。
那紫蝎子一个兴奋,直溜溜的就要往那里钻去,被薛长老用细线栓住后,还颇为不耐烦。
黑漆漆的洞口,里面冒着寒气,依旧是薛长老走在前面,神情戒备。
下了一段阶梯后,四周不再是漆黑一片。
一条甬道呈现在几人眼前。
甬道的墙壁上有几颗明珠,将整个空间映得一片幽绿。
薛长老往前走了两步,停了下来。
因为从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看见甬道内分布着些许那种透明的丝线。
她再换一个方向看去,发现这些丝线就更多了。
它们有的被那些幽绿的光芒映照得显眼,有的却因此很是隐蔽,显得颇为阴险。
可以说,那些显眼的是在为那些不显眼的打掩护。
薛长老知道这些丝线的凶险,一时有些犹豫。
这时,宁红鱼走了过来,说道:“这些线像是死的。”
所谓“死的”,就是没有人操控,或者最多由机关控制。
于是下一刻,她抽出了那把狭长的红刀。
凝练的红色真气一个流转,宁红鱼提着刀斩了出去,带起了嗡鸣声响。
刀锋扫过,带着势大力沉的风声,那些透明的丝线纷纷被斩断,掉落一地。
中途,有新的丝线从墙中弹射而出,可在宁红鱼那呼啸的刀风下皆成碎絮。
于是二十来个呼吸后,宁红鱼已站在了甬道的尽头,地面上满是碎掉的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