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下意识的接过手稿,放到面前翻阅了起来。
第一份的手稿年代似乎有些久远,字迹比较凌乱,颇有些放飞自我的味道,不过却透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第二份手稿的字迹则要清秀工整很多,徐云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艾维琳的手迹:
圣诞节那天大家都在日记本上写下了未来的期望,艾维琳无论是字迹还是内容都令徐云记忆犹新。
而这两份手稿除了字迹的差异之外,上头的内容更是令徐云瞪大了眼睛:
虽然解题方式不同,但它们都是在论证斐波那契数列中完全平方项的问题!
其中第一份手稿的方法比较原始,切入点为费马小定理。
然后它通过了n次单位根的泰勒公式进行转变,‘自修’出了一个比较原始的奇质数校验逻辑。
艾维琳的推导过程在工具上比较简单,步骤则略微有些繁琐。
她的过程有一些地方可以进行化简,但主要的思路却和徐云……
完全一致!
毫无疑问。
早在徐云开口之前,艾维琳便最少掌握了两种解题方法。
眼见徐云不停的在咽唾沫,艾维琳继续补上了刀:
“罗峰同学,如你所见,第一份手稿是牛顿先祖留下的推导过程,第二份则是我的劣作。”
“牛顿先祖活着的时候欧拉才20岁不到,远远没有推导出欧拉判别法。”
“因此他虽然破解了这个斐波那契数列中的难题,运用的却只是自己创造的一个逻辑工具,其他思路也比较原始。”
“同时牛顿先祖与肥鱼先生亦师亦友,凡事都爱和肥鱼先生较劲,因此他在计算出这个结果后曾经留下过一句话……”
说着艾维琳抬头看向了徐云,说道:
“他说‘如果肥鱼那家伙也能破解这个问题,唯一的方法便是与我一样,通过韩立展开自修出一个逻辑工具’。”
“而你的这个计算过程中,却大量运用到了欧拉判别法,这可是欧拉在1757年才归纳出来的方式……”
“……”
徐云沉默了几秒钟,感觉应该再抢救一下自己:
“艾维琳同学,难道就不能是肥鱼先祖比欧拉先推导出这个定则的吗?”
艾维琳摇了摇头,从身上取出了一份更老旧的手稿,说道:
“当初牛顿先祖在计算无穷量级的时候曾经遇到过巨大的瓶颈,当时肥鱼先生曾经提出过一次二次近似的公式,也就是这个。”
徐云微微一愣,接过了稿纸。
纸上的内容并不多,只列着一道公式:
V(r)≈[V’’(re)/2!](r-re)^2。(第 三十二 章,收伏笔啦,埋了一百五十万字,让我叉会儿腰,可牛批了)
艾维琳见状补充道:
“从这个公式就能看出,肥鱼先生的思路并不遵循二次互反律,和欧拉截然是两个体系。”
“你应该知道,对于一名数学家来说,思维体系并不是一个轻易能转变的东西。”
说完她又从徐云手中抽回了自己的那卷手稿,在徐云面前摇了摇:
“另外你和我的推导过程近乎一致,整个过程都带着明显的后欧拉时代色彩,绝不可能是百年之前的成果。”
“所以……”
艾维琳的眼睛在暖阳中如同宝石般透亮,空灵的声音直击徐云内心:
“包括之前的一些实验设计在内,有相当多其实都是出自你本人之手,我说的对吗?”
“……”
徐云默然。
实话实说。
自从当初被艾维琳发现光伏效应的称谓漏洞后,他其实一直在避免着再次翻车。
比如说他给高斯的相对论方程,又比如在阴极射线中的各个环节等等,都经过了大量的魔改……
但问题是……
他在实验环节涉及到的内容,大多数都和物理有关。
而这次艾维琳提出的,却是一个数学问题。
要知道,大多数物理知识是可以进行阶段性分割的。
举个例子。
此前提过的洛伦兹力公式f=qVBsinθ。
在1895年这个公式被归纳之前,除非你是穿越者,否则不可能算出某某条件下的洛伦兹力。
但数学却不太一样。
数学的很多概念是具备递增性的。
也就是某个公式归纳出来之前,你其实有一定机会去找到它的雏形。
比如说A在某个区间内完成了多少工作,B在他之后又进行了补充,最终由C把这个规律扩散到了某个更大的范围——例如整数集等等。
所以至少对于徐云这么一个物理汪来说。
你让他在解初等数论时去考虑欧拉判定是否已经建立,这实际上是一个难度很高的细节性问题。
需要很高的数学敏感性。
如果他有足够的时间进行思考或者分辨那还好点,说不定有较大概率打个补丁啥的。
但今天艾维琳出现的太突然了,话题的主动性也不在徐云手里。
因此接连的因素重合,徐云这次便再次出现了一个巨大巨大超级超级的失误:
他用上了欧拉判别法的推导体系,也就是他后世学过的相关方法。
于是乎他就被小黑子附身,露出了鸡脚……
看着面前一脸笃定的艾维琳,徐云不由暼了暼她手上的那本《经典物理》。
如果自己否认的话,这姑娘该不会让自己也感受一番知识的力量吧?
况且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自己否不否认其实也没啥区别了……
想到这里。
徐云不由幽幽的叹了口气,很光棍的点了点头:
“嗯。”
听到这个答案。
艾维琳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像是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部:
“看来……我猜对了,你其实是个天才,一个真正的天才,对吗?”
……
第314章 你和我是一类人
“……”
看着面前一脸笃定的艾维琳,徐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天才。
这是一个很烂大街、但同时也极具辩证色彩的词汇。
每个人在不同的定义范围内,与这个词的距离也会各有不同。
说句不自夸的话。
在常人眼中,徐云确实称得上一句天才。
这辈子就不说了,毕竟开了个挂嘛。
但即便是他没有开挂的上辈子,早期的履历其实也是相当光鲜的。
上辈子的徐云虽然没有考上科大少年班,但高考时也考了个704分。
那年的闽省还没有实行全国卷,徐云记得理科一本线应该是490多分,文科则要低一点。
704比490,这个成绩说句学霸还是勉勉强强当得起的。
但如果将定义域扩大,从常人的认知换成科研圈,徐云就不一定算是天才了。
例如他毕业后进入的成飞,也就是搞出十爷的单位,其中不乏真正的‘神童’。
例如有人27岁就能够独领一个项目组,有人26岁就能以一作发nature的子刊——还不是Nature Communication那种灌水圣地。
甚至徐云还认识几个28、29岁的正研究员:
研究员这职称和教授是平级的,属于正高概念,也就是相当于三十岁不到就当上了正教授。
和这些人相比,徐云真的只能算是普通人。
一个时代的才俊圈尚且如此,就更别提人类历史长河中的巅峰天才了。
从十万年前起,地球上出现的人类总数大约是1400-1700亿左右。
在这茫茫多的基数中,才诞生出了聊聊无几的巅峰天才。
如阿基米德,如孔老二,如老苏,如小牛小麦……
而艾维琳所说的“天才”,指的显然就是这一档。
但只有徐云自己才知道,他与这些天才之间,差了不知道多少个众所周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