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回放结束，暴风雨律所的克拉克站了起来，以沉稳坚定的声音道：“事实非常清楚，飞车错误地启动了紧急救生系统，将我的当事人弹射出去，然后导致了后面的撞击大楼的意外。所有的责任，都在汤姆逊旅游公司！”

　　“反对！”汤姆逊公司聘请的律师站了起来，大声说：“数据表明，原告在那时不恰当的剧烈操纵飞车，这才是导致飞车启动紧急救生系统的直接原因！所以原告应该负主要责任。”

　　“婊子养的！”克拉克突然骂了一句脏话，直接把手中的笔向对方律师脸上砸去！

　　那名律师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躲过了飞来的笔。

　　“你疯了？”对面律师又惊又怒。

　　克拉克恢复了从容，说：“首先，这支笔就算砸到你脸上，也不会有什么伤害，这是常识。而你在躲闪时，双手抬起，身体倾斜，一只脚还踩到了椅子上，你这是想跳到后排吗？”

　　不等对方回答，克拉克就转向法官，说：“刚才我的同行那些动作都不是躲避一只小小钢笔所必须的，但我们都知道，这就是人的本能。在危险时刻，会下意识的作很多动作来保护自己。我的同行对一支笔都怕成这样，而我的当事人面对地是扑面而来的岩浆。在那一瞬间，指望我的当事人能准确判断危险程度，按照最优流程准确做出每一个正确的分解动作，这可能吗？这是对人的要求吗？！”

　　旁听席上的人们交头接耳，纷纷点头。

　　克拉克又道：“过往数据表明，我的当事人基本都是乘坐自动驾驶或是别人驾驶的飞车，这说明他的飞车驾驶技术很一般，就算曾经很好，现在也已经生疏了。在那种危险时刻，一个驾驶技术稀烂的人应该有怎样的反应呢？……”

　　砰的一声，简手中的红酒杯穿过影像，砸在客厅对面的墙壁上，摔得粉碎！

　　“我操！”简完全不顾形象，破口大骂：“他驾驶技术稀烂？！还能不能要点脸了！”

　　理查德站在旁边，叹了口气，无奈道：“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也会相信那只是一场意外。实际上就算是现在，我也想象不出他究竟是怎样做到的。所有证据都表明，飞车没有预先被植入自动操控程序。要想让飞车自动弹射后准确地砸到我们的公寓，就是昆也不敢保证能一次成功。”

　　“那绝不是意外！”简咬牙道。

　　理查德苦笑，说：“是啊，我也知道不是意外。从我们那么强力的伏击都没能杀掉他之后，我就知道这绝不是意外。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招惹他呢？

　　就为了他帮了西诺？”

　　简的目光移向别处，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理查德也不强迫，关掉了庭审的影像，说：“事情到了这一步，留给我们的选择其实也不多了。我会向家族寻求进一步的支持，绝不能让楚君归发展起来！”

　　这个时候，理查德的终端有通讯请求，他同意之后，面前出现了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

　　“四叔？您找我有事？”

　　中年男人深深看了理查德一眼，缓缓地说：“有件事情要提前点告诉你。”

　　理查德心底莫名的一紧，问：“族里有决定了？”

　　“差不太多。对方已经同意和解，作为和解的主要条件，西诺会重回路易家族，继承序列为8，而因为前述事件的影响，你的继承序列会降到9。”

　　理查德并不意外，只是哼了一声，说：“他还有脸回来？没什么，反正这个排序只是暂时的。”

　　中年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理查德一眼，说：“西诺已经申请了分期支取他应当继承的资产。”

　　“穷成这样了吗？”理查德冷笑。

　　中年男人道：“他还有第二个要求，自愿放弃一半应继承的资产，放弃部分归家族所有，前提是他支取的资产从你的名下扣除。嗯，家族已经同意了他的要求，所以从现在起，你名下的家族基金每年要划拨3亿到西诺名下，这3个亿可以分12期支付。”

　　理查德终于忍无可忍，怒道：“不用那么麻烦！总共要付多少？我一次性全给他！”

