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颇为熟悉路,带着她抄近道原路返回,不过,却也是给人带路而已,并不是赵戎真准备回去上课,即使要翘的课的先生此刻就在身边。
“劳烦公子了。”
“没事,朱先生不必多礼。”
这条花径捷径是贾腾鹰之前赵戎走的,行人不多,人迹较少,此时虽是在秋日,却也有不少应季的花儿在小路两侧甚至路中央生长。
而朱葳蕤每次遇到挡路的花,都会主动让步,避免踩上,赵戎见状,也提起些精神,小心了起来。
在赵戎话落之后。
朱葳蕤微微歪头,看着他笑容自若的神态,她朱唇的唇角也跟着扬起,接着刚刚的话音,“……不过,晏先生的门下,有一位新收的弟子,让我神交已久。”
赵戎皱眉,“老师新收的弟子,能得朱先生青眼相加,您是在说何人?”
“赵子瑜。”
朱葳蕤正侧头看着小径上的花草,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笑颜温婉,轻轻的念着这个名字,“他叫,赵子瑜。”
“子瑜?”赵戎恍恍,“原来你是在说赵师弟啊。”
语落,他忍不住看了眼朱葳蕤。
后者又绕了几步避开了小径上的一丛秋菊,似乎是察觉到赵戎的目光,她回过头来,笑道:“怎么了,公子,你是不是与赵子瑜很熟?”
赵戎表情有些迟疑,想了想,摇头:
“熟倒是不太熟,但是,对于这位赵师弟,我也算是有些了解,毕竟……之前我们一起跟着老师在太清府住的比较久,经常能见到他,所以,看见的一些事比较多,哎。”
他微微一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给这个身上的兰香比花丛的香氛还馨人心肺的儒衫女子思索的时间。
赵戎侧目看了眼她,小声问道:“朱先生,你,真的倾慕……咳咳,与他神交已久?”
朱葳蕤抬目,对上了他的目光,女子的柳叶眼中蕴着的清亮眸子,一眨不眨。
她抿嘴一笑,却语气认真:“嗯,我见过他的字,赵公子定是一个伟男子。”
赵戎面色不变,心里道了句果然。
伟男子是吧?懂了。
他面色一变,倒吸了一口凉气,注视着朱葳蕤,有些欲言又止。
朱葳蕤善解人意,“公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赵戎点头,张了张嘴。
“等等别踩!”朱葳蕤突然脆声道。
只见赵戎的前方道路上正有一朵幽然独立的建兰,可是赵戎的脚却已经抬起,愣神间便落了下来……
赵戎和朱葳蕤都停了下来,静立不语。
二人间的气氛却有些奇怪。
赵戎瞪大眼睛,低头看着踩花的脚,不,应当说是……被花刺穿了的脚。
他的眼前,那朵本该被一脚践踏泥的秋日建兰,依旧完好无损。
它洞穿了赵戎的靴子,继续盛开着,在风中微微摇摆,花姿优雅,与被踩之前一般无二。
赵戎大奇,移动了下脚,发现无事,并未感觉到疼,旋即他便发现这兰花竟然和虚幻的投影一样,能被其他实物随意穿过。
“公子,可不可以将脚拿开,它不能遁虚太久,否则对以后的生长不好。”朱葳蕤嗓音在一旁响起,带着些歉意。
“嗯,好的。”赵戎回过神来,挪开了脚。
朱葳蕤走到这朵野兰花前,蹲下,柳叶眼轻眯,细细检查了起来。
赵戎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护着兰花的女子,又看了看他自己的脚。
“这是化实为虚。”归忍不住道:“修士前七境,登天,扶摇,浩然,天志,金丹,半步元婴,元婴,名称各不同的第七境,本座与你说过,整体就是一个化实为虚,化虚为实的过程。”
它瞧了眼,蹲在地上的穿着简素儒衫的如兰女子,“啧啧,从她刚刚这一手看来,赵大公子的这位仰慕者,至少是个半步元婴的儒家大修士,瞧着她岁数估计没到甲子,可以的可以的。”
赵戎静静的听着。
归兴奋道:“赵戎,要不吃她的软饭吧!”
赵戎嘴角一抽,“你看我是这样的人吗?”
剑灵仔细回忆了一会儿,语气肯定道:“不用本座看,你本来就是。”
赵戎闻言,沉默片刻,瞧了眼准备起身的朱葳蕤,他轻轻点了点头,突然开口。
“朱先生。”
“嗯?”
“在下仔细想了想,有些真话,我还是决定要说,不能瞒着先生你。”
“公子请讲。”
“朱先生,赵师弟他……很喜欢吃软饭!”
赵戎大公无私,正气凛然。
第二百四十九章 赵公子,你不上课吗?
“……赵师弟他喜欢吃软饭!”
赵戎此言一出。
二人之间,一时无人说话,安静了下来。
朱葳蕤的眼睛微微睁大,怔怔的看着赵戎。
赵戎剑眉倒竖,眼睛一眨不眨的与她对视,一副要揭露某渣男面目义不容辞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朱葳蕤缓缓点了点头,一双柳叶眼,眼睑微垂,她抿嘴不语。
赵戎见状,决定加大力度。
“朱先生。”他皱眉道。
“嗯?”
