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奇怪这条冰蛇,为何敢在这时候跑到南街庙市生事。这家伙可能是被逼急了,铁血浮屠铁狂人不动如山,断了隆家一整个月的河运,隆家的货栈里面现在堆积了不知多少货,每天损失的银钱至少千两。”
此时恰有一道碎散的刀罡从远处横扫过来。
左青云姿态闲雅,一动不动。旁边那位穿着斗篷的女子则抽剑一斩,将那刀罡斩得粉碎。
楚希声的眉眼微扬,语含感激的拱手一礼:“楚某谢左衙内回护之恩。”
“好说!”
左青云哈哈大笑,走过来将楚希声扶起:“我倒也不是特意想要救你,只是见不得那姓隆的在我南街庙市里猖狂。”
他斜目看了看空中激战的两个身影,眼角微抽了抽,就视如不见的将折扇往凉亭方向指了指:“何况今日小兄弟可是给我赚了一大笔银钱,那边押注的金额,足足有一万七千两魔银。
扣去赔付的银钱,还有被上面两个混账打碎的七七八八,这一次就让本衙内赚了七千三百两。”
所以哪怕这擂台被那两人打得粉碎他也不心疼,石头做的擂台,才值几个钱?
至于旁边的酒楼与商铺,不是他家的产业,自然也不用在意。
此时左衙内的身侧,有一位红衣中年将一叠银票取出,双手奉至楚希声身前:“三场生死擂一共一百二十两魔银,胜者还可从赌注中抽水一成,共是八百五十两,请楚公子笑纳。”
“这~”
楚希声吃了一惊,他看着那叠银票,又望了望左衙内,神色迟疑。
“拿着!”
左青云将折扇一收,语声慨然:“左某一向以为,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南街庙市的规矩,谁都不能坏,小兄弟你也一样。”
楚希声对此人愈发佩服,他接过银票后再次拱手:“衙内敞亮!”
左青云闻言莞尔:“只是守着‘公道’二字而已,本衙内习文不成,习武不就,若连公道二字都没有,如何能使麾下这么多的英杰甘心效力。”
他随后语声一转,眼含深意的看着楚希声:“小兄弟,不知你可有兴趣为我多打几场生死擂?如今我手中,就缺你这样无敌于九品的好汉。”
楚希声一愣,忖道这位真够坦率的,好处一给,就出言招揽了。
他稍稍思忖,就干脆的应道:“楚某正有此意!”
他是食髓知味,这生死擂一可赚钱,二可搏名,太招人喜欢了。
即便左青云不出言招揽,他也会过来打上几场生死擂,赚取名望与钱财,所以何需迟疑?
就在他语落之际,旁边的陆乱离与楚芸芸,都面色微变。
陆乱离忖道这家伙傻啊,‘生死擂’是刀口上舔血的营生。
楚希声在九品中确实很强,可这世间强过他的天才比比皆是,多如繁星。
他哪怕遇到一个,就会把性命送在台上。
安安稳稳的修行不行?
他明明前途无量,却偏要把脖子送到别人刀下。
楚芸芸则是柳眉蹙了蹙,就又恢复如常。
楚希声是男人,也不是孩子了。
且他们武修要攀登巅峰之境,正需在生死间的大恐怖中磨砺心境。
左青云眼神微亮,拍了拍楚希声的肩膀:“爽快!楚小弟放心,左某定不会亏待你,你与隆家的恩怨,左某给你扛下了。”
也就在这刻,远处传来了一阵轰鸣声响。
那是隆衡的身影,被铁笑生一剑轰落地面。
他半跪在地,将铁笑生的剑力传导到周围地面,脚下顿时寸寸塌陷,出现了一个半丈方圆的深坑。
铁笑生则不依不饶,他挥舞巨剑,似如流星般轰砸在隆衡的上方。
隆衡不得不再次后退,撞碎后方的一座青瓦房,他的口中也溢出了一抹血痕。
“你是不是很奇怪,驻守于西岸的天平军,还有那位天平军的游击将军,为何没有现身?”
铁笑生如影随形,语含哂意:“你隆衡一肚子算计,可我那弟弟的智计,也不逊于你——”
他的重剑肆意挥斩,每一次斩击,都令隆衡唇角的血痕更加鲜艳。
就在此时,铁笑生微微蹙眉,往侧旁看了过去。
就在他们南面方向,足足三十名红衣大汉各自手持着硕大的弩弓,遥指着他们两人。
那是整整三十把军用符文重弩!
铁笑生与隆衡两人都变了脸色,纷纷寻找掩体闪避。
“左青云,你脑子里面都是屎!”
就在铁笑生叫骂的时候,那三十把符文重弩同时激发,三十杆狼牙铁箭势如破竹的洞穿前方一切的墙体木料,轰射至铁笑生与隆衡二人的身前。
远处左青云的唇角,却微微上扬。
谁都别想坏了他的规矩,无论是谁!