　　中年男人缓道：“每年必须分成12期支付，这是西诺的第三个要求。”

第707章 扫清障碍

　　熔山酒店，楚君归从浴室内走出，边用巨大的浴巾擦着身上的水。客厅的沙发边出现了一个投影，里面有一张机票在缓缓旋转。这是前往N77星域的船票，会停靠在最靠近7703星系的星港。从那里就可以快速返回4号行星。

　　在红色海洋的行程已经接近尾声，所以楚君归订了第二天的票返回。有暴风雨的律师们努力，任何想要拘捕楚君归的行动都困难重重，楚君归可以走得很从容。

　　楚君归走到客厅，在影像上一点，确认了行程。西诺已经先一步离开，前往行星星港，红胡子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准备办理交接。

　　交接程序很简单，经历过一次覆灭性的惨败后，红胡子幸存的星盗有不少对星盗生涯产生了厌倦，也有很多人对红胡子的指挥能力产生质疑。这支星盗早就处于摇摇欲坠的边缘，就算不转让，用不了多久也会就地分裂。

　　按照红胡子提供的资料，除了移交从光年这里购买的星舰之外，总计还有4100名星盗愿意加入新的星盗团，自愿离开的有5000多人。4000多人，听起来很多，实际上真正能战斗的还不到1000人，剩下的都是家属或是没什么战斗力的文职人员。

　　作为接收剩余人员的代价，红胡子将转让的价格从20亿降到了12亿，其实比她从光年购买星舰的钱还要少一点。

　　楚君归换好了衣服，在窗前的座位上坐下，按时开始浏览星际新闻。第一步的棋已经落下，现在就是等着对手的反击了，而对手必然会反击。

　　N77星域，7705星系外轨，一座巨大的移动基地静静飘浮着，变成了星系的第十颗行星。

　　基地中枢上层，宽大的指挥室内，一个中年将军站在巨大的虚拟舷窗前，看着不远处的暗红色太阳。

　　一名参谋走进了指控室，行礼之后说：“上将，徐元帅的回电。”

　　中年将军回身，露出一张冷硬如铁的面容，扫了一眼参谋手中的特制光屏，说：“这么高的保密级别？”

　　“最高密级。”参谋将光屏递了过去，然后退出了指挥室。

　　这是王朝最高保密等级的通讯方式，必须使用特定的硬件才能看到相应信息。光屏到了将军手中，经过一系列的身份认证，才成功解锁。

　　光屏上浮现一个容貌如画的男子，一身王朝元帅军服映衬下，有种说不出的气质。他不疾不徐地道：“苏剑将军，纵贯线战役的后续作战已经准备完毕，很快就要开始。此战将调集三大舰队共11支分舰队，以及6个行星军团。所有军团司令和分舰队司令名单已经出来了，附在此信之后。

　　另外，听闻吕柯元帅年龄超限一事又有所发酵，近期或许会有结果。

　　纵贯线是王朝重点战略方向，所以其它前线的物资保障会有所压缩。N77星域形势微妙，要预防联邦从这里打开突破口。虽然在上一场战役中第九舰队战绩辉煌，但是联邦或许不会死心，有迹象显示，联邦可能正在N77星域秘密集结部队。

　　正事说完，谈几句闲话。我还记得初进止戈学院时，苏剑兄作为毕业班代表在入学仪式上讲话时的神彩飞扬。三十年弹指而过，硝烟再起，愿与师兄于烽火中携手奋战，共同御敌于国门之外。”

　　光屏中的影像隐去，出现了一份名单。上将一个一个名字地看，非常认真仔细。等到了名单末尾，他又重新回到开头，再看了一遍，方轻声自语：“一个姓林的都没有吗？”

　　他沉默许久，才将光屏放下，伸手轻抚了一下肩上的三颗将星。

　　苏剑将参谋叫了进来，问：“是不是要开会了？”

　　“还有10分钟。”

　　“现在过去吧。”

