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戎失笑走近,从小芊儿手上接过食盒,帮忙提着,他也没回东篱小筑了,转身与她一同离去。
小芊儿开心的搂着他胳膊,依偎在他怀里,仰头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夫君,百灵鸟似的问这问那,又讲述了下她这两天的经历……穿鹅黄裙的少女伶俐好动,嘴也是一刻的不停。
而一身青衿的修长男子耐心且宠溺的摸着她的头。
这如胶似漆的一幕,引得学舍门口不少进进出出的学子们侧目艳羡。
晚饭,赵戎是带着小芊儿一起去学院外面那座长租的院子里吃的。
食盒里是一些青君和芊儿做的小菜,不过让赵戎有点惊喜的是,饭菜还挺好吃的。
当然,这话肯定不能和小芊儿说。
晚饭后,小芊儿和赵戎腻歪了一阵,便又坚决跑回去了。
不是赵戎赶她走,而是小丫头‘发现’赵戎明天还有两门考试,于是坚决回去,说什么,她不能留下来消磨他的‘斗志’,得远离他,成为一位合格的贤内助。
于是最后,只留下赵戎在空荡荡的院子,有点傻眼,左右四顾。
好家伙,刚刚吃完饭在他怀里腻歪半天,干材烈火都给她快摩擦燃了,结果直接翻脸走人,都不负责浇水灭火?官杀不管埋?
赵戎严重怀疑她是故意的。
“考完后,到底是什么甜头奖励……”
他怀着一点疑惑返回了林麓书院,正好踩着到点的钟声,来到率性堂。
因为鱼怀瑾的要求,这几日考试间隙的晚上,率性堂学子们都有晚自习。
赵戎刚落座,范玉树也从外面跑来了,向站岗的鱼怀瑾哈腰道歉,连忙回位。
赵戎是每回踩点一点,范玉树是每回迟到一点,不能说是卧龙,只能说是凤雏。
刚落座,范玉树就问:“子瑜,你今天下午没提前走?”
赵戎点点头,继续掏出本棋谱学习,他准备趁着这个晚自习再去请教下雪幼兄,她的棋艺优秀。
范玉树感叹一声:“子瑜啊,你终于认认真真考一门了,为兄很高兴啊。”
他拍拍赵戎肩膀。
后者想起了下午考试时忽起的盎然兴质,也点点头:“确实,认真考了场。”
范玉树并不知道赵戎话的‘认真’和他话里的‘认真’的差异,他只是一叹,“为兄就没法像你这么任性,有鱼学长监督,我只能每一场都勉为其难的认真考,不然闲着也是闲着,还不能像你那样睡觉,欸,折磨啊。”
赵戎瞧了他眼,总是觉得这小子是痛并快乐着,所以说,就是小贱,喜欢别人用鞭子在后面‘强迫’他学习……
赵戎点点头,“有鱼怀瑾看着你也好。”
范玉树一年嘘唏:“不,子瑜,你不懂。”
赵戎没再理他,翻了会儿棋谱。
鱼怀瑾不知有何事又出去了一趟,学堂内,一些学子开始讨论起白天的考试,特别是上午那场书艺,现在一提起,大伙纷纷吐槽,抱怨太难,比往常都难。
范玉树东张西望的听了会儿,也深以为然,转头问道:“子瑜,你说朱先生考前是那么温柔娴雅,怎么考试时出这么难得题目,三十个不重样的字,还要凑成句话,写窗什么的……”
赵戎掩卷,这才认真想了想,“可能是心情不好吧。”
范玉树摸了摸下巴,认可道:“应该是了,你是书艺助教,经过经常接触朱先生,你的判断比较准,不过问题又来了,朱先生平常就是浇浇花、写写字、翘翘课,过得悠然淡雅,怎么忽然心情不好了,还正好是考试这几天……”
赵戎边翻棋谱,边随口,“谁知道呢,又不是我……”
他翻谱的手与嘴里的话同时一顿,停在了书页上。
范玉树见状好奇问,“不是你什么?”
赵戎没有回答。
范玉树有点犯嘀咕,又问了一遍,却还是没有答复,只见好友似乎被人定住了身,只有眼睛左移右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戎安静了好一会,才默默低头,继续翻书。
“没……没什么……”
范玉树狐疑:“没什么,你忽然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说话了?”
“想起一件……差点忽略的事。”他说。
“差点忽略的事?”范玉树又问:“重要吗?”
赵戎摇摇头,又点点头。
然后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不说话。
范玉树被他给整不会了,怎么聊个天都这么费劲呢。
范玉树也不等了,加入前排几个学子的聊天中了,考试间隙的晚自习,谁复习的进去啊。
然后范玉树聊到一半,耳朵突然听见旁边正在翻棋谱的好友的一声呢喃:“我以为当时她不生气的……”
范玉树突然恍然大悟,转头朝赵戎道:“子瑜!你是不是惹某位弟妹生气?”
赵戎一愣,抬头看了看范玉树。
后者见状,也直接是当他默认了。
“欸,子瑜啊,你还是经验不足,怎么连我都知道的道理,你却是不懂?”
