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从虚宙里将那个健腹轮一样的世界找到,然后带到莫比乌斯环世界旁……这几乎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陆尧摇摇头,直接离开。
“别走啊,等等。”
身后传来马努急切的声音:“那把你妻子给你的食盒给我,我就告诉你。”
陆尧脚下一个趔趄。
你这前后转变也太快了一点。
刚才还提出要求以一个世界作为筹码,结果马上就大甩卖变成了加个餐。
“等我。”
陆尧去发放间领取了食盒。
花髫儿送来的一个两层木盒,第一层是六个菜式,包括卤牛肉、熘肝尖、炒白菜、蒸米糕、葱爆鸡肉与腌萝卜,第二层是米饭和白面饼。
马努一拿过去就狼吞虎咽,用筷子一阵扒饭,一点都不给陆尧。
精神病院的伙食的确很一般。
老头将食盒完全吃光。
他满足地打了个饱隔,用手指擦了擦油滋滋的胡须,双手又在衣服上很自然地揩干净。
“外面的饭真好吃,好久没吃到正经的饭菜了。”
马努砸了咂嘴。
老人摸了摸肚皮,这才说:“根据我的观察和尝试,秘宝之一的【随侯珠】就在这个世界。”
这个名字进入了陆尧知识盲区。
他记忆里完全没有相关的信息和数据。
也没办法暂时弹出去或分屏,这一世界的限制非常严格。如果选择离开,这次成本昂贵的异世界之旅就将结束。
陆尧心里默默想,回去得好好恶补秦始皇相关知识了。
“因为是始皇帝宝库中的宝物,所以哪怕是这个世界的皇帝,也无法将其掌握。其实这些宝物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只是无人能将它们收走而已。”
“随侯珠就在天上,混入了星星里。”
马努看向窗外:“获得随侯珠的办法,就是将自己身体砍成两段,处于受伤的状态,就会引来随侯珠。昔日随侯珠就是一条大白蛇断成两截而生,如果断作两段,又是神明,就会引来随候珠入体。”
这办法路子有点野。
陆尧问:“你用过吗?”
“用过。”
“结果呢?”
老头嘿嘿一笑:“没得到认可,那东西只有一次获得的机会。”
他撩开自己的衣服,肚子上有一道又长又宽的横向疤痕。
……
和马努还聊着。
陆尧眼前一晃,发现自己又躺在了宿舍的床上。
从狭小的通风口能看到,外面一片漆黑,已经是夜晚。
脚对脚的祝由发出响亮的鼾声。
对面床上没人。
和尚慧元站在墙角一动不动。
白天他是盘膝而坐,晚上他却是站着。
慧元对墙低语。
“世界不存在……我不存在……”
他轻声说着,伴随一种诡异的淅淅沥沥声。
某种让人不安和厌恶的邪恶气息弥漫在不大的屋子里。
祝由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脖子:“和尚,世界不存在你也别随地便溺啊……这味道好臭啊!”
“抱歉,贫僧一时忍不住……”
“晚上不敢一个人出去,你叫我啊,我陪你去如厕,也不能就尿墙角啊。”
“万分抱歉……”
陆尧听得眼皮一跳。
在黄粱楼这个精神病院里,辨认神明和精神病的确是一个很困难的事。
屋子里的尿臭味熏得辣眼睛,陆尧和祝由前后走了出去,在外面的活动区呼吸新鲜空气。
这里的玻璃窗户外固定着铁栏,倒也不怕有人摸黑逃出去。
风从窗口往里涌入,夜风吹散了之前的不快和刺鼻味。
陆尧这时想起:“祝由兄,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到这里的?”
“我吗?”
祝由将脑袋靠近铁栅栏,看向外面已经变得漆黑的街道,声音低沉:“我失手杀死了一个神明,他也是我的好友。”
陆尧听得摸了摸头。
这都是些什么情况?
第507章 你怕血吗?
