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戎无奈一笑。
顾抑武郑重申明一番之后,这才继续说道:
“嗯,在这儿已经挺熟的了,之前一直听你的在一楼听曲喝茶,今夜一楼好像还有热闹之事,听说是头牌的清倌人梳拢,不过你之前说要过来一趟,我们就没再去凑热闹了,订了间楼上包厢等你。”
他摇了摇头,“只是没有想到这儿的客人还挺多,白天去订的房,却只剩下这间玄字号包厢有位置了,不过这个包厢的角度还不错,可以看清一楼大厅,旁边几间视野更好的已经有人了。”
赵戎微笑摆了摆手,打断了顾抑武的话语,“没事,用不上这儿了……都说了让你们好好闹腾下的,有好玩的就点,有热闹的就凑,一定要尽兴。”
他低头拍了拍袖子,“走吧,咱们下去。今日来的人应该挺多。听说下面是一位很有趣的小仙子梳拢,咱们可不能错过了,否则就要让不少人失望了。”
这个打扮的和富家公子哥似的年轻儒生,突然变得神神叨叨。
“抑武兄,诸位,我和你们说,这清倌人梳拢可是很有讲究的,不少都是心高气傲的女子,讲究一个看对眼的缘字,否则出再多钱都没有用,而如若是看上了眼,啧啧,走,咱们去瞧瞧咱们之中谁有这个艳福,今晚的酒水他请了……”
听到赵戎的一番笑语。
众人面面相觑。
……
醉仙楼三楼的楼梯初,又出现了一个华服妇女的身影。
月娘嘴角挂笑,步履款款的走到了玄字号包厢的门前。
她眼睛微微上翻,瞧了眼房门上的玄字木牌,挽起袖子,抬手准备敲门。
忽然,房门被从内打开,赵戎一行人鱼贯而来,与月娘打了个照面。
月娘施施然行礼,“赵公子,之前见你好像对咱们楼的罗袖仙子感兴趣,一楼,她一会儿正好要上台了呢,我惦念着公子你,便特地来提醒一声,可有兴趣。”
赵戎笑若春风。“巧了,正准备与好友们一起,去一睹芳容。”
月娘嫣然一笑。
赵戎等人又与她聊了会儿天,随后,便告辞下楼了。
月娘笑应了声,行礼屈膝,目送有说有笑的赵戎一行人消失在了楼梯口。
三楼的走廊上重新安静下来之后,这个华服妇人在玄字号包厢门外,端手静立。
突然,月娘转身,朝相反方向迈步而去。
在经过地字号包厢之时,她瞥了眼厚实的房门。
月娘脚步不停,来到了几步外的天字号包厢门前,深呼吸一口气,敲了两下门。
动作轻轻。
随后的等待时间,她在门前站姿端正,双手放在腹前,表情恭敬。
不复之前的轻佻笑容。
约莫两息后,天字号包厢的房门,被一个面色冷淡、身着白色纱衣的女子打开。
越过这个白纱衣女子的肩头朝包厢内看去,正有两伙衣着奇异的人,分站房内的左右。
天字号包厢内寂静无声,众人似乎在这儿等候已久……
第三百六十四章 我真不想帮你梳拢啊(上)
月娘双手端与腹前,低垂眼眸,恭敬老实的步入房中。
她不敢多看,小步径直向左侧那一大伙女子走去。
天字号包厢内,左右两边分别站着的‘两伙人’。
总数二十一人,只是双方人数悬殊。
左侧站有二十位女子。
皆是白衣佳人。
白皙的额间,都有着红色的眉心妆,是形状各异的花钿额贴。
这些白衣女子们,姿态各有千秋,此刻在房内左侧站位有序。
站在她们最前方的,是一个嘴角有粒淡痣的宫装女子,梳着惊鸿鬓,面容端庄,仪态大方。
宫装女子的身后左侧,站有一个面容美艳的妇人,身着洁白长裙,却是凹凸有致,就像藤上摇摇欲坠的饱满葫芦,眸光流转间,带有成熟女子特有的风情。
二位气势不俗的女子身后,是十八位衣饰统一的年轻女子,身着白色轻纱衣,梳有流苏鬓,面色大多平静冷淡。
这一众女子、白衣佳人,或是娇俏可爱,或是高冷拒人,或是温婉洽淡,或是傲气冰冷。
春华秋实,各有风姿。
不过却大致有两个统一之处,那就是身材高挑修长,有着纤细腰肢。
若是前不久还在隔壁的赵戎,此时在场,定要叹一句,好一众钟秀神俊的离女。
嗯,当然是在心里说的。
因为某个喜欢秋千的俏丫头肯定也在旁边,不用看就知道会悄悄瞅着他,咳咳。
这些白衣女子个个容貌出众,虽然没有小芊儿的容颜俊秀可人,但却也是世间上等了。
此时她们皆静立包厢内,目不斜视,安静无息。
