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次拒捕、长期逃逸?
亚修回忆了一下狩罪厅那群血狂猎人的强大,顿时意识到什么:“他们很擅长逃亡?”
“没错。”伊古拉点点头:“这个特别任务应该不需要战斗,也不需要社交,而是需要志愿者拥有充足的逃亡经验和生存经验,无论怎么想都是极其危险的侦查任务。不得不说,凯蒙市里能满足这两个要求的人,还真的全部都在碎湖监狱里。”
“不过原来会出现这种赦免死刑犯的任务啊。”亚修说道:“这种事经常出现吗?以前有死刑犯通过这些任务光明正大离开吗?”
“怎么可能,我在这里住了一年多也是第一次见。刚才问了一下其他坐穿牢底的老犯人,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可以赦免死刑犯的任务,以往的特别任务顶多就是奖励死刑犯一些贡献度罢了。”
伊古拉微微眯起眼睛:“说起来,像这种赦免死刑犯的提案,守序组织肯定是不会通过的,议会也会扯皮很久……到底是多巨大的利益,才能让守序组织都通过这种危险的提案?”
“守序组织?”亚修听到一个新名词。
“你不知道吗?议会里的一个派系,跟人权协会是互相对立的关系。人权协会主张以人为目的,所有法规都应以保护人为目标,不可以将人作为物品消耗;而守序组织则是主张追求绝对的秩序,法规必须严格执行,人的诉求感情无需考虑。”
“大多数议案都需要争取到两个组织的平衡点才能通过,像血月审判,就是守序组织和人权协会争论多年才形成现在的形式。守序组织是希望死刑犯们死的越快越好,人权协会则是认为死刑犯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而血月审判既能让部分死刑犯活着贡献社会价值,又将审判权交给广大市民,因此获得议员们的一致赞同。”
伊古拉看了亚修一眼:“像你们前天那‘加量加料’的血月审判,守序组织肯定出了不少力气……忘了说,市议员席林教授是守序组织的成员。”
听到这个消息,亚修越狱的欲望更加炽烈了——有这么一个从政的大反派在外面煽风点火,法律已经无法成为亚修的挡箭牌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特别任务?”
“足以令守序组织闭嘴的利益,招募会逃亡和生存的志愿者,再加上临近春夏交替……思来想去,应该也只有一种可能了。”
伊古拉说道:“凯蒙市出现了稳定的虚境乱流,里面或许有一条通往其他国度的虚境通道。”
“若是能找到一条稳定的虚境通道,那可是能取悦血月的功绩。”
……
……
迦乐世,剑花大学。
除了一早去跑步的英古莉特,其他三人都在寝室里。
看了一眼抱着玩偶睡觉的阿黛尔,洛依丝下床拿起冰泉水喷雾怒射一脸,整个人都支棱起来,堪称起床护肤的酷刑。
此时索妮娅已经在浴室里洗澡,洛依丝也只好先洗脸然后涂上一层厚厚的果冻面膜,然后抽时间看书——不能敷片状面膜,不然精华液会往下巴流。
为了尽快成为水术师从索妮娅那里拿回‘奔流’术灵,洛依丝也只能压缩自己护肤化妆的时间,挤出时间学习修炼。
每到这个时候,洛依丝对索妮娅总是又不服又佩服——这个世界怎么可以存在这种有时间打扮学习速度还快的心机婊呢?
忽然,奇迹手环微微震动,洛依丝按动查看,发现是来自气象台的消息。
「气象术师宣布,本周是虚境乱流之周,迦乐世周边地区出现虚境通道几率增大。发现虚境通道和不明人士请立刻向警察厅汇报。」
第76章 让你活着只会把粮食吃贵
“虚境乱流?虚境通道?”
因为这算是偏门知识,因此亚修不知道伊古拉也没感觉奇怪:“这是比较罕见的术师灾害,当术师通过真理之门跟虚境建立连接,虚境有些地方比较不稳定,就会往真理之门倒灌知识,导致现实里的空间被虚境知识异化。”
伊古拉比划了一下:“你就想象成虚境是一个大果冻,术师是通过吸管进入果冻里面,一直相安无事。但果冻有片区域腐烂消解了,里面的液体沿着吸管到达了现实区域,将现实腐蚀穿了一个洞……这就是虚境乱流。”
“而虚境通道,便是因为这些流入现实的知识都有返回虚境的倾向,但大多数乱流都是会很快溢散,只有一部分比较浓稠的知识乱流会固化成通道,试图返回虚境。”
“但无主知识又没法打开真理之门,因此一直在虚境外面蹭来蹭去,形成了二分之一的虚境通道。”
“二分之一?”亚修很是疑惑:“那怎么才能变成完整的虚境通道?”
