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在福音允许的极限内,合法合规将你们关一个多月。”红帽美精灵冷笑道:“你以为就你们这些害虫懂得利用规则吗?红帽子不利用规则只是不屑于利用,毕竟谁愿意将自己的格调降低到跟你们寄生虫一个层次呢?”
安楠嘴角抽动,强忍着怒气:“琴娜,我不是来找你的,你——”
“但我是来找你的,没礼貌的白眼狼。”
啪!
几乎没有人反应过来,安楠就被狠狠抽了一巴掌。她闷哼一声被打趴在地,半边脸几乎麻了,刚吐出一口血沫就被琴娜提起来,然后——
“啊!”
琴娜直接对准少女的腹部一记膝撞,安楠感觉自己肋骨断了好几根,内脏受到挤压,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
大小姐呜哇一声躺倒在地,竭力站起来举起戴着镣铐双手抵挡,红帽美精灵见状也不客气,直接一记鞭腿用高筒靴尽全力抽过去!
轰!
术法镣铐被硬生生踢爆了,安楠整个人被踢到挂在墙上,强烈的冲击力震得她全身都麻了,视野里万紫千红,耳朵里嗡嗡作响近乎失聪!
“住手。”
琴娜拿出手帕,弯下腰擦了擦鞋尖的血迹,没有理会呜哇呕血的安楠。她看向囚室里唯一一个敢出声阻止的斗篷人,扬了扬眉毛:“我记得亚修·希斯就是她肖像画里的人……你是她男人?”
亚修捂住莉丝的眼睛,舔了舔嘴里的口蜜腹剑,一边思考最佳的出手时机,一边说道:“怎么,你希望我喊你岳母吗?”
“你如果去当搞笑艺人,应该能上榜。”琴娜平静评价一句,从腰部拿出一柄如同黑白钢琴键优雅的手铳,亚修下意识捂住了莉丝的耳朵——
砰!
嗡——
铳弹打入亚修耳旁的墙壁,划破了他的耳朵。暴烈的铳鸣一瞬间击穿了亚修的耳膜,嗡嗡嗡的耳鸣在他脑海里回荡,虽然良好的作战素养让亚修勉强维持理智,但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恐惧如同利爪紧紧捏住他的心脏。
实力?对方是三翼圣域术师。
地位?对方是代表正义的红帽子。
处境?对方是刀,我为鱼肉!
等到听觉恢复,他便听见琴娜冷冷说道:“……这是第一次警告。并不是警告你对我的无礼,而是警告你对森海瑟尔家主的不敬——这个世界上,除了福音,没有人能用命令语气对森海瑟尔家主说话,没有人,哪怕是地上的王!”
“另外,这也是对愚蠢的再教育。小子,你没发现班戟没说话吗?”
亚修一怔,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班戟。
对啊,这里最在乎安楠的人肯定是管家班戟,但为什么安楠被打成这样,班戟居然一句话都没抗议?难道……
“因为他也知道,他们这次不占理。”琴娜冷笑道:“别傻兮兮被这个臭丫头蛊惑了。”
亚修勉强压下心里的恐惧感,按下莉丝摸自己耳朵的手,只能说出无力又苍白的大道理:“就算你和你女儿有矛盾,你也不该这样虐待她,她并不是你的所有物——”
“谁说我是以母亲的身份打她?”
琴娜伸手抓住安楠的脖子,将她压在墙上——她本身就比安楠高,更别提还穿了高筒靴——两母女近在咫尺对峙,但双方瞳孔里没有一丝温情,只有冷漠和怨恨。
“诺娜已经将你的计划全部告诉我了。”琴娜冷冷说道:“大张旗鼓来梵牧拉,然后泄露你跟我的血缘关系,让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庇护了你们,然后你们再偷偷加入其他纹章家族,那么森海瑟尔就得独自面对红帽子、事务所、其他五大纹章家族,还有依苏王室,成为全国众矢之的……而你们尽可以坐在视野最好的阳台,笑看森海瑟尔成为你们计划里的牺牲品。”
“你不是说不想当我女儿了吗?怎么一闯祸就知道回来找妈妈擦屁屁?我可不记得我这么教过你,还是说这就是多蓝的家教?嗯?”
