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都是……
“算我一个,正义堂,王承美。”
“算我一个,正义堂,李新法。”
“算我一个,正义堂,漆小槿。”
“算我一个,正义堂,石君一。”
“算我一个……”
有学子率先开口,随后便是让人应接不暇。
全场充斥着正义堂学子的名字。
他们或是低头默然看地,或是昂首挺胸,或表情无所谓。
不管如何,却都是步伐坚定,一刻不停。
这些正义堂学子纷纷拾阶上台,站在赵戎和顾抑武的身后,将本来空旷寂寥的台上渐渐站满。
原本台下人群中,因为有人敢上台,而群体下意识响起的低呼声浪,因为一个接一个不停有人上台,而让群起的声浪一波接一波,就像满月之夜冲击沙滩的潮水,愈推愈高。
直至……全场哗然。
呼啦哗啦——!
司礼堂门前的空地上,六堂学子,不少了一整个学堂——场上六分之一的人此时全都走上台去了——五堂学子不管之前是何各异的心思,此时几乎都瞪大了眼。
他们耳畔是一个接一个自报的名字,似乎在接力着,永不停歇。
众学子们凝视台阶上的那些身影。
特别是这些身影最前方的赵戎。
不过此刻,赵戎凝眉抿嘴,有些无奈。
身旁顾抑武,更是满头黑线。
这个魁梧汉子,郁闷的环顾身后的所有正义堂学子,只觉得气不往一处撒。
好家伙,来空地集会前,千叮咛万嘱咐,叫你们猥琐发育怂一点,装透明人,别被孟正君抓到辫子。
结果现在倒好,他娘的全部上来骑脸了
顾抑武都有点不敢去看不远处孟正君的脸色了。
估计比他还要黑。
不过旋即,看着自家学堂学子们投来的坚定目光,顾抑武绷起的严肃生气的脸,还是没有绷住。
他苦笑摇头,随后笑容收敛,默认了,又和同样平静下来的赵戎,对视一眼。
二人一齐看向某个脸上有法令纹的严肃女子。
孟正君虽然板着脸,但是只要细心观察,便能发现,她的脸色从刚刚起,就越来越难看,越来越沉。
直到此刻,已经阴沉如水。
只是孟正君纹丝不动,没有丝毫动静,因为,好像又有人上来了。
“唉,算我一个,率性堂,范玉树。”
范玉树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不过很快,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他表情一变,露出一个曾向赵戎强调过的‘十分英俊’的笑容,朝赵戎眨了眨眼。
“算,算在下一个,率性堂,贾腾鹰。”
贾腾鹰闷声道,不敢去看孟正君,他低着头上台。
二人站到了赵戎的身后。
孟正君深呼吸一口气,冷眸一转,又朝台下看去。
此时,场上有了片刻的安静,该来的人似乎已经到齐了。
只是下一秒,她眉头紧皱……
人群之中的吴佩良本来是抱着手,冷眼看着某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的笑话。
学正不找你,你还主动上去,要去大离筹备封禅?以为是礼艺大考考高分的机会?呵,这种坑都有人往里面跳,还真是让吴某大开眼界……
然后吴佩良真的大开眼界了。
此时,他睁大了眼睛,表情微僵的看着那人从孤零零的一人上台,到此时身后站满了数十个伙伴。
吴佩良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随后回过神来,轻嗤一声的摇了摇头。
正义堂果然全是傻子,和那个五大三粗的学长一样,没有一个脑回路正常的,像他们率性堂,除了一些拎不清的二愣子外,就不会……
吴佩良噎住了。
因为,正在这时,已经没有了正义堂学子、也没有了率性堂二愣子的人群中,又有人走出来了,迈上台阶。
“算……算我一个,率性堂,李,李雪幼。”