“你还记得我刚才说,果冻是有片区域腐烂吧?”伊古拉说道:“因此虚境乱流这种术师灾害往往不是出现一两次,而是成批量在全世界各地发生。只要去过腐烂区域的术师,都有可能在当地引发虚境乱流,形成各不同的二分之一通道。”
“这些二分之一通道所指向的目标坐标,就是真理之门的虚境坐标。目标坐标越是接近的二分之一通道,就越有可能互相结合,形成一条完整的、可以穿梭现实两地的虚境通道。”
听起来有些复杂,但亚修用上贫瘠的数学几何知识就理解了:二分之一通道A想返回虚境C点,形成了AC通道,与此同时二分之一通道B也想返回虚境C点,形成了BC通道。
但因为真理之门没开,哪怕A、B到了门外苦做舔狗,C都不肯出来。这时候同是天涯沦落人的A、B在门外对上了眼,干脆抛弃了C,形成了完整的AB通道,二人幸终。
“也就是说,两个术师开启的真理之门越是接近,就越容易形成虚境通道?”
伊古拉点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几乎不可能通过这个规律制造通道。”
亚修脸色有些凝重:“那术师岂不是很危险?一旦在腐烂区域开启真理之门,身体必定被卷入虚境乱流?”
“不会哦,虚境知识永远不会伤害术师。”
“为什么?”
“它们害怕术师。”伊古拉耸耸肩:“连术灵看我们就跑,你为什么会觉得组成术灵的知识敢伤害术师?”
“有一个很有趣的说法是,我们术师对虚境来说相当于掠夺者,那些不小心倒灌到现实的知识,就像是误入敌国国境的难民。它们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敢挑战穷凶极恶的掠夺者?”
“虚境知识往往会逃到术师稀少的区域,譬如地下,譬如天空,然后再沉淀下来异化空间,试图返回虚境,从而形成乱流或者通道。”
这灾害被伊古拉描述得弱小无助又可爱……亚修看了一眼热闹的报名点:“那探索虚境通道很危险吗?”
“不知道!”伊古拉坦诚说道:“但并不是所有虚境通道都是完整的,你觉得走进二分之一通道的先行者会有什么下场呢?”
“不过,如果他们找到一条通往其他国度的通道,并且成功返回,那这份功劳确实足以抵消他们的死罪。”
亚修扬了扬眉毛:“这听上去不是挺简单吗?过去看一眼,没死就跑回来,赌运气罢了,怎么还需要生存能力和逃亡能力?”
伊古拉摇摇头:“如果另外一边是无人区倒是可以立刻返回,但对面如果是其他国度,那志愿者肯定是无法立刻返回。”
“为什么?难道志愿者过境时还需要做安检吗?”
“你换个角度想就知道了。未知国度的敌人也有可能找到虚境通道来血月国度,你难道不会提前做好防范吗?”
亚修刚想开口问怎么防范未知的敌人,但他突然就哑住了——这里是充满奇迹的术师世界,唯一绝对的事就是没什么是绝对的。
在亚修看来近乎不可能的事,对于高阶术师而言,可能只是吃饱饭打个嗝一样简单。
知识水平的差距导致术师之间都存在不可逾越的鸿沟,就像亚修现在都搞不懂后颈芯片到底是怎么做到让他在非厕所区域憋住屁的。
“血月国度里有全局监察奇迹,一旦出现外来者,教会将迅速通知附近狩罪厅,与此同时血月降下诅咒,外来者在四十八小时内无法进行任何空间转移,更无法传递信息。”伊古拉抱着双手:“我七岁那年,妃梦市就出现了一名外来者,似乎逃到我那间抚养所附近,血狂猎人将抚养所翻了个底朝天……”
“你不是凯蒙市人?”
