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粟赶在小主人变脸前,剑身一歪失了灵性似的,坠入女子荷包之中。
众人:“……”
李雪幼俏脸一红。
她埋首,勒紧荷包松紧带子,把荷包用小手帕包了包,然后赶忙塞入袖中,似乎还不保险,领一只手捂着袖子。
小姑娘此刻心里羞的只有一个念头,再也不把这个看起来嚣张跋扈的要命、结果竟然喜欢画圈圈的没出息小家伙放出来了……
此时,李雪幼反应来过来,抬首看向院门方向,满脸歉意的躬身行礼。
“老先生,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信里竟然是把它寄来了。给您添麻烦了,老先生小粟是不是把书楼撞坏了,我……”
司马独一在李雪幼不在冷着脸后,就已经回过神来,一直看着南方天边。
此刻闻言,他转过身来,跟着她一起,朝院门门槛后那位,不翻完楼内所有书,便永不迈出书楼半步,并且可让人预见,应当是永远也离不开书楼了的儒家君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白眉老人朝二人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他皱眉的看了眼司马独一,随后背手转身,举目眺望了一眼独幽城内,那座比林麓山还高的山峰。
只见那一座花山,今日是一身的紫衣。
老人乐呵一笑,喜欢穿紫的……似乎脾气都不好惹。
旋即转身,回楼内翻书去了。
司马独一直起身子,他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李雪幼,摇了摇头。
李雪幼瞧了眼手上空空的信封,没有再问。
司马独一垂眸,身前突然浮现一本紫色书封的薄薄线装书,他翻开几页,曲指一弹。
断断续续有一些诗词句子、文章段落,浮出书页,飞向书楼,没入字海禁制之中。
他周围的率性堂学子们,大多目露艳羡。
儒生读书,是真的可以读到‘胸有诗书’,正气浩然。
眼前这幅儒道高境修士的仙家手段,和赵戎之前在太清府枫林小院内见到的,晏先生写枫叶的手段有些类似。
赵戎瞧了几眼,被司马独一送入书楼的字句。
有‘出岫本无心,云从亦有迹’的他认为寻常的句子。
也有‘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的让人眼前一亮的诗词。
不一而足。
赵戎听归提过一嘴,儒生只手摘取书中字句入心湖,并没有太多严格的品秩之分。
只求一个有感而发,心有灵犀。
有时候落花品诗词中的句子,不见得就比登楼品诗词中的诗眼好,还是看能否悟道。
不多时,司马独一收起了这件本命物,转头向李雪幼叮嘱几句,告辞一声,在率性堂学子们的纷纷行礼中,离去了。
两件生辰礼,两个人的,他都送到了。
……
一刻钟后,书楼管事人,将率性堂学子们全部登记在册。
办理了入楼手续。
赵戎带着一众学子下山返回。
下午这节书艺课,倒是看了一节课的热闹。
“那位老先生是谁?咱们山长?”
赵戎看向身侧的鱼怀瑾。
“不是山长。”后者摇了摇头。
“我们都叫其老先生,具体姓甚名何,无人知晓,我们这些新学子来到时,他就已经在书楼翻书了,问上一届师兄们,他们也和我们一样。”
鱼怀瑾回头看了眼渐渐远去的书楼。
“没想到是位君子,不过听说他从未出过楼,时常能在前几楼看见,你若是以后在书楼找书,可以请教他,老先生几乎都能帮你寻到。”
赵戎点了点头。
回去墨池学馆的路上,他忽回头,看了眼身后人群中,那个亦步亦趋跟在萧红鱼身旁的纤细身影。
又记起了那柄,一现身便桀骜难训、飞扬跋扈要一切给它让道的本命飞剑。
从刚刚场上的情况来看,这柄看起来极其不俗的飞剑,似乎并不是那个名为‘司马独一’的读书种子的。
不仅气质不对,从其他蛛丝马迹中也能看出。
但是,明明是野性十足、应属于一往无前剑心纯粹的剑修的剑。
此刻却正在李雪幼小小荷包之中安分待着。
所以这是何人的剑?
不久前这位李姑娘傲睨的神色,再次于脑海中闪过……
赵戎收回目光,将手中新借来的书卷了卷,背手身后,大步向前。
犹记得,有一日,他忽问归。
有没有何种事,或说何种人,是会让它怎么也递不出剑的,会让它垂下手中剑的。
印象中,曾经总是傲娇的在他面前囔囔着可惜没机会向道祖、至圣先师递剑的剑灵,当时沉默了极久极久。
轻轻的应了声,有的。
只是他安静的等了很长时间,心湖之中,都没再响起它的嗓音。
……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不成恶龙,那还叫屠龙少年吗
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赵戎带着一众率性堂学子,离开书楼,返回墨池学馆。
随着远处山林间,古钟的沉闷声响传来。
也寓意着这堂下午这节书艺课已经结束。
路上,率性堂学子之间颇为热闹,谈话声、嬉闹声、打趣声交织在一起。
走在前方的赵戎,回头看了眼。
众人心情似乎不错,有说有笑的。
虽然这一节书艺课好像什么也没学到,都看热闹去了,但是难道这还不是心情好的原因吗?
率性堂虽说是墨池六学堂内,名列前茅的学堂,堂内大都是某种意义上的好学子。
但是能在某节艺学课上,闲逛似的放松放松,也是挺不错的,这就是快乐教育吗?
一些学子看向某人的背影,感觉顺眼了一点。
即使某人的初衷其实并不是带他们玩……
另外,此时气氛热闹的原因,还有一个。
那便是休沐日又到了。
就在明日。
所以,凡是有点学业经验的,都知道,假期前一天的下午,是某种意义上,比假期本身更舒服的时光。
特别是放学时,就像现在。
因为可以随意憧憬计划。
而若是最后一节课又恰好是类似于,赵戎前世没啥用的‘体育课’的话……
嗯,双倍的快乐,懂得都懂。
体会过的都说好。
此刻,走在人群前方,背着手的赵戎,想到了这儿时,只觉得对后面这些同窗们的心情,那叫一个体会深刻。
毕竟老学子了。
赵戎嘴角一扬。
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同窗们欢喜的笑颜,心生感慨。
这笑容,我来守护。
赵戎笑言:
“诸位静一静,明日休沐日,我看其他几位先生都没有布置功课,诸位的假期可能太单调乏味了些,这样吧,我就看情况随便布置一点好了,大伙反正也是闲着,就随手写写字。”
原本率性堂学子们正左顾右盼、三五成群的说说笑笑。
或是商量着假日私会,或是相约秋日登高,或是约好一起偷得浮生半日闲,抑或是组队去体验一下山下刚传来的‘蹴鞠’趣事。
可是伴随着某人笑吟吟的言语落下。
杂闹的人群,依旧喧闹了三息,之后,却渐渐安静了下来。
众学子们纷纷侧目,微愣的看着,某个要给他们的乏味假期增光添彩的家伙的笑脸。
刚刚的那番言语,让他们感到了极度的不适。
不少学子笑容僵住。
其中的吴佩良,忍不住率先开口:“赵……赵先生,你说的这个‘看情况一点’,是哪一点?”
赵戎目光赞赏的看了眼永远都是最积极的‘佩娘’,点了点头:
“问的好,也不多,回去写一个字,下节课交上来。”
率性堂学子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