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武兄,明日启程,咱们路上就不停留了,直接去寒京,早点见见这位独孤太后,呵,她确实不像个久居深宫的短视妇人。都说她是大离贤后,有凤仪,都被夸成九天月宫下凡的仙女了……
“嗯,我现在倒是有些理解作为高品武夫、大离武神的李明义,为何被她压制了,有这样一位嫂子,他这个小叔子难当啊。”
顾抑武想了想,哈哈一笑,“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眼下这大离确实有意思。她派大司乐一起来,八成是不完全放心李明义的,对于这个又是盟友又是小叔子的男子,也是日防夜防啊。”
他这话里的某四个字,咬字咬的十分重,而且又挤眉弄眼的,让大伙想要不明白都难。
于是众人纷纷眨眼,化身为了同道之人,你要是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原本沉闷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日防夜防?好家伙,曹贼竟在我身边,嗯,曹植也在……赵戎洒然一笑。
对于男子间的这种恶趣味,小芊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唔,亏你们还天天读圣贤书,在人前比谁都正经,呵,男人……然后小丫头手上力道略重,捏了捏某个男人。
赵戎微微呲牙,咳嗽了一声,不笑了,装作‘什么也不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的疑惑懵懂表情。
对于装傻充楞,他一直可以的。
“严肃点,你们在干嘛呢,咱们有正事要谈,别成天净整些有的没的,特别是你抑武兄。”
赵戎板着脸,朝憨笑的魁梧儒生长长一叹,痛惜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了,要时刻警惕思想滑坡啊!”
“……”顾抑武。
不多时,房内的话题在赵戎的不懈努力下,终会又拉回了正轨……嗯,具体操作就是在赵小仙子的眼皮子底下,大伙们跟着一身正气的赵先生,将以顾抑武为首的几个‘思想严重滑坡’的不良分子从群众之中,揪了出来,狠狠批判了一番。
让群众队伍更加纯洁了。
后者们也深刻认识到了自己严重滑坡的思想与错误的认知,坚决改正……
正在这时,赵戎轻轻眯眼,道出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抑武兄,你之前提到的大离北部山上最大的两个仙家,紫薇阁和南辰阁,前者应该是投靠了李明义,而后者南辰殿,嗯,今夜没有看见他们的人影,若是没有猜错,是倒向了西边的周独夫了,所以都是一起没有出现。”
赵戎点了点头,“看来这大离山上山下势力的分裂与争斗碾轧,比咱们想象的还要严重,李明义与周独夫都不简单。”
这个年轻儒生懒懒的坐在椅子上,眼睛瞧着屋内的天花板,像是能透过木板看见三楼那两位似乎都不简单的离地绝色仙子一样。
他发呆似的自言自语,轻声念道:
“苏青黛……紫薇阁天之骄女?罗袖……醉仙楼头牌清倌人?
“嗯,苏大仙子应该是李明义送给本公子的薄礼,至于罗小仙子,纯白寒宫?当真是一个简单的山上青楼的头牌清倌人?
