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从诗人的字句里,截取自己想要的意义,而我眼中,诗句的最终意义是指向你。”
……
“那一日入梦,你在湖畔采莲,我持玉来到你的身后,正是浩日当空,莲湖表面波光粼粼,里面铺满了白云蓝天,而你带笑地向我回头,在天色与湖色之间,你便是第三种绝色。”
……
“下雪的时候,我想与你一起出去走走,你若冷,我就揉着你的手,给你吹着暖,在风雪中,走着走着,就能白了头。”
……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了你,于千万年之中,光阴的广袤长河里,没有晚一步,也没有早一步,我们遇见了,你是青梅,我是竹马——你好呀,你也在。”
……
赵灵妃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眼眸里全是他的字,心上全是他的模样。
甚至还透过那扇小小的窗扉,望着天边的白云发呆,想着,他写信时是什么模样,他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在想她。
偶尔她也会扑哧一笑,因为有些信甚是可爱。
……
“赵灵妃,我腰痛。”
……
“和你商量个事,青君,以后别舔嘴唇,瞧着水嫩水嫩的,我想咬你。”
……
“看见明月我便不能自已,而你就是明月,于是,所以,嗯,青君你懂我意思吧?”
……
“我想和你困觉。”
……
“娘子,你睡觉踢不踢人?”
……
“小娘子,我限你三息之内出现在夫君面前,否则,哼哼,否则我还舔你。”
……
赵灵妃又把头埋进了膝盖里,香肩一抖一抖,“咯咯咯咯——”
清脆的笑声如一串风铃被暖风拂过。
好一会儿,她才笑完,螓首轻抬,举手把散落到唇角的发丝撩到了耳后。
赵灵妃脸蛋红扑扑的,歪着头,伸出两指揉着她精致小巧的耳珠。
又发起了呆来。
在痴想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赵灵妃哪里会睡觉啊,到了她这种修为境界,平日夜里都是在打坐修行,精力恢复的比睡觉快多了。
睡觉对她而言是在浪费时间,并且索然无味。
不过……
若是与那人一起,想想便感觉睡觉似乎也变得有趣了……唔,你要是敢夜里在被子里乱动,我就……我就踢你……
赵灵妃甚至有些不想去见他了,就想着这样天天收他的情书,让他心里天天绞尽脑汁的记挂着她,给她写情话。
不过,这也只是脑海中一霎那便闪过的思绪罢了……
赵灵妃回过神来,将曲起的双腿优雅的放下了椅子,光着的雪白小脚丫踩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她取出一只细长羊毫,笔管洁白,开始研磨。
赵灵妃一袭白衣,赤脚站在书桌前,一手抓起执笔的另一手宽大的袖子,露出了一截藕臂。
她凝神缓缓下笔。
在赵戎寄来的那些信笺上,除了他写的“颜体”楷书外,还有一列列小楷,字体娟秀柔美,却又隐隐带着一股端庄严谨的笔风。
竟与赵戎的“颜体”相似,但是一看就是刚刚开始模仿不久,并未得其神意,只是笨拙的临摹而已。
可是即使如此,也能看出小楷主人的努力。
而每封情书上,小楷的内容,都与那封情书相关。
例如,那句“你好哇!赵灵妃”所在的情书上。
赵灵妃便在一旁回了句:“你好呀,赵子瑜。”
而那句“纸短情长,执笔觉得甚是爱你”的一旁。
她则是认真写了一句:“闭眼也觉得甚是想你。”
而关于其它的情书,皆有。
赵戎:“……你若冷,我就揉着你的手,给你吹着暖,在风雪中,走着走着,就能白了头。”
赵灵妃:“我,我也给你揉,为你吹,但是不准你白头。”
赵戎:“……你是青梅,我是竹马——你好呀,你也在。”
赵灵妃:“我一直在,你不许走。”
而对于赵戎的那些卖乖的话……
赵戎:“赵灵妃,我腰痛。”
赵灵妃:“赵子瑜,我牙痒,借你的胳膊给我磨磨牙。”
赵戎:“和你商量个事,青君,以后别舔嘴唇,瞧着水嫩水嫩的,我想咬你。”
赵灵妃:“你敢,我也咬你。”
赵戎:“看见明月我便不能自己,而你就是明月,于是,所以,嗯,青君你懂我意思吧?”
赵灵妃:“不懂。”
赵戎:“娘子,你睡觉踢不踢人?”
赵灵妃:“踢。”
而对于今天收到的这封信:
“小娘子,我限你三息之内出现在夫君面前,否则,哼哼,否则我还舔你。”
赵灵妃歪头想了想,眯着眼,一笔一划写了个“夫君胡说八道”上去……
至于那些赵戎写的诗词绝句,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怎么对,于是就工工整整的将赵戎的绝句抄了一遍上去,就在赵戎的字旁。
特别是第二封情书上那一句“我欲与君相知”,她也不知抄了多少遍,甚至那张信笺上还有一些点滴的湿润痕迹……
不只是你每日辛苦写情书给我,我也在给你写……
第一百七十三章 暴雨
夜里。
赵戎与范玉树忙完了一天后,买酒回到了院子。
今夜月黑风高。
赵戎现在露天的院子内,提着酒仰头,看不见一粒星辰。
他心里又轻唤了几声“归”,可还是无人应答。
“子瑜,在想什么?”范玉树疲惫的问道。
自从早上之事发生后,他这一天都是这样无精打采的。
赵戎收回目光,“没事。”
范玉树又瞧了眼赵戎,眉头微扬。
今夜他们已经说好了不醉不归。
范玉树抬头看了看天,皱眉,嘟哝道:“看样子有雨啊,还不小的样子。”
他是独幽城本地人,对这儿的天气颇为了解。
随后,他们便进了范玉树的屋子喝酒。
让赵戎有些意外的是,范玉树并没有一边喝酒一边向他吐槽倾诉的意思。
并没有向赵戎讲他与叶兰芝的故事。
屋内,范玉树斜在椅子上,就那么蒙头喝酒。
似乎属于哪种酒喝的越多话越少的类型。
不过赵戎也无所谓,反正又不是真想聊天,只是有些怕范玉树想不开,来陪陪他的,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刚进书院,赵戎认识的第一个同窗,感觉挺处的来的。
二人就这么各自喝着酒,不过范玉树是一杯接一杯的喝,赵戎却是不时的抿一小口,偶尔还看看窗外。
夜静悄悄的过。
也不知过了过久。
范玉树后往一仰,倒在了椅背上,一手扶着椅子把手,一手伸出三指捏着酒杯轻轻晃着,目光直直的盯着晃动的酒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子瑜。”他突然道。
赵戎从窗外收回目光,“嗯哼。”
范玉树醉眼朦胧,却身体前倾,语气严肃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赵戎瞧着他这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唇角略微上翘一下,又放下,表情郑重。
“嘶,你是谁?”
“我姓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