李雪幼声音弱弱,只是在此时寂静场上,却也是全场可闻。
她连忙加快脚步上台,没有看赵戎,直接躲进了台上已经拥挤的人群里。
萧红鱼见状,无可奈何,她一不留神,身边这同情心似乎爆棚的好友,就不见了。
“也还算我一个,率性堂,萧红鱼。”
一直沉默的赵戎,没有想到这两位女同窗会上台,只是还没等他多想,率性堂学子所在的人群中,又走出来了一些人。
“算我一个,率性堂,叶竹枝。”
“算我一个,率性堂……”
各异的嗓音陆续响起,是五个率性堂学子。
但是都是赵戎印象不太深的同窗,平日里似乎交往也不深。
只是路上遇到时,双方大都会点头问好。
有时候赵戎上书艺课时,给学子们一个一个的发功课,唠叨讲解,他们也会神色认真的去倾听,只是话不多。
嗯,赵戎知道什么是真认真,什么是假认真,叶竹枝等人显然是前者。
而每当吴佩良做刺头,和赵戎闹矛盾时,除了与吴佩良交好和共情的较大部分学子外,像叶竹枝这些学子们,其实是不掺合的。
他们的人数也不少。
这也是赵戎觉得率性堂其实还不错的原因。
因为尽管有偏见与傲慢,但是也有人是在认真读自己的书的。
只是此时,让赵戎没想到的是,双方淡如水的交情,竟然还走走出来五位学子,默默支援。
赵戎洒笑。
然而,今日的闹剧似乎还不肯轻易罢休。
就在孟正君眼眸重新恢复平静,欲要说些什么之时,瞳孔微缩。
嚯呼——!
全场突然惊呼一片。
因为一个矮小瘦弱身影此刻正一步一步迈上台阶。
这道瘦小身影板着脸的模样与气质,与正要如火山般爆发似的孟正君,极为相识!
“孟先生,也算上我一个,率性堂,鱼怀瑾。”
鱼怀瑾走到了赵戎身旁,眉眼满是认真色的朝孟正君开口了。
全场哗然,热议的声浪彻底达到了高潮。
一直被孟正君视为半个关门弟子呵护看待的六堂第一的鱼怀瑾,竟然上台了,此刻竟然站在了孟正君的对立面上!
渐渐的。
因为某个气势镇压全场的严肃女子不说话,空地上的声浪平息下来。
很快,恢复了鸦雀无声的凝重气氛。
台下剩余的墨池学子们,已经被震惊的有些麻木了。
他们无语的看着台上的这一幕。
赵戎领头屹立左侧平台,身后是约莫四五十位学子,其中包括两位学堂学长。
孟正君静立右侧平台,孤身一人。
双方隐隐对立。
无声僵持。
在墨池学子们今日被孟正君叫到这儿来之前,任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竟然有学子敢只身一人会敢上台,和孟正君对着干。
然而不仅没有吃不了兜着走,还引来了一大群学子上台站队,逼的孟正君难以下台,进退维谷。
也任谁都没有想到,以往每次礼艺大考,公认是苦力活的外派考核,竟然有这么多人抢着要。
有些学子都不禁怀疑,大离的这次考核是不是有什么他们所不知的能得高分的内幕。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想想而已,封禅之礼的难度,是众所周知的。
所以,即使是面色难看的吴佩良也不得不承认,眼下这一切的一切的根本缘由,已经呼之欲出了……
此时此刻,寂静无声的全场,上上下下的目光,都落在了台上右侧人群前方的那道修长身影身上。
正在这时,赵戎迈出一步,直视面色隐隐青白交错的孟正君,拱手行礼:
“学正,是在下先上来的,让在下去大离,派遣一人的最低要求已达成,不要再选其他人了。”
顾抑武凝重出声:
“子瑜,你勿要任性胡言,这次的大离考核,又不止一个名额,你别给我做主。学正,别听子瑜的,请给我一个名额,让我与他一起前去,至于其他人,还是算了……”
“不行,我也要去,学正,也给我一个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