伊古拉耸耸肩:“妃梦市的傻子骗得差不多,自然得开辟新市场。”
虚境通道毫无疑问是会影响局势的重大事件,但对越狱小分队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增加了他们的招工难度。
说不定明天还会来找志愿者呢?
说不定自己有机会堂堂正正回归社会呢?
这突如其来的诏安,大大打击了他们这群坚定越狱者的气焰,以后他们还怎么开展思想工作啊。
正当亚修一筹莫展,准备去吃个拉拉肥寻找灵感的时候,报名点忽然发生混乱。
“选我,求求你选我吧!我是啄木鸟的‘金嘴’,我精通各种谋杀手段,我真的很想成为志愿者,求求你选我吧呜呜呜——”
“水术、铳术、光术、土术、爆破,有陷阱类奇迹……术法派系倒是符合要求,但你只有一翼术力,没达到最低的录取门槛,抱歉。”
听见这话,众人不禁用惊异的眼光看向那个跪在地上的高大男人。
伊古拉介绍一句:“金嘴是啄木鸟匪帮最好的杀手,暗杀目标里包含许多知名人物、议员、政客、商人,任务难度绝对不比刺杀一位二翼术师低。能以一翼术师成为金嘴,看来他的业务能力有独到之处。”
亚修认出这人:“他不是朗拿的‘好友’,罗纳德·韦德吗?”
“是的,而且他也是这个月进来的新人。”伊古拉露出微妙的笑容:“不然他也不会接近朗拿了……看来他已经意识到什么,在想尽办法自救了。”
“自救?他有危险吗?”
“你知道朗拿的外号吗?”
“知道,‘美食家’朗拿,外号是源于他的特殊癖好吧?”
虽然朗拿的癖好颇为猎奇,但这个监狱本来就是变态群集的究极粪坑,甚至现在亚修面前就有一只食人魔在晃悠,因此亚修已经可以不抱任何心情波动地说出朗拿这点小爱好。
“大多数人只看见外在,但实际远远不仅仅如此。”伊古拉摇摇手指:“朗拿连内在都不放过。”
“这有什么不一样?”
“很不一样,你别看罗纳德现在身上没有伤口,但他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朗拿吃掉了。”
“……这是什么黄暴笑话吗?”
“亚修,你的言行让我感觉四柱神教会不会是一群中年油腻大叔下班放松的交友俱乐部,让你活着只会把粮食吃贵。”伊古拉淡淡回应一句,说出朗拿那骇人又诡异的小秘密。
但亚修的眼睛却是越听越亮。
他看着还在那里纠缠不休的罗纳德,说道:“或许,我们找到队友了。”
第77章 仪式
“这边来六瓶弗丁,我请!”
“这里来一盘龙虾拉拉肥,要特大份的,我付贡献度!”
“给全场都上一杯麦酒,这轮酒我‘黑兽’图克买单!”
中午,报名点已经撤走,志愿者招募也结束了。
餐厅里一片热闹,被选中的死刑犯赶紧消耗贡献度大吃大喝,这群坏事做尽的坏蛋甚至主动请客分享快乐。毕竟当志愿者要么活着出狱,要么死无音讯,无论如何贡献度都没用了,当然要赶紧花掉。
人生最惨的事,就是人死了,钱还没花完。
如果还有更惨的,那就是钱没花完,但人很想死。
罗纳德·韦德正是后者。
他看着面前丰盛的食物,肚子里明明很饿,但却提不起一点食欲。
餐厅服务员送来了‘黑兽’图克请客的冰镇麦酒,罗纳德已经好多天没碰过一点酒精了,而他入狱前几乎天天都把酒当水喝。本应饥渴难耐的他,喝了一口麦酒后,却只觉得这是有点苦味的水。
没意思。
什么都没意思。
坐牢没意思,活着没意思,自亵没意思。现在,唯一能让罗纳德脑下垂体发出强烈信号,唯一能让他感受到自己仍然活着的事,就只有——
“呜呜!”
罗纳德忽然一头撞入食物里,用手疯狂往嘴里塞吃的,嘴巴用力咀嚼,牙齿来回往复地咬烂肉片里的筋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暂时忘却那种又恶心又欲罢不能的本能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