而包厢的另一侧,与白衣离女们站位相对的,只有独独一人。
这是一个身材高大壮硕的中年男子,国字脸,面容白净,不怒而威。
最显眼底,是他一身蓝缎蟒袍,庄重威严。
蟒袍男子双手负后,高大背影就像一座山岳,独立于包厢内的观景台前。
他眼睛低垂,端详着醉仙楼一楼大厅内愈加热闹的人群。
左侧,同样是站立在视野最好的天字号包厢观景台前,一众白衣离女之中,为首的那个嘴角有淡痣的宫装女子,正微微凝眉,注视着楼下,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此时此刻,包厢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息。
一时之间,落针可闻。
这‘两伙人’就像比例一比一、精致灌注的蜡像一样。
也不知道静立在这间寂静无息的包厢内所为何事。
若是有外人在场旁观,八成会感觉这房内的气氛有些诡异。
只是,随着包厢的房门被人有节奏与轻缓的敲响,冷淡的白衣离女开门,名为月娘的华服妇人毕恭毕敬的步入。
房内终于多了一丝生机。
突然,这间沉寂已久的天字号包厢内,有人开口了。
“这位公子,总算是来了。”
……
赵戎在从三楼走下的路上,被顾抑武等同窗学子们痛心疾首的‘批判’了一路。
“子瑜,要不咱们还是别去凑这个热闹了?”顾抑武表情严肃的建议。
“是啊,赵先生,在下一点也不觉得清倌人梳拢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群庸俗的修士们,哄抬物价罢了。在独幽城时,在下就最痛恨此事了。”一个瘦瘦高高的正义堂学子点头应和。
另一个学子闻言忍不住插嘴,“子明兄,原来如此,你房中那十几个捧书陪读的侍女,花了很多灵石吧?”
众人不禁纷纷侧目。
正严肃皱眉的顾抑武,眼角抽搐了一下,也忍不住转头看去。
“其……其实浪不浪费灵石什么的无所谓……”被称为‘子明兄’的瘦高学子口风一变,他腰杆一直,嘴里振振有词。
“主要还是看不下去这些可怜女子在外面飘零受苦,想让她们在我书房里多读读书。”
众人:“……”
顾抑武瞪了瘦高学子一眼,不再理他,转而又道:
“子瑜啊,为兄记得,你之前还和我郑重说过,你是一个有着高尚情操的读书人,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让我们别给你成天整些有的没的好好上书艺课。”
这个浓眉大眼的顾姓学子扼腕叹息,“你变了。”
大伙义正严辞,语气痛惜。
赵戎懒得理他们这些活宝。
他面色如常,抄着手,径直走下木质楼梯。
这艘位于湖心的巨大画舫,被外面漆黑的晚风与浸泡星辰的湖水挤攘着,微微摇摆,就像湖水中荡起波澜的那轮明月,晃晃悠悠,满载一船喧闹的繁华与月色。
赵戎修长消瘦的身子踩在楼梯上,却是脚底生根似的,纹丝不摆。
赵芊儿和李白紧随其后。
一众正义堂学子们见状,相互对视,不禁面露些许疑惑之色。
他们又定睛瞧了瞧面色平静的赵芊儿,只见她对于某人可能花心的行为,视若无睹,或者说……安安份份,乖乖巧巧。
顾抑武等人不禁小声嘀咕。
几日不见,赵小仙子这是改性子了?
以前她可是连给赵戎倒洗脸水的活计都要捍卫的,不准别人和她抢……
现在这可是要下去一楼尝试‘撞大运’啊,万一他房中的小仙子加一,能忍?
顾抑武等学子,只好轻咳一声,跟上了赵戎三人的脚步。
忽的,其中不少学子恍然大悟,又看了眼安静乖巧跟在某人身后的秀美小仙子。
嘶,赵小仙子这是被赵先生给……给调教服了?
咳咳,是‘君子’还是‘不君子’?抑或说两者都有,即动口了又动手了?
想起之前还对他们柳眉倒竖、不假辞色,对赵戎也是经常不依的娇嗔仙子,现在不再闹腾了。
众人看向赵戎的目光,不禁带上了仰慕艳羡之色,真不愧是赵先生……
前方,赵芊儿没有去牵赵戎的手,或者挽他的胳膊,粘赵戎,而是安静的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