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间,武小德仿佛看到一幕幕过去时代的古老画面。
那是在八百年以前——
熵末家族是灭世议会中的大家族,族人中流淌的血脉具有一种特殊的传承之力:
赋灵。
事实上,能自然诞生灵魂的“终末”,是极其罕见的,也是潜力无穷的。
与之相反的是——
绝大部分“终末”毫无知觉,只会具现为兵器、甲胄、特异物品、规则等。
熵末家族却有一种特殊的血脉力量,能够让“终末”诞生一些简单的意识,从而提升“终末”的威力。
靠着这种特殊的血脉力量,熵末家族自然是议会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直到有一天——
这个家族中诞生了一名天才。
在战斗方面他并不擅长,但他却能为终末赋予类似于灵魂的“东西”。
由于某种阴差阳错,他的这种才能没有立刻被人们发现。
真正发现它的,是这个天才自己。
他经过慎密而仔细的考量之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不让任何人知晓这件事。
就这样,他一年年的成长,一年年的累积赋灵的经验和技巧。
终于。
在二十八岁那年,他完成了有生以来最强大的一次赋灵。
那是在某个世界毁灭的时候。
他收集了那个世界剩下所有人的人头,以世界毁灭那一瞬的力量进行献祭,然后进行赋灵,从而让一个特殊的终末诞生了。
这个终末具有真正意义上的灵魂。
直到这时,那名天才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唯有自然诞生灵魂的“终末”,才是安全的、可以预知的、值得信赖的。
——凡人去强行赋予灵魂,怎么可能是一件正常的事?
况且还是让“终末”这种毁灭一切的力量诞生灵魂。
它一定蕴含着前所未有的凶险!
这种事应该早一点告知家族,让家族的力量前来帮助自己,才可能有惊无险的渡过。
可是后悔已经完全来不及。
那个终末已经彻底掌控了他,开始借着他的手,屠杀整个熵末家族,以此壮大自己的力量。
八百多年间,无数熵末家族的强者被杀死。
他们的一切都被那个天才的“终末”吞噬,直到如今,熵末家族已经彻底凋零,几乎没有几个人。
然而即便如此,熵末家族还是涌现了艾利安和艾布纳这样的兄弟强者。
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
当他们也成为京观山的一部分,整个熵末家族的正统血脉就彻底被“京观山”吃完了。
是的。
当年那个天才,叫做西昂。
那个“终末”便是血裔·京观山!
武小德睁开眼睛。
时间——
似乎才过了一瞬。
亡灵之书上浮现出一行行冰晶小字:
“你获得了熵末家族怨灵们的记忆灌溉。”
“你知晓了熵末家族千年来的一切隐秘和知识。”
“这是它们最后的谢礼。”
武小德朝死亡深海望去,只见所有怨灵们都挣脱了海底的枷锁,纷纷开始上浮,即将离开这一处怨灵海渊。
“逃吧。”
“快逃吧。”
“那个人只是京观山的傀儡,我们恨他,而他已经死了。”
“他一死,京观山就彻底获得了自由。”
“它甚至获得了人类躯体!”
“这是个真正的怪物。”
“逃!”
“……”
所有怨灵消散一空。
秒针跳动一格。
霎时间,整个亡灵世界从愿墙上消失,所有异象也全部平息。
世界恢复正常。
武小德看着数十米开外那个躺在地上的西昂,只觉得心中泛起一股极其不妙的感觉。
自己动用的乃是封印之手。
按说西昂被打了这么多拳,应该已经化作白骨,横死当场。
他确实死了。
可他的尸体却完好的保存了下来。
这是怎么做到的?
按照人皇传承中的知识,除非有人实力超过自己数倍,才可以做到这样的事。
难道……
在那最不祥的感应深处,武小德忽然反应过来,喝道:
“小骨,你记住,天天要做善事积攒功德,听见没有?”
“啊?哦,好的,不对,这个——”
迷雾中的骨龙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它也是反应快,立刻就醒悟过来。
“我才不听你的!”
它扇了武小德一个耳光。
霎时间,一行行冰晶小字浮现在武小德眼前:
“审判天使咒印发动。”
“发动条件:在对方先出手的情况下你没有还手,如果你被对方打伤,就可以立即发动本咒印。”
“效果:立刻审判对方,指定对方的一项能力,复制到自己身上作为医疗费和损失赔偿。”
“你指定了骨龙身上的‘中级物理免疫’能力。”
“你获得了该能力。”
“该能力已替换掉了之前你所复刻的‘血裔·京观山’!”
隐隐约约中,一道凄厉至极的哀嚎声从亡灵之书上爆发出来。
武小德背后的猩红披风消失不见。
“可惜……”
一道似男似女的声音,以极其遗憾的语气说道。
这声音迅速消失了。
武小德猛地透过一口气。
自己身上也有一个血裔·京观山,幸好刚才被自己替换掉了。
——这家伙是个人造的诡异灵魂,天知道它刚才在自己身上一直不说话,究竟在谋划什么!
与此同时。
西昂的尸体突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真是聪明,竟然立刻杀死了另一个我,让事情陷入无趣之中。”
西昂从地上爬起来。
他依然是之前的打扮、身高和五官,但整个人身上散发的气息已经完全不同,甚至让人觉得他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西昂真是蠢死啦,他一生之中,唯一做对的事,就是创造了我。”
他的声音又尖又细。
——仿佛竭力压制着某种疯狂而歇斯底里的欲望,勉强以人类的声音发出理智的言辞。
这声音与刚刚从武小德身上消失的那道声音一模一样!
武小德重新打量“西昂”。
他的眼睛原本透着虚情假意的热忱与一刻也不停息的审视。
此刻,这双眼睛却眯成一道锋利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