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弗里等人证实了肺双球菌的转化因子是DNA,才首次用实验确定了基因是有遗传效应的DNA片段。
至于DNA的结构嘛……
方才问世八年罢了,属于一个全新的领域。
因此在眼下这个时代。
基因这个词对于林宇这种医学家来说不能算完全陌生,但却极其神秘,犹如一口深渊。
不过另一方面。
也正是因为基因领域的神秘异常,林宇才有些拿不准徐云所说的这番话到底是真是假。
毕竟……
在更普众的医疗领域,这年头已经有不少药物用于细胞毒性化疗了。
例如在1948年的时候。
Farber就用抗叶酸剂甲氨蝶呤治疗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揭开了现代癌症化疗的序幕。
此后随着抗癌药物的研究开发,化疗药物也得到了快速的发展。
截止到目前。
已经被发现和运用的化疗药物就有氟尿嘧啶、6羟基嘌呤、甲氨蝶呤、环磷酰胺、放线菌素D等一大堆品类。
而如果林宇没记错的话。
国际上对于这些药物的作用机理便有一种说法:
这些药物的功能便是干扰DNA的完整性,干扰DNA的复制,作用于有丝分裂纺锤体中的微管,抑制有丝分裂。
从而阻止癌细胞的增殖、浸润、转移直到最后杀灭癌症组织。
诚然。
这种机理和徐云所说的靶向药并不一致,但性质上却有些接近,都是作用在细胞内的点位。
所以如果从这个角度思考……
且不说现在的技术水平能不能做到吧,这个思路或许还真……
问题不大?
当然了。
这也仅仅是可能性而已。
随后林宇扶了扶眼镜,整个人又恢复了原先的冷静,对徐云说道:
“韩立同志,你所说的机理我个人保留看法,至少目前来说我确实想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但是……思路归思路,就目前来说我们想要将它落实在应用……也就是生产出成品,似乎压根没多少可能吧?”
听闻此言。
一旁的老郭也下意识点了点头。
他虽然不是生物方面的专家,但和基地化学实验室的刘有成私下里的关系却很好。
几天他去实验室窜门的时候,正好有个学生在外文期刊上看到了一些关于基因的论文,向刘有成请教着问题。
当时刘有成的回答便是基因属于一个未被开发的处女地,哪怕是国外顶尖的机构也依旧处于半研究半猜测的情况,甚至猜测的比例还要更大一些。
不过面对林宇的这个疑问,徐云却显得很平静:
“没错,林医生,靶向药的生产技术非常困难,涉及到了很多特殊的环节。”
“但是……还是那句话,如果咱们要做一款简易版的靶向药,我认为还是有一定可行性的。”
徐云将简易版这三个字咬的很重。
众所周知。
即便是在徐云穿越的2023年,肺癌依旧是个死亡率极高的绝症。
或许有些人因为个人体质问题可以活很久,但至少在大众化领域中,肺癌依旧有些无解。
但另一方面。
虽然肺癌发展到中期之后,几乎不存在根治的可能性,大多数病患的生存概率很低很低。
不过想要一定程度的抑制病情,给患者增加几年的寿命还是有可能的。
这个可能便是靶向治疗。
一般来说。
哪怕是肺癌晚期的患者,使用靶向药也有机会多活个三四年甚至更久。
所谓靶向治疗,是在细胞分子水平上针对已经明确的致癌位点的治疗方式。
该位点可以是肿瘤细胞内部的一个蛋白分子,也可以是一个基因片段。
靶向药物进入体内会特异性的与致癌位点相结合发生作用,使肿瘤细胞特异性的死亡,而不会波及肿瘤周围的正常组织。
靶向药在源头上最早可以追溯到1960年,当时费城大学的生物实验室发现了一种与许多白血病患者有关的染色体异常。
十年后一位叫康普利的生物医药学家在研究这个这个课题的时候发现,当9号和22号两条染色体的一部分发生易位时,就会产生这种异常。
而这个异常部位,便是后来第一种靶向癌症治疗药物伊马替尼的靶点。
当然了。
靶向药的源头可以追溯到眼下这个时期,但技术上的发展却普遍要在80年代甚至90年代之后。
因此以现在的技术想要生产出完整的靶向药,完全就是痴心妄想——至少短期内如此。
但是……
如果不奢求标准意义上的靶向药,做个简易的乞丐版,徐云认为还是有一定可行性的。
毕竟……
他当初可是埋了个伏笔呢。
想到这里。
徐云便又顿了顿,继续解释了起来:
“靶向药靶向药,我们其实可以将这个词分成两个部分,一是靶向,二则是药。”
“这和咱们的诛仙剑导弹有些类似,靶向就是激光制导和乘波体结构,药则是弹头和战斗部盛放的炸药。”
老郭和林宇点了点头,这个比喻倒是很明了。
接着徐云竖起了一根手指,左右微微晃了晃,说道:
“咱们先说比较容易的环节吧,也就是所需的‘炸药’。”
“根据我当初看到的那篇手稿记载,靶向药最合适的成分应该是单克隆抗体类或者小分子化合物类,主要通过一些复杂反应形成。”
“例如说以N-甲基吲哚和二氯嘧啶为起始物料,通过某种物质基化反应合成化合物,接着再进行下一步合成。”
“但这种合成对于我们目前来说依旧很难,毕竟成分推导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一年两年能够搞定的事儿。”
“不过……我当年在风灵月影宗的手札中曾经见过一个记载,说是数百年前曾经有人得过‘肺积’,并且‘几欲将亡’。”
“后来他意外得到了一门偏方,托人从陇右道带了一种木材熬煮汤药,每日煎服两剂,最终多活了一年有余。”
“所以我想如果咱们能够找到那种木材,将它作为一种前药进行参考研究,或许有机会能找出合适的靶向药配方了。”
“?!”
听到徐云这番话。
一旁的老郭顿时坐不住了,连忙问道:
“小韩,那种木材叫什么?”
徐云看了他一眼,给出了答案:
“红豆杉。”
红豆杉。
这是一种红豆杉属植物的通称,属于一种优良的观赏灌木,又称紫杉,也称赤柏松。
在徐云来的后世,它属于国家一级珍稀保护植物。
但鲜少有人了解的是。
红豆杉的真正价值并不在于它的观赏性,而在于药用价值。
一般来说。
大多数草本植物经过处理,基本上都可以产出次生代谢衍生物……也就是提取物。
比如说芦荟的提取物很适合做面膜,奶蓟草的提取物是护肝片的主要成分等等。
而红豆杉也是如此,不过它的提取物则是……
紫杉醇。
没错。
紫杉醇。
这是一种从短叶红豆杉的树皮中分离出来的抗肿瘤活性成份,是治疗转移性卵巢癌和乳腺癌的最好药物之一。
同时它对肺癌、食道癌也有显著疗效,对肾炎及细小病毒炎症有明显的抑制作用。
一般情况下。
大约13.6kg的树皮才能提取1g的紫杉醇,治疗一个卵巢癌症患者则需要3-12颗百年以上的红豆杉。
因此这种物质的价格变得很高也吸引大量人类去砍伐红豆杉,使得原本就不多的红豆杉更加的稀缺,濒临灭绝。
当然了。
紫杉醇在性质上属于化疗药物,并不算常规的靶向物质。
但是它的一些结构和特性——比如说疏水性基团、2'-OH或7-OH的设计点位却和靶向药在一些方面极其类似。
实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