祝由低声道:“黄兄,你信么?有的神明其实很弱,比凡俗之人更容易受伤和殒命。”
陆尧认可这一点。
早期,见习神明玩家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我有位从小到大的朋友,名叫孙永。”
祝由目光通过栅栏望向寂静的街道:“他和我都喜欢棍棒摔角,捉弄耍笑,幼年就结拜为兄弟。虽是孩提时期的玩笑话,我却很当真。”
“后来我在中等学堂肄业,他上了海船远洋。约莫五年前,孙永回到县里老家,我那时已是在铁造坊干了好几年锤造。”
“回来之后孙永将自己关在老宅屋里,我叫他也不去。昔日他性子活泛,最爱看歌姬歌舞,好饮酒,现在却变得神神秘秘,人也变得陌生起来。”
祝由叹了口气:“我见他怪异,怀疑他是金屋藏娇,于是便想一探究竟。”
“那天我窜上他家老宅子,趴在顶子上,掀开瓦片一看。里面倒是没找着女人,却让我看到了一桩怪事。”
他眉头皱起:“孙永对着一面方镜在自言自语。我记得当时他说‘昭昭彰彰,神天鉴察’,那镜子颇为神异,上面显出的孙永却是另一幅模样,胸中五脏六腑都清晰可见,他脑袋里还有一个亮晶晶的石头。”
“那镜子宽4尺,高6尺,恰将孙永罩了进去。我仔细一看,也不知晓孙永是对和那镜子念咒,还是和镜子里什么东西讲话。”
说到这里,祝由双手搓了搓脸:“于是我想起一则传说,据说大秦早年曾有一件宝贝,名叫【照骨宝】,能透视肺腑,照人五脏,为始皇帝于儛溪古岸石窟所获,后被收入始皇宝库之中。古时儛溪就在我们县旁边不远,后来河溪改道变迁,便再也找不到石窟了。”
陆尧默默听着。
神明公开和介入后,导致这个大秦世界科技处于一种跃迁状态,1之后不是2,或许是3,或许是7,目前还没发现和使用X射线的说法。
对此陆尧已经比较适应。
“我就想,那难道是孙永找到了照骨宝?他许是出海发现了秘宝。”
祝由继续讲着:“于是我准备吓他一吓,就从屋顶抓着绳子滑了进去,我轻手轻脚,在他身后装作凶狠模样说‘东西给我,不然就叫你变作肉臊子’。”
“孙永被这么一吓,身体筛糠般抖了两下,仰面倒在了地上。”
“我当时还以为他是和我玩笑,结果见他一直不起,就去探了探他鼻息,发现已经没了吸气,胸中心脏也不动了。这时候我才急了,连忙往外跑去叫郎中。”
“找到人过来,还是没能将他救回来。”
陆尧直呼好家伙。
直接给吓死了?
“孙永死了?”
“不,古怪就在这。”
祝由摇头:“郎中查看,发现孙永并未死。他全身完好,但就是醒不过来,他被送去了咸阳。”
“后来拱卫司盘问了我许久,着重在询问那一枚镜子。查证了很久后,他们认为孙永并非孙永,而是一名降世神明,在施展法术时被我撞破导致反噬殒命。”
“不过他们对我的话并不信,因为现场并无证据,既没有找到那枚方镜,也没有他人旁观,说仅凭我一面之词很难断言。他们曾怀疑我是故意谋害,不小心致神明死掉,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后来我就被送到了这里观察。”
年轻人脸上笑容有几分苦涩。
陆尧说:“出事时,镜子是什么情况?”
“镜子当时……”
眼前场景陡然一变,回到了光线黯淡的宿舍里。
时间又开始跳跃了。
陆尧看向四周。
注意到祝由还在打鼾。
对面的和尚慧元坐在床边,就像石像一样一动不动。通风口投射下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将他半边身体照亮,又将另半边躯体赶入黑暗。
和尚缓缓起身,走向墙角。
陆尧心中一凛。
这是要尿尿了?
不过很快他注意到,和尚表情不对劲。
那是一种恐惧伴随挣扎的模样,以至于他脸部肌肉都在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