第57章 雄心
巧合的是,就在古市集的南面,距离这座繁华城镇不到三里的一片密林中,也是同样的铁箭穿飞,密集如雨。
那是从江面上,两艘万石铁木战舰上泼洒出的箭雨。
数百把军用战弩持续不绝的漫射,使得密林内部一片哀嚎声响。
更有一只只火箭射出,点燃了林中干燥的树木。
一开始,林中之人还能忍耐不动。可当大火燃起,林中烟雾弥漫之后,一群顶盔掼甲的人影,从密林中蜂拥逃出。
可随后迎接他们的,是一片更密集的狼牙重箭。大量穿着大宁制式战甲的军人栽倒在地面,鲜血横流。
此时林中也传出了一声怒骂:“铁狂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动用军船军弩射杀我天平军将士,我看你是想要造反!”
铁狂人正背负着手,立于一艘铁木战舰的船头,身侧则插着一把长约两丈的赤红铁枪。
他闻言哑然失笑:“魏将军说笑了,这里哪来的什么天平军?你们天平军的将士,不该待在七十里外的含沙镇?还是说,魏将军是无令调兵离营?你将朝廷军令置于不顾,究竟意欲何为——”
就在这瞬,一个黑色披甲的身影,蓦然从林中冲出。
他罡力潮卷,将周围的箭支全数扫开,仅仅一瞬,就已冲凌至铁狂人的前方。随着此人挥锏,战舰周围无数浪潮轰卷而起,周围江面则被生生压落一尺。
在此人的身后,则出现了一座庞大的虚幻石山。
“好一式苍山锏!”
铁狂人立在船头一动不动,他探手一招,将身侧的赤红铁枪持在手中,随后铁枪斜挑。
随着‘锵’的一声响,枪锏交轰,那杆大铁枪竟被砸得往下弯曲。
铁枪的弧度越来越弯,就在所有人以为这把枪快要弯折的时候。铁狂人随手一震一抖,那枪身瞬时反弹,如毒龙般的绕开铁锏,砸向了对方面门。
那位铁甲将军面色青冷,他挥动铁锏,封住了那杆铁枪。可整个人也被轰至岸上,在地面滑退数十丈。
而铁狂人的磅礴枪劲,则余势未尽,不但把江面砸到一分为二,更在堤岸上轰出了一条长达二十余丈的沟壑。
铁甲将军上岸之后没有再出手,他眸色森冷的看着铁狂人:“让你的人住手!今日本将认栽。你放我麾下将士回营,本将保证今日之后,天平军再不插手你们秀水郡的纷争。铁狂人,屠戮朝廷兵马的罪名,你担待不起!”
“这里只有一群乱贼,哪来的什么朝廷兵马?”
铁狂人语声促狭,却还是袍袖一拂,示意部属止住了箭雨:“不过你魏莱是信人,铁某倒是可以信你一次。”
铁甲将军见那箭雨停住,这才神色微舒。
“本将一言九鼎,说到做到。”
他眼含深意的看了眼铁狂人:“不过我也奉劝你一句,铁旗主你的野心太大!一个江湖豪强,竟也敢垄断神秀江的水运,真是胆大心雄到没了边。
如今秀水郡上下,不知多少人想除掉你们兄弟。铁旗主如果还不知收手,魏某就在含沙镇,坐待你兄弟二人败亡。”
说完这句之后,铁甲将军就再无逗留之意。他转过身,大步行往身后的密林,所过之处,周围熊熊燃烧的火焰,全数寂灭。
之前他忌惮铁狂人的‘浮屠枪’突击袭杀,不敢将真元外散,此时却再无此忧。
铁狂人则对铁甲将军之言置若罔闻,他转过身,看向了对面的那座繁华市集。
“去古市集!我先行一步,你们随后跟上。对了,副旗主把人救下来没有?”
他询问的是身侧一位身着青袍的七品术师。
此人一直在借助术法,观测古市集内部的情景。
“那位姓楚的少年安然无恙。”七品术师的眼中现出了一抹异色:“刚才衡畏手持都鸿的符文鹰剑,与那位小兄弟打生死擂,却被他两刀斩杀。”
自火骨窟一役之后,铁旗帮已经将隆家的虚实与人物,都查的明明白白。
所以他知道衡畏,乃是隆衡力捧之人。
那位隆家大少不知图谋何事,一直寄望于将衡畏送入正阳武馆的真传门墙。
“他能杀手持符文鹰剑的衡畏?”
铁狂人吃了一惊,他讶异的眨了眨眼,随后笑了起来:“这还真是位少年英雄。”
他语落之时,身影已从船头滑出到十丈外。
铁狂人倒持铁枪,踩着江面,往古市集方向飞驰过去。
今日是围杀隆家那条冰蛇的良机,他担心去得晚了,会被那条蛇给逃掉。
※※※※
铁狂人还是晚到了一步,当他抵达古市集的时候,隆衡已经不见踪影。
铁狂人的眉头大皱,用古怪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兄长铁笑生。
他在古市集布下了天罗地网。
除了铁笑生之外,还安排了八百帮众,八位元功七品的好手。
这都能被隆衡逃掉?
即便隆衡带至古市集的那几位好手,如隆氏长老隆是非等人,也没能将之留下。
“看我做什么?”铁笑生神色羞恼:“那家伙滑不溜手,直接带人躲入到市舶司衙门,我总不能冲入市舶司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