赵戎被唬住了,看着好友一脸严肃的表情,小声问:“什么道理?”
范玉树无语摇头:“欸,你刚刚的话我听到了,什么叫‘我以为当时她不生气的’?”
赵戎啊了啊嘴。
范玉树虎躯一震,直接挥手,“算了你别狡辩了,我来告诉你……”
赵戎:……
……
第六百七十八章 你直接念我身份证得了
率性堂后排。
“首先,请记住。”
范玉树对赵戎语重心长道:
“千万不要被女人表面的态度给迷惑了!她越是风轻云淡的揭过,你越要小心她是不是已经生气了!或者心里留芥蒂了!相反,你要是真就简单相信了,接下来会有你好果子吃。”
“子瑜啊,女人太危险了,这一点不可不防啊!”
赵戎身子不自觉往后仰了仰,看了看范玉树,他虚心请教,“比如?”
范玉树随口一答:“咱们先从最基础的讲起,要是你和一个女子是朋友关系,她一直和你说话,或者有什么共同爱好经常处在一起,然后她又对你挺好的……”
赵戎反驳,“这不对吧,万一她真的只是把你当朋友呢?对朋友好些不行吗,所以天下的男女,也是会有纯洁友谊的。”
哪怕已经在不久前误判过一回,但他还是坚信……
范玉树点点头,“哦,确实有,但要是朋友关系下,她之前对你很好,后来却又忽然变得冷淡了呢?然后你去找她,问她怎么了,她也是表示没生气的态度,你还以为是朋友关系,也不怎么在意。”
被念身份证的某人顿时一脸狐疑,看了看好友的表情。
范玉树没发现他的异常,叹了口气道:“还是年轻啊。告诉你,这个时候,你就要开始警觉两件事了,首先,她是不是喜欢你,如果确定了是,那有了这个前提,你就可以准确无误的判断下一件事了。”
赵戎问:“下一件什么事?”
范玉树笃定道:“她肯定是生气了,哪怕她表现的再风轻云淡,比如表现的像是丝毫不在意,像是只是和你是朋友关系一样,公事公办。但她一定是生气了!原因可能是发现你不喜欢她,或者你无形之中惹毛了她,还或者是……她是故意冷淡下来,与前面的热情形成鲜明对比,就是要点醒你个榆木脑袋。”
“所以你遇到这种情况,你千万不要以为她没有生气。冷淡,一定是有原因的。”
赵戎:!!!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完全一致。
某人眼神禀然,还想再问,范玉树却是摇摇头道:“算了,不浪费时间说这个了,看你这样子,是和感情好的弟妹出现问题了,应该不是刚刚这种情况对吧?”
赵戎立马捣蒜似的点头,“对的对的。”
范玉树喝了口水,说:“如果是夫妻关系的弟妹……欸,这不是更简单吗,子瑜你难道还不了解她们,肯定比我更了解啊,她们生气没有,难道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判断出来了?娘子嘴里说不生气,但其实就是生气了……这是基本常识吧?亏你还是她们夫君……”
范玉树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看了看赵戎,皱眉道:“我懂了,你是和弟妹她们太亲近了,感情变成了亲情,然后就疏忽了她们,对她们的感受不再敏感了,欸,子瑜啊,你这也太快了,才新婚多久啊,就索然无味了?”
“子瑜,我承认有点酸了,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赵戎:……
范玉树叹口气,累了。
“行了,我就点拨到这了,你应该是当局者迷,点醒了就好。子瑜啊,听我一句劝,易得无价宝,难得痴情娘……”
赵戎想了想问:“不是难得有情郎吗?”
范玉树面无表情,“我小小的改一下要什么紧?不都一个意思吗?”
看着同桌好友这张回书院后越看越俊的脸庞,他有点恨铁不成钢,“你呀,好好珍惜灵妃弟妹她们,该说清楚的赶紧说清楚,该哄的赶紧哄。”
赵戎闭嘴了,这一次确实是补全了某些知识盲区了。
但难得见成天吊儿郎当的范玉树这么认真的模样,他忍不住瞧了瞧好友,问:
“奇怪,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也没见你……”
范玉树瞪了眼他,赵戎眨巴眼。
范玉树忧郁道:“我爹教的。”
赵戎对那个素未蒙面的范叔叔的敬仰之情油然而生,同时不由的感叹,这就是豪阀世家的家学渊源啊,连泡妞都有人教。
这时,范玉树又好奇问:“对了,你好像还没说是哪个弟妹呢,到底是哪个弟妹生气了?”
赵戎想也没想,立马说:“小小!没错,是小小。”
范玉树思索了下,机智的出了一招:“如果是小小弟妹的话,上回在夏虫斋吃饭,我看她与朱先生关系处的好像不错,也听的进去朱先生的话,你考完试可以先去找下朱先生帮忙。”
赵戎立马点头,嘴上说:“好。”
范玉树却又改口,叮嘱道:“等等,朱先生那边现在看,似乎心情也不太好,你还是别去麻烦她为好,除非你能让朱先生心情开心,额,还是算了吧,她心情不好什么原因咱们都不知道。”
赵戎目光丝毫不躲闪偏移,看着范玉树,嘴上继续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