“噗!”
安楠一口血沫吐到琴娜脸上,气若游丝地说道:“你……不许……侮辱多蓝!”
琴娜斜眼看了看眼角划过的血污,眼角微微眯起,语气没有一丝起伏:“我现在不是以你母亲的身份站在这里,也不是以红帽子的身份,而是以森海瑟尔家主的身份,要求你这个谋害森海瑟尔的叛徒给我一个交代。”
“我只给你三句话。”她冷声说道:“说服不了我,那你就在这里度过两次人类经期吧。”
亚修等人也傻眼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安楠的具体计划,但班戟并没有反驳琴娜的证词,说明安楠一开始确实是想拿母亲的家族作为挡箭牌。腹黑女儿大战冷血母亲,这确实不是他们能掺和的世纪大战。
“编织盛典结束后……我会加入森海瑟尔。”
“一。”
“无论事成与否,我都会将多蓝的一切秘密交给你,包括这几百年来积累的漏洞秘籍,以及这份由几代人共同编织的亵神计划!”
“二。”
“没了,这就是我的底线!”安楠咬牙切齿地说道:“把我交出去吧,让所有人都知道森海瑟尔连女儿都保不住!”
琴娜看了她一眼,松开手,任由她沿着墙壁滑落。然后红帽美精灵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契约织纸,十分熟练地展开。
“签约吧。”
亚修等人忽然意识到,安楠那套用契约控制雇员的行动模式,以及连吓带哄的欺诈话术,对她而言或许是童年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
第296章 笛雅的第一次怀疑
虚境,时间大陆,三名术师开着车从臣蛛龙的巢穴出来,留下一个燃烧的矿坑。
这是一场完美的突袭:洞口恰好能容纳跑车进去,于是他们直接冲进去撞死了五只幼年期臣蛛龙,再放毒熏死了其他二十四只臣蛛龙。
最后面对惨遭家破蛛亡的霸主生物妃蛛龙,他们给予了最高重视,先放火再围殴,给了它们一个整整齐齐的体面葬礼。
地形杀、火攻、围殴,他们已经十分熟悉这套流程操作,将艰苦的战斗逐渐升华成刷怪般的屠杀,以至于笛雅都有些多愁善感:“如果虚境里有保护知识生物的神,我们是不是应该向祂祈祷赦免我们的罪?”
“如果真的有,那也是祂该向我们祈祷。”索妮娅压了压笛雅的小呆毛:“别被我们术师找到了。”
“说起来,我以前看过一个童话绘本,其中有个故事叫《别被术师找到哦》,主人公是一位术灵,它在想方设法逃离术师的控制……”
“那成功了吗?”
“没,被抓回去了。”
“那确实是一篇不错的童话。”
就在两位闺蜜通过扯谈增进感情的时候,忽然插入一句臭男人的声音:“你们觉得,自己的妈妈是正经妈妈吗?”
听见亚修这忽如其来的询问,索妮娅是一点都客气:“不然呢?难道你的妈妈是批发的?”
昨晚跟亚修对骂一顿后,两人的相处模式是越来越随便了,更别提亚修这话竟然敢触及索妮娅心里另外一处柔软。也就是魔女在旁边,不然索妮娅可不会反问得这么文雅。
“没,我只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所以有些感叹。”亚修说道:“不同的社会,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文化传统,以及不同的人都会孕育出不同的亲缘果实。”
母亲,亲缘,最近发生的事?
笛雅耳朵动了动,从后视镜里观察亚修。
“假如将关系比作一杯调料,那我和我母亲的关系大概是三勺糖,五根辣椒,一小杯苦瓜汁,一片柠檬,再加几块棉花糖混合而成的干碟吧。当我准备吃苦头的时候,蘸一下这个干碟就能硬啃下去。”
嗯……
嗯!?
魔女和剑姬都用微妙的眼神看着观者——等等,原来你也有母亲的吗?