“八成是乐坊司内的弦月离女了,我看她额头上抹的鹅黄,都抹的不用心,难遮掩她刚洗掉的眉状印子,这与今夜那些看起来就不怎么好相处的弦月离女们眉心处的标志有些一样。”
众人沉思一会儿,颔首赞同。
赵戎的话语停了停,忍俊不禁的环视一圈,笑道:
“另外,那位神虚公子,也挺有趣的,演纨绔卖力的让人心疼,我差点都以为,今夜真遇到稀缺物种了,话说,他那嚣张淫邪的笑声是怎么做到的?纯天然无污染。也不知还能不能遇见,下次得请教一番……”
差点与神虚公子起冲突的顾抑武,恍然大悟,不禁道:“子瑜,你是说……”
赵戎笑言:“今夜确实是挺爽的,又得两位佳人仙子青睐,当众投怀送抱,又成功教训纨绔,打脸‘跳梁小丑’,还是不废吹灰之力,由怀中的女人代劳的,只要坐着看就行……”
他说着摇了摇头,“全都安排的明明白白,舒舒服服,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李贤王安排的,这设计之人可以的,一看就是某些话本小说的老读者了。”
顾抑武若有所思,端详了眼赵戎的笑容,也不知这位好友是说正话还是反话。
“花里胡哨,歪门邪道。”某个给恋人揉肩捶背的小丫头轻轻嘀咕一声。
“嗯。”赵戎想了想后,还是给神虚公子说了句公道话:
“不过有一说一,分寸掌握的倒是还行。那六亲不认的步伐,挺让人手痒的。”
赵芊儿小脸专注的给他捏肩,此时闻言,脑袋也不抬,小手把耳际几缕柔顺秀发撩到了耳后,轻轻道:
“当时就看出了些不对劲,不过,要是再恶心点,我就落剑了。”
语落后,她揉肩的动作突然一停,只不过包括赵戎在内众人都没有注意到。
小丫头歪头,伸出两指在赵戎肩头的衣衫上捻起一根青丝。
她青睐桃花眼,端详了下这根青丝的乌黑发色,轻轻点头,又给某位正在沐浴的苏姓仙子,在小本子上画了一横。
一二……四,好几个‘正’字了,唔……
第三百八十七章 “有位伟人曾经说过……”
客栈二楼,某间房内。
对于赵戎的话语,众人安静消化了一下。
这个时候,顾抑武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
“子瑜,你之前说咱们明早就启程,直上寒京……所以你的意思是,还未见面的周独夫那一方,咱们就不去见了?”
他自言自语的点头道:
“嗯,如此也好,尽早在他们之间做出一个选择。而且咱们本就是皇太后独孤氏请来行封禅礼的,现在也清楚了局势了,独孤氏和李明义是同盟,如今真正掌控着大离朝堂,咱们其实没必要再摇摆不一了。咱们与独孤氏利益一致,尽力帮她封禅即可。”
赵戎笑着摆手。
“周独夫那边,咱们确实是可以不用刻意去见了,但也不至于不见。明日马上启程是为了封禅赶时间,但是这也不影响他们找上门来。
“抑武兄,其实我不觉得周独夫能坐得住,瞧着吧,指不定他们现在是不是也在旁边的客房里面呢,要不去敲个门?另外。”
赵戎话语顿了顿,微笑看着顾抑武,“另外谁说咱们与独孤氏利益一致要竭力帮她了?”
魁梧儒生和其他学子们闻言,顿时眉眼一凝,面面相觑。
他们这趟下山考核,难道不就是为了封禅大礼圆满完成,让孟正君不得不给高分?
而独孤氏请他们来给幼帝封禅,难不成还想要失败不成?能不歇力辅助他们,瞧她礼都送来了。
顾抑武是真的被好友一番话语绕晕了,面色困惑的欲问,然而正在这时,赵戎又出声了。
只见今夜白嫖了两位绝色仙子的他,长叹一声,握拳锤掌恨恨道:“哎,这周独夫,怎么还不来?也不知道这南辰殿有没有什么天之骄女之类的佳人仙子。”
顾抑武和一众学子:“……”
赵芊儿:“!!!”
赵戎不好意思的一笑,朝他们摆了摆手,“其实没有什么其他意思,只是好奇,想要认识认识。”
顾抑武张了张嘴,看着扼腕叹息的赵戎,嘴里憋出一句:“子瑜,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赵戎笑了一会儿,渐渐正容,他瞧了眼众人,悠悠道:
“我们在星子小镇刻意逗留,除了要弄清楚当下大离的形势和各方势力的利益诉求以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达成了前者,只能算是完成了一小半目的,顺带而为。而后者才是我们来到此地的真正目的。”
赵戎停了停,给了顾抑武一个期待又鼓励的眼神。
浓眉大眼的魁梧儒生皱眉紧皱,某虎躯一震,大彻大悟,“子瑜,你是说,我们来此最重要的目的是……白嫖!”
赵戎笑容微凝,刚刚翘起的嘴角抑制不住一抽一抽的,他无语看着恍然的顾抑武,下一秒,面孔一板,斩钉截铁,“不是!”
“不是白嫖?那你今夜白嫖的这么起劲……行吧,那到底是什么?子瑜,你别卖关子了,快说!”