赵戎语气诚恳:“虽然背后言人所恶,有些不妥,他又是我们新来的小师弟,老师教导我们要团结友爱,可是!小师弟他的一些伤风败德的行为,我林某必须要说,因为实在是,哎,林某要给朱先生你提个醒啊。”
朱葳蕤目光从兰花上移开,她看了眼他,没有接话。
赵戎一叹,“哎,也不知从何说起为好……小师弟他生的面如冠玉、剑眉入鬓、目如朗星、鼻若悬胆、唇若涂脂,又长身玉立,玉树临风,这些自不必我多说,既然是能吃软饭,这些也是很容易想的到的。”
赵戎顿了顿,瞥了眼朱葳蕤,见她聚精会神的盯着他,正应着他的话语,螓首轻点。
赵戎暗中颇为满意。
旋即,他神色一动,剑眉紧聚,握拳捶了捶手,摇头道:
“可恨就可恨在小师弟他太过风流倜傥了,对了,太清逍遥府,有位女子天骄,年纪轻轻便是即将天志境的剑修,芳名赵灵妃,不知朱先生你是否听过?”
朱葳蕤想了想,颔首,“有所耳闻,此女前途不可限量,怎么,她与赵公子是何关系。”
“小师弟与赵灵妃是结发夫妻,二人青梅竹马,郎才女貌,明媒正娶……只不过,被娶的人是小师弟。”
朱葳蕤咬唇,“等等,也就是说,赵公子……”
赵戎大手一挥,直接打断道:“他是个赘婿。”
朱葳蕤蛾眉蹙颦,她盯着赵戎,认真道:“赵公子为何要做这赘婿啊……”
听到身前女子的疑惑语气,赵戎心里一喜,果然,就没有坏不了的风评。
他瞧了眼朱葳蕤如画的眉眼,正凝聚着疑惑不解之意。
伟男子对吧?姐姐,我告诉你,这种第一印象很危险的,你之前那语气,对本公子又是期待又是好奇,很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不对劲起来,不过没关系,谁叫姐姐你运气好遇到了我呢,本公子舌根都给你嚼烂了,就不信纠正不回来……
想到这儿,赵戎也跟着叹息一声,表情惋惜。
“唉,起初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后来见到小师弟和灵妃弟妹亲密无间,关系极好,我们这些师兄便也不再纠结,毕竟是他们过日子嘛,二人只要你情我愿,一生独一的白头偕老,赘不赘婿的无所谓,依旧是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嗯,毕竟相貌摆在那儿,站在一起都是人间谪仙,想不羡煞旁人都难……”
“咳咳,”突然感觉又跑题了,赵戎赶紧止住又要放飞的话头,转而继续道:“可是,在太清四府,当我们这些古道热肠的师兄与小师弟相处了久了些后,便不再这么想了!”
“哎。”赵戎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端在身前,低头又是一声长叹,他恨铁不成钢道:
“后来我们才发现,小师弟哪里是什么用情专一、为真情入赘的男子,他就是喜欢吃软饭,而且还不只是一碗,小师弟他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啊,不对不对,是干脆连锅都端过去了。”
赵戎转过头来,抿唇看着朱葳蕤,只见她正在怔怔出神的看着他。
那双柳叶似的眉眼,愣愣的睁着,应当是还在消化着刚刚的那番半毁了她心中某个伟岸男子印象的话语。
赵戎清了清嗓子,乘胜追击道:
“小师弟刚去太清府不久,还没安分几天,就开始招蜂引蝶,他的相貌与才情有多厉害,自不必我再次赘述,朱先生应该能够想象的到,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每天都写很多情书,早中晚定时跑去南辞精舍送情书,
最多的一次,一天写了十八封情书,送去南辞精舍,十八封啊,起初我们还以为小师弟是写给灵妃弟妹一人的,是二人之间的闺中情事,后来,我与几位师兄才得知,小师弟他是一次性给太清府十几位和灵妃师妹一样的女子天骄们写情书!”
“什么,你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朱先生,我林某人是他的师兄,当然要时刻关注他的动静了,要防止小师弟误入歧途,结果后来我们一看,好家伙,这哪里是误入,他根本就是卯足了劲往这条歧途上走,吃定了女子们的软饭,十头牛拉都拉不回来。”
赵戎话音一停,背着手,微微仰头看天,嘘唏不已。
就好像是一位古道热肠、禅精竭力的大师兄突然有一天发现曾经言听鸡从、俯首贴耳的小师弟开始背道而驰换了一条道走了一样,不走康庄大道,偏要走那羊肠小路。
朱葳蕤看着他沧桑中带着些落寞的侧脸,沉默了会儿,“赵公子然后呢?”
赵戎微不可察的瞥了眼她。
“然后还能怎么样,在小师弟那日夜不停的攻势之下,这十几位仙子几乎全部沦陷了,都纷纷来找他,将软饭捧到了小师弟面前给他吃。”
他摇了摇头道:
“起初我们以为小师弟是在玩弄女子情感,并且相互瞒着,总有一天要被那些女子们发现苗头并吃到大苦头,特别是灵妃弟妹,二人之前感情那么好,背后定是一场狂风暴雨在酝酿,但是后来才发现,我们这些师兄还是见识浅薄了些。”
朱葳蕤话音颇为好奇,“此话怎讲?”
赵戎也不知是第几次了,长叹一声,似乎面对这个小师弟只剩下叹为观止的感慨了。
“我们随着先生在太清府待了一个月,小师弟他从月初起便是脚踩十几条船,到了我们快要离开之时,还是四平八稳,丝毫瞧不见有任何要翻船落水的苗头,
唉,如此想来,小师弟应当是个时辰管理的高手无疑了,要知道晏先生布置下来的功课也是很多的,小师弟白日里又都和我们一起去四季堂上课,从未缺席……也不知他是如何分配精力时辰在这十几位仙子身上的,还有灵妃弟妹这个正宫要每日都陪。”
朱葳蕤闻言,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