虽然人人都有母亲,但在索妮娅和笛雅的认知里,观者应该属于被封印几千年然后最近揭棺而起的远古遗老,对于他漫长的人生而言,与父母度过的童年不应该是微不足道的记忆尘埃吗?
不过她们也吃不准,毕竟她们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小姑娘,怎么可能知道活了几百上千年的人的心理活动?说不定观者这种怀旧酱香型的人生态度,才是长生者里的常态。
索妮娅想了想,“我和母亲的关系,大概是两勺糖,一勺醋,一勺酱油,再用热油爆香……”
“为什么会有热油?”
“我也想问问为什么会有热油。”索妮娅淡淡说道:“命运真是一位很不讲规矩的厨师。”
然后两人看向魔女,笛雅犹豫了一下:“我……我没见过我的母亲。”
短暂的沉默后,索妮娅问道:“接下来去什么资源点?”
“我看看啊,”亚修说道:“我们已经快要返回有详细地图的星堂区域了,不过星堂边缘区域也没什么不可错过的资源点,我们继续前进看看有什么值得搜刮的地方……”
虽然两位队友非常知情识趣,立刻转移话题,但笛雅却不想就此结束:“观者,你为什么突然感叹亲缘问题,是现实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也没什么。”亚修想了想说道:“只是最近经历了一些事,发现孩子与大人之间除了亲缘关系外,也可能是赤裸裸的利益同盟关系。”
“哦哦。”笛雅眼睛越睁越大,身体下意识微微前倾:“真是奇怪的关系呢。”
“我还看见孩子用利益威胁大人,逼大人就范。”
“哇哦,还有吗?”
“大人与孩子之间没有任何信任基础,契约比感情更值得她们信任。”
相似点越来越多,笛雅身体忍不住开始颤抖,心中的猜测似乎逐渐被证实。魔女强压着内心的激荡,假装若无其事问道:“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见呢……对了,观者你口中的孩子,多大年纪了?”
亚修想了想:“嗯……差不多八岁吧?”
魔女一怔,“才八岁?”
“我没详细问过,但应该是八岁吧?”亚修也不是很确定。
笛雅顿时像气球泄气一样失去兴趣,没有再干扰司机开车,将脑袋埋进剑姬怀里沉思。
虽然笛雅等姐妹全程都在镜子里看戏,但她们也被琴娜和安楠那奇特的母女关系冲击到了,在莉丝脑海里不知讨论了多久。
现在观者来到虚境后又主动提起母亲的话题,笛雅自然是产生了奇特的联想——
「观者该不会就是亚修吧?」
她这个联想并非一蹴而就,而是这么多天的累积。
毕竟白天莉丝跟亚修待在一起,晚上笛雅跟观者待在一起,哪怕她一开始没往这方面想,但时间久了还是产生奇妙的既视感:你们两个的脑子是同一个地方破洞了吗?你们的思维模式怎么相似得像是旋转了360°一样?
而且你们还穿的是同款暗红外衣!
更重要是,在昨晚与破家事务所的战斗里,笛雅姐妹隐隐看见亚修施放了一个暖黄色屏障来保护安楠。
而观者最常使用的剑体壁垒,恰好也是暖黄色的屏障!
当然,绝大多数涉及土术派系的防御奇迹都是以黄色为主色调,但种种巧合既视感堆积到一起发酵,再加上母亲话题这个引子催化,笛雅对「观者亚修」的猜疑彻底成型,所以她才暗戳戳询问观者的现实情况。
一开始她还以为观者说的是安楠和琴娜,但观者说的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而安楠显然没年轻到那个程度,显然是笛雅猜错了。
笛雅在剑姬怀里蹭了蹭,她仔细思考了一下,为什么她会将亚修跟观者联想起来呢?
主要还是那套暗红风衣吧。
如果不看正面的话,亚修穿着风衣的背影跟观者的背影几乎一模一样。
但问题是亚修的那件暗红风衣是莉丝买来送给他的啊!而莉丝之所以买这份礼物,是因为她觉得穿暗红风衣的观者很帅,所以买一套送给亚修。
转了一圈,其实是莉丝刻意照着观者的形象给亚修打扮,那亚修当然跟观者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