众人大惑,纷纷催促。
赵戎觉的就不该和他们整这些卧龙凤雏的模式,浪费自己的情绪。哎,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他直截了当道:“诸位,咱们此行来大离,是什么身份?”
有正义堂学子分析,“我们是来考核的,所以是……考核学子?”
“小了,格局小了。”赵戎摇首。
顾抑武此时松眉,缓缓点头,悟道:“在大离朝堂诸公与百姓们眼里,我们代表着林麓书院,是封禅大礼权威中的权威……”
还有个更机智的学子,抢着总结道:“所以咱们是大势力派下山的仙家使者,另外还喜欢白嫖,所以他们都得来意思意思。”
赵戎摇头,这次没有开玩笑,认真解释了一句:“诸位,白嫖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然后也不等众同窗反应,他话锋一转,赞同道:
“说的没错,大仙家仙使的身份才是我们在大离这个棋盘上的角色定位,咱们要想要保持最大的影响力,让各方势力忌惮讨好我们,左右大离的局势走向,就得维持住这个角色定位,在大离所有人的眼里,不能有丝毫的偏移。
“至于私下里,我们心里到底偏向那一方,到底是怎样想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可是现在就是不能表露出来,让他们摸清底。在封禅大礼顺利举行之前,都是如此。”
顾抑武恍恍,总结道:
“所以咱们起初一定要公事公办的态度?至少明面上要表现成这样。然后让有利益诉求的他们,纷纷来求咱们,争取咱们的支持。最后就像今夜这样,被咱们随意拿捏?”
突然又有一个正义堂学子开口,语气冷静:
“赵小先生,我有一问。虽说如此,但是我们身为墨池学子,大离封禅是咱们月中考核一事,想必大离的有心人应该都打听清楚了,如何瞒得过他们咱们的老底?”
赵戎挑眉。
正在这时,顾抑武一边点头赞同同僚的疑问,一边又疑惑道:
“而且子瑜,你今夜为何还要收下苏仙子和罗仙子二人,风流归风流,但却是不负责任的白嫖,按照你刚刚所说的咱们的角色定位,这不是有损刚正不阿、公事公办的形象吗?”
赵戎闻言,环视一圈周围,嘴角微勾。
他先是看向前面那个提出疑惑的学子,目光赞赏,表情却是似笑非笑,反问:
“谁说咱们身为考核学子,对于封禅大礼,就不能秉持公事公办的态度了?难道考试就一定要高分?不在意难道不行吗?”
一看就是没有做过学渣,在这一点上,玉树兄就做的很到位,嗯,和玉树兄一起摸鱼划水日子真令人怀恋啊,想念他的第四十天……
赵戎眯眼,身子微微前倾,目视众人:
“而正是因为不在意,所以我们才对封禅大离不急啊,谁爱急谁急去,反正咱们绝对不做最急的那一个,就在大离各方势力的眼皮子底下,慢吞吞的赶路,优哉游哉的绕路来星子小镇玩,去醉仙楼喝花酒……
“不急的咱们,就慢悠悠的等着,看看是谁先急了。而若是相反,咱们急匆匆的赶路跑去寒京,反而暴露了老底,是敌是友全都天然的划分出来了,而且还是躲在暗处的地头蛇,咱们肯定是稀里糊涂的。”他摇了摇头。
此时的赵戎,成为了房内所有人的焦点,他的话语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们的目光死死拽住,目不转睛。
“……而且,有位伟人曾经说过,人性这东西,很贱的,轻易得来的东西,都很难去珍惜。
“你越是凑上去热情的帮他们,他们反而疑神疑鬼或是满不在乎,而你若是吊着他们,让他们自己忍不住来找你、求你,而你就是不松口,让他们抓耳挠腮千求万求,那么最后他们得来帮助后,就会越加小心翼翼的珍惜,办成后,更是感恩戴德,永记恩情。”
椅子上的赵戎轻笑,身子向另一侧一歪,换了只手撑下巴。
他的声音停了停,打量了一圈屋内,顾抑武等人或皱眉沉思,或蓦然顿悟。
“嘶,有道理。子瑜,说这话的伟人是哪一位圣贤君子?竟说出如此智慧之言。”顾抑武眼睛猛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