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儒生已经十分知足了,他先是在心湖与破口大骂的归笑着道了句‘等会儿好好听好好学’,然后直接开心笑骂:
“老儿想打爹?你爹我要是皱一下眉,那就下辈子继续当你爹好吧……”
说着,他欲去抽腰间剑,然而手刚碰到剑柄,下一秒便被一直五指枯瘦的手,扣住了手腕。
赵戎右手被反扭成一个惊人的弧度,然后,是一阵骨裂声。
毁容老儒生轻描淡写来到了他身前,先是捏碎他手腕骨,然后将他反抗的几招全部卸去,五指抓着赵戎骨折的手腕不放,继续用力,将那已经碎了的手腕骨捏成了比指甲还小的细碎骨。
“啊……唔!!”
赵戎目眦尽裂,却死死咬牙,鼓着腮帮,忍着不叫。
文剑脱手落地。
这只写字的手,彻底废了。
秦简夫瞥了眼他大皱的眉头,赵戎手腕的碎骨刺破了皮肤血肉,鲜血淋漓一片,都染红了老人如鹰爪似的枯瘦五指。
秦简夫这只手慢条斯理的左右摆了摆,于是赵戎碎去手腕骨的右手,也跟着在秋风中左右无力的摆动了起来,就像被小孩子弄坏的破布娃娃。
血腥味在院子内弥漫。
老人笑容更甚了,这才是开始而已。
他先是又挡住年轻儒生‘软绵绵’挥来的另一拳,然后一根枯指用指甲轻轻将手腕这团模糊血肉中的手筋挑了出来,捏着它,往外抽拉。
鲜红血液,不止的溅出。
赵戎痛彻心扉,牙齿咬出血来,他身子以废去的右手为中心,痛苦扭曲着倒了下来。
老人温柔拉着倒地男子的手,觉得还是不过瘾,他瞧了瞧赵戎死死忍住的面色,笑着点头。
然后,轻轻帮赵戎把右臂生生拔了出来,随手往肩后一丢。
“啊啊啊啊啊——!”
一声嘶哑的吼声。
年轻儒生的断臂落在地上,溅起一片血与尘。
老儒生置若罔闻,伸出布满鲜血的枯手,在赵戎雪白的衣领上仔细擦了擦,然后伸手拿起一杯旁边桌上的茶水,润了润嗓子。
他瞅了眼地上捂着断臂痛苦扭身的赵戎,轻描淡写道:“再叫大点声,呵,这才刚开始呢,要不等会儿试试火?”
年轻儒生笑容扭曲的鼓着腮帮,死死憋声。只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声音有点小。
毁容老儒生放下茶杯,弯腰凑近去听。
“……老……老儿用点力……是没吃……吃饭吗哈哈……”
老人点点头,下一刹那,砰的一声,脚结结实实踩在了赵戎高昂的脑袋上,让他的右侧太阳穴死死贴地。
地面都陷出了一个凹坑。
是赵戎脑袋的形状。
秦简夫垂目往下瞥去。
然而被踩着头颅的年轻儒生却笑了,满嘴血水,眼角裂开,鼻梁断去,却笑得格外灿烂。
“……没……吃……饭吗?”
