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叶纸吐了吐舌头,对于她们这些搞小项模块的科研汪来说,两年的立项时间确实有些长了:
“唐博士,我看网上说明永陵的入口不是都已经确定了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那么久的筹备时间呢?”
唐飞朝这姑娘摆了摆手,解释道:
“陵墓挖掘可不是找到入口那么简单,举个例子,遥感探测永陵内部已经布满了积水。”
“那么如此一来,就有两个问题需要考虑。”
“第一,那些被水浸泡过的文物完整度如何,出土后又该怎么进行保护?”
“它们是半湿,全湿,还是四分之三湿?”
“不同的湿度状态,对应的都是不同的保存技术,甚至可能会用上穷举法,把情况精细到5%甚至3%之类的数值。”
“其次,则是地宫下方是否还有其他密室?”
说着唐飞将两只手掌摆成一上一下的姿势,中间隔着大概四五厘米:
“比如若是《永乐大典》确实存放在永陵,那么它的地底必然还有其他的空间,也就是我下面的这只手掌。”
“因为按照现在探测的结果,永陵的墓室结构是个甲字型,不可能存放下《永乐大典》。”
“而水平方向又没有其他墓室,那么如果真的存在《永乐大典》,那么盛放墓室的区域必然在更下一层了。”
随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笑着对徐云道:
“小……徐博士,如果你能鼓捣出来重力梯度仪,说不定就能把地宫的情况给扫描出来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唐飞看似说笑的一番话,落在徐云耳中,却令他微微一愣。
用重力梯度仪去探测永陵?
这似乎……
是个不错的想法啊。
毕竟在整个立项过程中,耗时最多的就是地宫内情况的相关分析。
假设整个立项时长需要两年,后者最少要占据一半以上的时间。
而如果重力梯度仪能面世……
那么这一些都不再会是问题。
比如欧空局的那架GOCE卫星。
它在海平面上空的探测深度为4000米,无地表建筑干扰的情况下,则可以探测到地底300米的情况。
嘉靖皇帝又不是鼹鼠星人,永陵地宫再深,也不可能深到两百米之多——秦始皇陵都才27米呢。
于是徐云默默将这件事记在心里,看看今后有没有可能搭上关系。
毕竟《永乐大典》的buff效果可是相当可观的。
能够早一天现世,就能早一天生效。
……
吃好午饭后。
汤足饭饱的众人重新回到了‘世界之眸’试验舱,继续进行起了课题组研究。
在解决孤点粒子的基态化问题后。
整个课题组便正式进入了……
分工阶段。
这也是立项之初就决定好的事儿。
其中徐云带领包括唐飞、张晗两位博士在内的六名成员,进行主要研究内容只有一个:
孤点粒子在测定模块上的运用。
这是一个难度更高的项目,属于现实运用面的研究。
这具体是啥意思呢?
举个例子。
徐云他们早先实验的时候,运用到的束流管通道是一条埋在地下、周长四百多米的圆形管道。
这就是所谓的“实验室条件”。
但如果孤点粒子被转移到了重力梯度仪上,你总不能给重力梯度仪也配套一个几百米的管道来搞粒子对撞吧?
要知道。
重力梯度仪可是要上天的。
配个几百米的管道那就别叫梯度仪,直接叫空天航母得了……
这玩意儿如果真能上天,那就不是科研领域的事了,保不齐Elizabeth II和大宝倍都得给你惊的活过来。
这就是实验室和现实应用的差异所在。
所以想要把孤点粒子在重力梯度仪上使用,徐云他们就必须要完成另一件事:
将变成实体的孤点粒子长期储存起来。
但早先提过。
孤点粒子拥有实体的时间只有短短十五秒,而重力梯度仪应用阶段需要的稳态时常最少都是数个小时起步,这方面的难度就很高很高了。
即便你让4685Λ超子不停的‘殉情’,也很难完成以上指标。
当然了。
难度高,对应的论文成果质量也高,二者是呈正相关的。
至于另一边的陆朝阳嘛……
他们团队则要负责孤点粒子的结构定格、势垒绘制、极化激元、高斯玻色取样、空间相干性这五个项目。
其中结构定格和势垒绘制徐云也会搭把手,算是个合作项。
总而言之。
无论是徐云还是陆朝阳,他们所面临的第二轮挑战,都要远高于孤点粒子的基态化环节。
……
“徐博士,又失败了。”
听到张晗从观测屏上传来的结果,徐云的脸色没什么变化:
“收到,辛苦你了,张姐。”
张晗将目光从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收回,悄悄的瞥了眼站在主操作台上的徐云。
徐云敏锐的发现了这位女博士的小动作,遂朝她投去了个探询的目光:
“怎么了吗?张姐?”
张晗飞快的摇了摇头,犹豫片刻,缓缓道:
“没什么事……只是徐博士,你似乎对这个结果……唔,怎么说呢……”
徐云朝她笑了笑:
“对这个结果没那么失望,是吧?”
张晗轻轻点了点头。
这已经是整个项目组分工后的第二天了,从昨天下午开始,徐云带领的团队便对孤点粒子在测定模块上的运用发起了冲锋。
只是两个大半天过去……
项目组前后尝试了不下二十次实验,但至多也只能让孤点粒子实体化的时间延长到17.4秒。
因此包括张晗在内。
所有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毕竟……
能够进这个项目组的都是年轻人,经验和情绪控制力方面多少有点欠缺。
有些事情虽然早有预期,但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产生一些茫然和低落的情绪。
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大四岁的学姐,徐云笑了笑,没有过多解释。
失败。
在这个很容易就能影响到同龄人的词面前,他有着远超常人的豁达与耐心。
毕竟……
这种事儿他上辈子接触过太多太多了,多到了已经产生了抗体的程度。
比如他曾经参加过一个研究自由费米子能动张量的问题,相关初级场的数据平均6天才出一次。
当时他们连续尝试了整整快两年,才完成了其中某一项的突破。
突破当天,项目负责人还给大家放了个三天假。
徐云记得很清楚,那天他还和几个同事破天荒的吃了一次当时成都最贵的子非餐厅,一个人就花了一千多块钱。
当然了。
比起那顿饭,徐云印象更深的还是另一个同事跑去大保健,然后第二天被领导去领人的情景……
所以说句实在话。
真不是徐云在装X啥的,眼下这种情形的失败,远远影响不到他的道心。
但话说回来。
徐云能够稳坐泰山,可其他成员的士气却很难保持在一个乐观的状态。
目前整个课题组中除了唐飞之外,几乎每个成员多多少少都带着一些沮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