　　片刻之后，苏剑走进会议室，会议桌上，正放着N77的星域图。会议室里人不多，加在一起也只有十个人，而军衔最低的也是中将，所有第四舰队派驻在N77星域的高层，已经都在会议室了。

　　苏剑在长桌尽头坐下，环顾左右，缓道：“新的战争随时有可能爆发，我们必须尽快完成备战。大家都很清楚，我们第四舰队一向是二线舰队，近三十年来第一次一线部署。而不可否认的是，在这片星域之中，实力依旧是联邦占优，所以我们的处境十分危险。另外，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或许不会得到额外的支援和补给。”

　　一众将军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王朝另有战略重点，N77星域很可能像上次一样战略防守。问题是，第九舰队的战力一向是公认的王朝顶尖水准，上场战役更是打得精彩绝伦，以区区两支分舰队的兵力死死顶住了联邦两支满编舰队的围攻。作为一支长年的二线舰队，第四舰队总共只有三支分舰队，战力并没有比第九舰队的两支分舰队多多少。而联邦如果卷土重来，第四舰队的处境确实堪忧。

　　谁都有好胜之心，这些将军们并不觉得自己就一定比第九舰队差，只是运气不好分到第四舰队而已。

　　另一名年迈的上将此时道：“我们现有的物资只能支撑一场高强度的防御战，如果战事拖长，必然会出现物资不足。这种情况难道上面的人不知道吗？就算他们不清楚，吕帅总是知道的吧？等吕帅来了，情况肯定会好转。”

　　他用探询的目光看着苏剑，而苏剑脸上全无表情。上将心底一寒，就不再说话了。一众将军心念电转，结合明里暗里的传闻，都或多或少的明白，身为第四舰队司令的吕元帅有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在第四舰队了。至于苏剑的消息是从哪得来并不重要，也无须多问。

　　沉寂片刻，初步消化了这一惊人信息之后，一名中将说：“以一个月的高强度防御作战为底线的话，我们的物资还远远不够，有必要建立行星基地。”

　　另一名中将摇头：“这个星域格外贫瘠，看看我们面前的7705星系，虽然有九颗行星，可是没有一个能够作为矿星开发的。少许有价值的矿脉，已经被第九舰队在上次战争中采得差不多了。”

　　苏剑皱了皱眉，说：“物资的事可以先放一放，但是为了确保胜利，我们必须得消除战区内的不确定因素。”

　　一名将军若有所思，问：“是指那些独立势力？”

　　苏剑点头：“没错，它们名义上依附于王朝，但实际上处于不可控状态，不是没有可能投敌倒戈。以前这样的先例也不少。这次驻守N77星域，对我们来说既是挑战也是机遇，只要我们能挡住联邦的进攻，那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或许10年之后，我们仍是同僚。”

　　几名白发苍苍的老将军都是怦然心动。

　　他们已经到了行将退休的年纪，苏剑这番话指的是什么，都心知肚明。越是快到退休的时候，往往越是舍不得离开，至于舍不得离开的原因，就不好明说了。

　　一位年富力强的中将皱眉，说：“这些独立势力都和上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也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它们会消极怠战或是背叛。我们直接拿它们开刀恐怕不太合适，而且我们也没有相应的权限。”

　　苏剑沉思片刻，说：“说得有道理，我们确实要慎重。这样吧，星域内比较大的独立势力有4个，中型势力有7个。给他们发通知，按照战争法案，舰队将临时征调物资，10天后我们将派人上门清点资产人员，确定征调方案。”

　　“10天？”众人对这个时间间隔多有不解。

　　苏剑缓道：“这段时间，足够消息从这里到首都星跑两个来回了。我们就等着，如果上面有指示，我们就按指示办。没有指示的话，就按预定方案办。”

　　将军们恍然大悟。

　　10天不长也不短，有背景的完全可以让人打两次招呼，背景不那么强的恐怕公关就有点来不及了，但不至于全无希望。至于完全没背景的，10天和100天没什么区别。

　　见将军们没有其它议题，苏剑就宣布会议结束，第一个离开了会议室。有几名将军随后离开，其余的将军们都有默契，坐着没动。

　　会议室的门重新关好，一名老将军率先道：“这次如果有仗打，并且能打赢，苏将军就会变成苏元帅了吧？”