某个心湖中,某个别过头不忍看的紫衣剑灵闻言后,蓦然笑了,它在湖旁高楼上,捂着肚子,大笑不已。
秦简夫冷笑,想着下一个折磨他的法子,得让他痛不欲生才行。
年轻儒生脑袋被踩,眼睛视野已经模糊起来。
他心里十分不甘,若是光比拼体质,赵戎的异类蛟龙体魄不是打不过这老儒生的体魄。
这老畜生有一颗四品金丹,有灵气修为。
这些加持着秦简夫的肉体,同时灵气还让他能使用各种儒家法术与境界威压,于是,赵戎便如现在这般,被折磨的毫无还手之力……
毁容老儒生踩着他的头,缓缓蹲下,听到脚下传来的一道呢喃声。
“赵氏子弟……流天命玄鸟之血……当持剑……赴……赴死。”
断臂的年轻儒生低着头,缓缓伸出另一只手,五指爬行似的,欲去抓住不远处的那柄娘亲留下的文剑。
秦简夫饶有兴趣的看着,没有阻止。
他微微仰头,无比满足的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是脚下儒生的痛楚酝酿出的味道,是复仇的味道,赵戎的痛苦就是老人眼里最美味的食物。
“吾……与吾儿,都是你害的,赵子瑜,吾要让你也体会一遍……”
脚下。
那只带着血水辛苦‘爬行’的左手,终于触到了文剑剑柄。
血红的剑穗在阳光下更加鲜红了。
秦简夫重新睁开眼,这一次,眼神带着冷漠与暴虐。
与此同时,地上那只手终于颤抖的握住了剑柄,轻轻拔出。
刚要冷笑的秦简夫表情忽僵。
只见,这柄不久前才被某儒衫女子重新插回剑鞘的文剑剑身上,有一道……淡淡的墨色浮现。
眨眼间,毁容老儒生踉跄了一下,脚踩了个空。
断臂的年轻儒生消失不见了……
老人面色微变,不过旋即脑袋猛的一转。
这一次是朝南边方向。
“……一百里吗,只有一百里……嗬嗬……小畜生真以为跑的掉?这样也不错,更有意思了,逃吧逃到彻底绝望为止……”
毁容老儒生不禁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然后他表情忽敛,恢复了平静。
先是不急那猫捉老鼠的游戏,悠哉的拍了拍袖子,然后朝一旁伸出手去。
张会之面色复杂的起身,走上前。
他中途脚步顿了顿,避开路上那根某人留下的断臂,饶了一小圈,走到秦简夫身旁,将那枚林麓士子玉璧递到了老人手上。
老儒生手指掐诀,朝这枚离开主人百米后红光大闪的玉璧施加了一道禁制,压住了传讯书院的红光,然后将它丢入灰色烟袋中,彻底屏蔽。
“干得不错,会之。”
秦简夫轻轻点头,转身欲走。
“老师……”青年儒生忽道。
老儒生脚步微顿,“何事。”
“那人……那人真的能办到吗……”语气犹犹豫豫。
“听那人说,这大离的水很深,涉及很多很多陈年老黄历,不过有那人在,你尽管放心,静静等着即可,他会再找上你的,就和当初突然找上老夫一样……会之,保大离皇室平安只是简单之事而已,你有什么展望与抱负,大胆的与他说,大胆的去做,他……会帮助你,只要答应一些微不足道的条件即可。”
语落,毁容老儒生身形骤然间消失院内。
一息十里,朝南而去。
只留下院子内一地的血尘狼藉,和一个默然垂头垂手的孤独儒生。
孤独儒生的脚旁,是一根静静躺着的男子断臂。
北屋传来的伏案少年抄书声依旧。
那木讷少年两耳不闻窗外事,低头一遍一遍写着: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事开太平。
“私德……公德……私德……公德……”
孤独儒生呢喃的弯腰,捡起断臂,低头,用袖子擦了擦,身子摇摇摆摆的走了。
……
第五百二十四章 活着与大胸女先生
竹林小院以南,约莫一百里处。
一条湍急的河流畔,一棵树下,某个突然闪现至此的身影,此时包裹其全身的墨色法力正缓缓散去。
地上显出了一个受伤男子的身影,身上的雪白衣裳此时浸湿了血水,占满了灰尘与竹叶。
他一只袖管空荡荡的,扑倒在地上,气息虚弱。
身旁跌落着一柄文剑。
安静了片刻。
“快醒醒,赵戎!”归观察了下情况,连忙呼唤了起来……
不多时。
被剑灵催促唤醒的赵戎翻了个身子,仰倒在草地上,腾出仅剩的左手,从怀中须弥物里抓出了一大把治疗伤势的灵药。
其中有不少来之大离国库。
年轻儒生满脸血污,气若游丝,左手颤抖的将一瓶瓶丹药倒在地上。
然后左手在地上胡乱摸索着,抓起一把混合着泥沙灰尘的丹药,和着血水一起,囫囵吞枣似的艰难咽下……
剑灵焦急感受着他体内逐渐稳定的气机,略微松了口气。
赵戎起先感觉一股郁气血水闷在胸口,呼吸不畅,即将窒息,而很快,随着这些价值不菲入口即化的灵丹妙药药效挥发,他终于缓过了那最艰难的一口气来。
“还是朱幽容了解你。”
归忽然一叹。
此时,年轻儒生正大口喘息着,仰躺在草地上,睁大眼角裂开的眼睛,愣傻的看着渐渐昏沉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