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在理论组成立1074天、同时也是徐云穿越的第107天上午。
原子弹……也就是太上项目中的【玉清】分项理论部分,总算来到了推导过程的……
最后一关!
众所周知。
铀-235原子核吸收一个中子后,使复合核处于激发态而发生振荡。
振荡的结果出现两种情况:
一种是复合核由椭球体还原到球型,然后放出γ射线(瞬发γ射线),将过剩的能量释放;
另一种由于它的激发能较大,复合核快速分裂成两个独立的原子核。
原子核裂变时发射出来的中子呢,则称裂变中子。
接着用中子轰击铀原子核,结果原子核分裂成两块中等质量数的裂变碎片,同时释放出大量能量和2~3个快中子。
在适当条件下。
这些中子会被其他铀核吸收,再引发裂变。
就像链条一样环环相扣,一代代地传下去,形成自持的链式反应。
这就是核武器理论的本质,一切的一切都是从这个原理开始。
在三年前的九月份。
九所组建理论部,陆光达担任理论部的部长,至此开始了链式反应的理论攻关。
从三年前起。
陆光达和理论设计人员进行了整整两年的理论工作准备。
在获得了关于爆炸力学、中子传输、核反应和高温高压下的材料属性方面的大量数据后,方才在今年年初结束了探索预研阶段。
从今年二月开始,他们正式进入了一个全新阶段:
如何把链式反应拓展到应用……也就是原子弹的设计上。
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
陆光达他们将会在明年2月底到三月初之间正式完成理论设计,然后正式开始将重心转移至零部件生产和实验。
不过眼下随着徐云的出现,这个时间往前推了足足接近五个月。
别看五个月好像很短,这对于兔子们来说,堪称是救命的时间!
随后陆光达的目光飞快的在徐云身上一扫,调整了一番呼吸频率,继续说道:
“当然了,咱们面对的最后一关并不轻松,甚至可以说是理论环节最难的一个问题。”
“也就是……爆轰波反应区厚度的计算。”
早先提及过,原子弹这玩意儿从结构上看可以分成两种。
一种是压拢型,也称“枪型”。
这类原子弹是利用一种“炮筒”装置,将两块小于临界质量的裂变物质。
在化学炸药爆炸时。
产生的高压下迅速合拢达到超临界状态,而引发核爆炸。
而第二种则是内爆型。
它的原理是利用普通烈性炸药,制成球形装置。
接着将小于临界质量的核装料——也就是铀-235或钚-239制成小球,置于炸药球中心。
最终通过电雷管同步点火,炸药球各点同时起爆,产生向心聚焦的压缩波。
压缩波会将核装料球体瞬间猛烈压紧,增加其密度,使其超临界状态,实现自持链式反应而导致核爆炸。
与压拢型原子弹相比,内爆型的结构优势要明显高出一截。
但内爆式原子弹在压缩不均匀的情况下会裂变不良、威力显著低下。
所以设计的时候,就必须要考虑到爆轰波反应区厚度的参数。
而爆轰的本质又是超音速的剧烈燃烧,因此这部分情形其实是有个对应的物理模型的,叫做ZND。
这是炸药爆轰的经典理论,40年代的时候由泽利多维奇和冯·诺依曼建立。
只有构建出合适的ZND模型,原子弹才有可能完成理论上的设计。
这部分的所有资料兔子们连个标点都没有掌握,由此可见其推导难度了。
不过……
都到了这一步,哪有退却之理?
陆光达再次环视了现场一圈,没有再多说废话,而是直接做起了课题分配:
“太平同志!”
徐云斜对面的椅子上迅速站起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到!”
“你们组负责推导先驱核浓度参数!”
“明白!”
“王爱芳同志!”
话音刚落,又一位女同志站了起来,此人的容貌普通,肤色黝黑,但双眼却极具神采:
“到!”
“你和黄文东、安阳、许知远同志负责计算层流火焰的边界!”
“是!”
“陈汉生同志……”
随着陆光达一个个名字的报出,一位又一位理论组成员接下了各自的任务。
这些任务没一个是轻松的。
比如说先驱核浓度。
先驱核浓度其实就是后世的前驱核浓度,涉及到了裂变中子的一代时间:
核裂变时释放的中子统称为裂变中子,按其发出时间,裂变中子又可以分成两种情形。
首先是受激复合核分裂成两个核碎片,每个碎片从稳定性角度来说,都具有过多的中子以及放出一个中子所需要的过剩能量。
这种受激的不稳定核碎片往往在它形成后的极短时间内放出一个或几个中子,这些中子被称为瞬发中子。
其他的核裂变碎片……如87Br及137I等经过贝塔-衰变后分别转化为87Kr和137Xe,87Kr和137Xe形成后立即衰变并放出中子。
像这些由87Kr和137Xe放出的中子会在核裂变后相当一段时间才能发射出来,所以就叫做缓发中子。
其中二者的时间差就是一代时间,瞬发中子的散色峰值浓度就是前驱核浓度。
这情景的模拟过程涉及到了大量计算,即便在整个核裂变ZND模型的推导中也是难度靠前的环节之一。
好在过去这段时间里徐云没少给理论组开小灶,加上他们自身的能力在那儿,应该是有机会突破这个难题的。
一分钟后。
正在念任务安排的陆光达微微一顿,语气加重了几分:
“徐云同志!”
听到自己的名字,徐云马上坐直了身体:
“到!”
陆光达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微微颔首后道:
“你和于敏同志、陈能宽同志、蔡少辉同志、陈景润同志、冯康同志还有华罗庚同志一组,陈能宽同志为组长,负责……炸药透镜的波形计算!”
唰——
话音刚落。
现场不少人的目光便齐齐看向了徐云。
如果说先驱核浓度推导,是核裂变ZND模型推导过程中难度靠前的环节,大概在前三或者前五的区间。
那么炸药透镜的波形计算,则无疑是整个过程最难的一点——没有之一的那种。
看着众人朝自己投来的目光,徐云的内心不由有些荡漾。
这些目光是压力,更是期许。
不过徐云并没有感到慌乱。
不就是区区炸药透镜的波形计算么?
这不是有手就行?
他眸中仿佛有星河在闪烁,胸中如同有江海在奔腾,只见徐云气沉丹田,无比自信且傲然的一挥手:
“大于!整它!”
……
十分钟后。
任务分配完毕的各个小组开始就地计算起了各自需要推导的数据。
徐云他们这个小组的人数相对其他组要多一些,分配到的是一张比较大点儿的长方形桌子。
“几位同志。”
落座后。
几人中年龄仅次于华罗庚的陈能宽轻咳一声,开口说道:
“根据原子弹的设计规划,炸药透镜这个环节之前应该还有设计点火中子源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