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雷者终究只有两根九节鞭,防得了正面的防不了后面,防得了后面防不住侧面,双鞭难敌三剑,猛汉遇到万夫,最后哀鸣一句古怪的诗歌后,便饮恨当场,化为轻烟,爆出了两个术灵和一本术师手册。
「雷走」
「一翼术灵」
「限制:使用媒介必须具有一定导电性。」
「基础效果:输出一道雷电。」
「被动效果:身体的导电性逐渐增强。」
「‘火是智慧的启蒙者,雷是道理的捍卫者。所以遇到不讲道理的蠢货时,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
「纹路」
「一翼术灵」
「限制:必须在物体上提前用术灵的粪便刻画纹路。」
「基础效果:令绝大多数术灵效果都会沿着纹路流动。」
「被动效果:纹路逐渐固定,直至无法擦除。」
「‘路在脚下,路在身上,路在心里。’」
‘雷走’看起来像是一只螳螂,而‘纹路’则像是一只蚕宝宝。毫无疑问,这两只术灵是一套非常浅显的奇迹组合:先刻画纹路,然后让雷电在纹路里流动,将一次性消耗的雷电化为持续增强状态,很简单又很实用的奇迹思路。
怪不得刚才那个执雷者满身都是乱七八糟的图形纹身,原来是将电路刻在身上了。
不过相比起这个奇迹,亚修更关注术灵介绍里透露出的一点信息。
“术灵还会拉屎?”
“为什么不会?你见过术灵进食金银币吧?金银币都消耗了,如果术灵不拉屎,那循环体系就缺了一道链节,世界上的金银币只会越来越少。”
索妮娅理所当然地说道:“正因为术灵会拉屎,所以金银币才能持续流通。你现在喂给术灵吃的白银币,可能就是几千年某个术灵拉的屎。”
“还好我不是术灵。”亚修嘟囔一声,“那术灵什么时候拉屎?我好提前将他们放出来。”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这种偷窥癖好。”
“啊?”
“你也不用提前准备,术灵会自己偷偷溜出来排泄的。反正它们的排泄物一阵风就能吹走,基本没人能发现。如果需要收集术灵的粪便,就将它召唤出来喂食,然后用东西盖住等待就行了。”
“偷偷……溜出来?没有术师的允许,它们怎么溜出来?”
“术灵有它的想法,也有它的生活。”
索妮娅耸耸肩:“在你需要的时候,它们当然会听术师的命令,但当你意识不是很集中,譬如睡眠,譬如走神,譬如看书,它们就有一定的自由余裕,会趁你不注意的时候赶紧跑出来透一透气。有些术师在长时间沉迷后,会发现召唤术灵时反应很慢,那基本就是术灵跑得太远来不及赶回来。”
亚修懂了,这不就是摸鱼嘛。
虽然他已经尽量将术灵是智能生物来看待,但没想到会这么智能,连摸鱼这种人类陋习都学会了。不过看在它们是用摸鱼的时间来拉屎,而不是借着拉屎的理由去摸鱼,亚修也不计较这点了。
经过简单商量,‘雷走’和‘纹路’这个配套术灵似乎在索妮娅的学校卖出高价,于是这两个术灵便给她了。
至于留为己用,两人都没这种想法——雷术派系堪称最苦最累最痛最狂暴的体系,从零开始修炼雷术,听着都让人望而生畏。
只要在知识之海航行得足够远,像这种捡到成套术灵的机会还会有很多。如果每次捡到成套术灵就想着自己用,那术师有多多精力都不够用。
学会取舍是术师的必修课。
至于术师手册,自然又是亚修使用了,索妮娅仅仅看了第一页就直接败退了,甚至跑到一旁干呕。
其实在亚修看来也还好,不过就是一本‘邪教祭祀记录’,就是里面的手法有些残忍。
差点就比得上希斯曾经造过的孽了。
看来在邪教中,四柱神邪教也算是特别凶悍的那一批了。
看完执雷者的祭祀记录,亚修自然是学会了一门新技能:‘剥皮精通’。
还好没有限制对象,逃狱后在野外吃个小兔兔应该用得上。
处理完战利品,亚修坐在小船船头上,老神在在。
索妮娅坐在船尾,一声不吭。
等传承小岛完全沉没了,小船上也仍然维持着沉默。
良久,索妮娅还是忍耐不住,从嘴角里崩出几个字:“你那些剑术术灵,哪来的?”
“这个嘛,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我也不是不能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我就知道,索妮娅心里恶狠狠地骂道,又给他机会装了!
其实亚修也早就想炫耀了,轻轻咳嗽一声,伸手唤出三个术灵。从左到右分别是金色的单翼剑、宛如泥塑的双翼剑客、淡绿色的单翼鸟。
“心剑,地剑,风壁,这是我刚得到的术灵。心剑和风壁都是一翼,地剑是二翼。”
“刚得到?就为了拿这三个术灵,所以你才迟到了?”