　　“要打得赢才行。”一名将军道。

　　众人其实都很清楚，在上将这个级别中，苏剑算是背景很一般，能力也谈不上惊才绝艳。错过这次机会，恐怕又会和前面两次一样，本来有晋升希望，却忽然空降了一个顶头上司。

　　老将军咳了一声，说：“留下来的都是老战友了，也都希望苏将军能够再进一步。我们先提前做做功课，把这些独立势力挨个分析一下，看看哪个能动，哪个必须当看不见。这样行动的时候好有预案，联邦可不会给我们多少时间。”

　　另一名将军也点头，说：“对那些可以下手的，不妨狠一点。这样战争结束时，也算是一项功劳。”

　　众人心领神会，纷纷点头。从王朝角度，天然是不会喜欢附庸和独立势力的。

第708章 不算看不起

　　天门7星系行星首都市，一栋不起眼的建筑地下，却有着不成比例的地下空间。

　　在地下深处的一间办公室里，徐岩坐在办公桌前，飞速查看着屏幕上的资料。周围有些嘈杂，时时有匆忙且沉重的脚步声。自从被突袭后，安全局就换了新的办公室，搬到了这里，现在还有很多收尾工作没有完成。

　　房门敲响，一个年轻下属走了进来，悄悄将咖啡杯放在桌边，顺带收走了空杯。

　　“给我准备点吃的。”徐岩头也不抬地说。

　　“好的。”年轻下属退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门。

　　再看了会资料，徐岩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走到了另一侧的墙壁前。

　　墙壁上挂着一张巨幅光屏，此刻呈现的是静态画面。画面上是一张复杂的关系图，多达近百人，在最上端的数人没有名字，没有照片，只有一个内部代号。中间阶层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有照片有名字也有简要资料。

　　只要对王朝稍有熟悉的人就能看出，这张关系图上有许多是林家的人，不少人现在还身居要职。

　　林兮也赫然在列，并且位置中等偏上，甚至比许多林家上一代的人还要靠前。徐岩揉着太阳穴，一个一个地审视着关系表上的人。楚君归也在其中，不过位置是在中下，比许多人都要低。

　　她的视线在楚君归的头像上停了片刻，想把楚君归往上挪一挪，但是看看排在楚君归前面的人，又摇了摇头。一个独狼型的战士，其实没多大威胁，相应的也没多少价值。在国家机器面前，个体什么都不是。

　　又有人敲门，进来的是她的新副手，一个样貌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头发已经有些稀疏。不过若有谁因为外表而轻视了他，那就会发现自己错得厉害。这个男人缓慢而平稳地晋升着，虽然到现在级别都不高，但是身处关键部门，安全局因为派系更迭已经换了4任局长，而他的位置始终稳如泰山，无论哪任局长都会用他。

　　他看到徐岩的手放在楚君归的头像上，问：“要布置行动吗？”

　　徐岩没有动，思索一会问：“你觉得呢？”

　　男人说：“我的建议是不。对付他非常麻烦，需要投入极大的资源，或许要把大部分的机动部队都投入进去。而且他还在边疆区域活动，很难用王朝的法律去约束他，过往经历表明，他也不会接受强制措施。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他采取行动会导致我们在主要任务上的失败。毕竟我们现在的核心目标并不是他。而且，他的价值并不高。”

　　徐岩眼中隐藏的火焰渐渐平息，说：“你说的对，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抓住时机，给林家足够沉重的打击，把他们推上衰败的道路。现在这几个位置很关键，只要把他们拉下马，我们就可以触碰到真正核心的人物了。”

　　徐岩的目光向最上方几个没有头像也没有名字的位置看了一眼，眼中隐隐出现火热。

　　男人不含任何表情的说：“那时您也应该换个办公室，或者换个办公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