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全球,你都很难找出第二个与之类似的城市。
此时此刻。
哥廷根大学的东南部,靠近亚罗米公园的一间小屋前。
一位年逾花甲的老者正悠然靠在椅子上,饶有兴致的翻阅着某本书。
书页的封面赫然写着一个标题:
《电学实验研究》(第二卷 ),英国皇家学会出版社印刷出版。
另外,标题的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作者:迈克尔·法拉第。
“……物质可以是非磁性的,只不过电感应和电解过程证明,电力在能量上具有巨大的优势,它们可以像磁力那样产生作用。”
“……综上所述,抗磁体会排斥磁力线或者会使磁力线分散,而顺磁体则会吸引磁力线或者使磁力线集中。”
“以上便为《电学实验研究》第二卷 的全部内容,第三卷预计将在三年内发布,明信片、刀片、口球均可寄到萨里汉普顿宫的恩典之屋……”
看完这一段话。
啪——
已经第三十七次重刷这部作品的老者重重将书页一合,一把将它拍到了身边的小圆桌上。
原本津津有味的表情瞬间一变,咒骂道:
“明明说好是三年,可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说好的更新一直在拖!”
“上一章还特么搞了个断章,法拉第,Verdammte ScheiBe!”
一旁的助理看着发火的小老头,表情无奈而又好笑。
面前的这个小老头作为哥廷根数学学派的创始人,一己之力将哥廷根打造成了近代数学的发源地,在德国乃至欧洲都名声颇大。
纵观欧洲学术界。
如今能让小老头抓狂而又无奈的人,有且只有一位。
那就是迈克尔·法拉第。
那位当代物理学第一人从1839年写下了《电学实验研究》的第一个字,到现在整整11年过去,却只更新了两卷内容。
偏偏那位还是滚刀肉,说啥都不加更。
每次有人发出催更信,那位都是一句‘在码了在码了’的回复敷衍了事,属实可恶!
也不知自家这位老爷子这次要生气多久,气出病来可就不好了……
就在助理心思泛动之际,不远处的小道上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来人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满脸全是胡子,不过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发型:
两鬓被剃的很薄,顶部发丝整齐的梳向左侧,有些类似后世的人类高质量男性,仿佛走着走着就会拖着胯给你来段尬舞……
此时年轻人的手中正紧紧拽着一张薄纸,步伐和呼吸有些凌乱,远远的便朝小老头喊道:
“老师,老师!”
小老头见状眉头一皱,对于年轻人的慌乱明显有些不太满意。
于是他双手负在身后,没有主动迎接对方,表情冷漠。
就这样肃然看着对方跑到面前,方才说道:
“波恩哈德,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们做数学的人切记不能心急。”
“人一急躁,就可能在演算过程中出现失误,看看我,从来都不……”
结果小老头话没说完,便被对面的年轻人给打断了:
“高斯老师,出事了,真出大事了!”
小老头……也就是弗里德里希·高斯不由眉头一皱,脸上的不满愈发明显了。
自从两年前自己最出色的弟子费迪南·艾森斯坦入狱,高斯便将面前这个名叫波恩哈德·黎曼的小伙子视作了自己的衣钵接班人。
平日里黎曼的表现明明还行,怎么今天突然就这么慌手慌脚了呢?
随后高斯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
“波恩哈德,我教过你无数次,哪怕遇到天大的事情,也一定要冷静,冷静明白吗?”
“我们身处德意志腹地,能发生什么捅破天的事情?总不能是法拉第快死了吧?”
“……”
黎曼咽了口唾沫,弱弱的对高斯说道:
“老师,您说对了,我们刚刚接到电报,法拉第先生已经病危了……”
“?”
高斯闻言先是一怔,明显脑子有些宕机了。
回过神后。
他的身子猛的前倾,音调骤然拔高了几分,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
“你、说、什、么?”
黎曼抹了把高斯喷到脸上的唾沫,很想说一声老师鹅肝胆固醇太高吃多了身体不好,不过最终还是老老实实说道:
“老师,大概在一个小时前,我们收到了一封柏林转发来的电报。”
“电报发送人是剑桥大学,内容就是法拉第先生病危,希望我们能尽快赶到剑桥大学去见他最后一面……”
“那你怎么不早说!”
高斯一把抢过了黎曼手中的电报,匆匆扫了几眼,旋即脸色涨的通红。
几秒钟后。
他单手拎起黎曼的衣领,拔腿就走:
“走,去伦敦!”
“老师您冷静一点,这么晚不一定能买到船票……”
“那就我们自己划船划过去!”
“……”
类似的一幕,近乎同时发生于德意志的各个角落。
除了实在无法联系到的个别人,足足有二十七位不同年龄段的数学家动身前往了英国。
当然了。
身处英伦半岛上的徐云对此一无所知,在离开法拉第办公室后,他便按往常的习惯去图书馆学习了。
次日清晨。
徐云一大早便来到了一处空地上,与老汤等人迎接着一个大家伙:
来自皇家格林威治天文台的镇馆神器,也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一架牛反望远镜。
这架望远镜还有一个正式名称,叫做‘多多罗’,听起来很像后世的一部番剧。
‘多多罗’通体都由钢材制成,直径足足有1.6米,比徐云当初在北宋副本中组装的还要粗上一大圈。
不过比起北宋副本中的那架望远镜,‘多多罗’在长度上则要稍逊一筹:
它的长度是26英尺,折合标准尺度大概7.92米。
徐云选定的是一片地势较高的空地,与此前做光电效应实验的区域间隔大概在五百多米。
早前在北宋副本中曾经提及过。
天文望远镜的观测受地势影响很大,地势要越高越好。
例如当初老苏他们观测月亮,选择的便是汴京城外的一座小山坡。
但如今徐云为了能尽可能的拉起热度,显然不可能将观测地点放到学校之外。
因此他只好在观测条件上放宽了要求,选择了这么一处剑桥镇内的相对高点。
这种做法必不可少的会为观测带来阻力,但已经是目前徐云能够找到的最好办法了。
组装设备的过程不需要徐云亲自上手,此时他正站在一旁,翻阅着手中的一叠文件。
他的身边除了老汤之外,赫然还站着一位带着眼镜、法令纹极其明显的中年人。
过了一会儿。
徐云将手中的文稿合上,面带感激的对中年人道:
“艾里先生,这次真的麻烦您了。”
没错。
这位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休伯特·艾里的父亲,现任格林威治天文台台长的乔治·比德尔·艾里。
听到徐云这番话,乔治·比德尔·艾里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既然已经说好了与格物社展开合作,这些事情自然是我们应该做的,罗峰同学,你不需要道谢。”
乔治·比德尔·艾里的语气有些平淡……或者说带着一些距离感。
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事实上也是如此。
不久前。
乔治·比德尔·艾里收到了自己儿子休伯特·艾里的那封信,信中详细提及了徐云之前搞出来的三轮实验。
作为后来计算出了地球密度的牛人,未来英国皇家学会的会长,乔治·比德尔·艾里无论是在实验经验还是知识储备上都是非常丰富的。
因此他很快便理解了休伯特·艾里在信中所说的实验原理,并且叹服于‘肥鱼先生’的实验设计。
再后来。
他又花了半天时间打听了一番徐云搞出的事儿,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同意了徐云的合作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