“也可以这么说。”
亚修看向白雾的深处,似乎在注视某个流离的幻影。
“毕竟它们的原主人刚杀了我一次。”
第64章 瓦尔卡斯的诅咒
医疗师【222】说得没错。
血月审判,确实是死刑犯唯一能交易术灵的机会。
亚修看着手上的三个术灵,仿佛仍能看到瓦尔卡斯那张阴冷瘦削的脸庞。
那柄贯穿他喉咙的剑,里面藏着五个瓦尔卡斯刚刚解除契约的术灵。
只要他动作稍微慢一点,只要他意识消散得快一点,现在这三个术灵都会以最快速度逃离。饶是亚修已经尽可能快了,但依然有两个术灵逃走了,也不知道它们此时是不是正乘着指间鲨在碎湖享受冲浪自由。
至于瓦尔卡斯为什么要这么做,那理由可太多了。
因为亚修战胜了他。
因为他想报复席林。
因为感激亚修的临终关怀。
也可能因为他单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个将死精灵,他会做出什么事,亚修都不会意外,除了喉咙被瓦尔卡斯贯穿这一点——亚修强烈怀疑他这是怀恨在心,要报死斗里被割喉之仇。
只是这么一来,瓦尔卡斯就给亚修出了一个难题。
虽然穿越的日子不长,但亚修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不过,他也没打算融入。
他没法改变这个术师世界,也不打算让术师世界改变他。
这里没有他的家人,今后他所遇到的都是陌生人。
虽然术师力量变幻莫测千奇百怪,未必就没有能让亚修回家的术灵奇迹,但亚修对此并不抱希望。
他不是必须要依靠什么希望才能活下去的那种人。
再加上血月审判的生命威胁,以及碎湖监狱令人喘不过气的绝对控制,亚修其实一直都抱有‘活一天赚一天’的微妙心理。
再说了,能穿越一次,就未必不能穿越第二次嘛。这次来到术师世界,下次说不定就能去到技师世界,亚修对自己的诸天之旅充满盲目乐观。
正因为这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突然不用上班而产生的乐观心态,因此亚修对遇到的所有人都抱有一股‘旁观者’心态。他会同情别人的遭遇,会感慨他人的生死,但转头就会忘记,就像是看了一场电影。
观者,这个名字其实挺符合他的。
观而不做,观而不说,观而不记。
他就像是一个流浪的孤舟,随着海浪随波逐流,面对大陆望而生畏。
而现在,孤舟上多了一个包袱,记忆里出现了一道印记。
虽然术师不用睡觉,但午夜梦回时,亚修觉得自己肯定会梦见瓦尔卡斯最后的眼神。
他当然不会认为自己要为瓦尔卡斯的死负什么责任,但瓦尔卡斯最后的馈赠,却让亚修觉得自己有必要为瓦尔卡斯做些什么事作为回报。
他不喜欢别人欠他,也不喜欢欠别人。
他必须要逃狱,必须要找到席林教授,必须要活下去。
不然,就感觉辜负了瓦尔卡斯的好意,辜负了他赠送的三个术灵。
或许,这就是他真正的报复?
以生命为代价,以死亡为仪式,以沉默为咒语,以术灵为诱饵,瓦尔卡斯耗尽一切,诅咒亚修要活下去。
对于他们这群碎湖死刑犯,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加恶毒的诅咒了。
“他是一位真正的剑术师。”
听完亚修今晚光怪陆离的血月审判体验,索妮娅不由得感叹道,然后又补充一句:“而且是一个慷慨的好精灵。”
“他是慷慨,但绝对不是什么好精灵,他可是凭业绩堂堂正正被关在碎湖监狱的。”亚修说道:“不过精灵也人类也好,都不能简单地用‘好’‘坏’来划分,只有神灵或者恶魔才会具有纯粹的善或者纯粹的恶……在其中摇摆不定的,才是人。”
“这么多感慨,难道这是你失忆后第一次看见死人吗?”
失忆?对,以前的希斯可是亲手制造了许多死亡呢……亚修点点头:“应该说,这是第一次看见死在我面前的人。”
“所以你也没有心剑架势的情报吗?”
“当然没有。”
“可恶啊!”索妮娅不甘心地看着亚修手上的心剑术灵:“这么好的术灵,就这么糟蹋在你手里……不过这么一来,那你的斩我奇迹不就只差一个术灵了吗?”
“没错,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今晚就能集齐所需术灵。”
亚修轻呼一口气:“这样才算是有那么一丁点越狱的希望。”
斩我奇迹一共需要三种术灵,三种术灵都有多个次级选择,并非是具体到某一个术灵。大多数奇迹都可以通过替换同类型术灵来达到近似效果,最多就是威力强弱范围大小有所不同。
如果说术灵是积木,那奇迹就是一个外观特定的建筑。只要能组成这个建筑,不管你用的积木是正方体还是三角体又或者圆锥体,那都算是你实现了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