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有,也许没有,无人能够知晓真相。”
听闻此言。
台下的徐云忍不住扫了眼一脸‘我们真的啥都不知道’的潘院士:
“……”
不愧是我兔……
接着潘院士顿了顿,继续说道:
“接下来我们的后台人员会将这219起大事例报告同步至各位面前的数据终端上,由各位专业人士进行报告分析判定。”
“同时主专业是粒子物理的参会者,将会额外得到一个投票资格。”
“也就是如果您认为这些报告足以证明粒子存在,便请投‘是’,相反则为否——当然,也可以选择弃权。”
“至于非粒子物理专业的参会者则不享有投票资格,但依旧可以随意查阅分析事例报告。”
潘院士此言一出。
台下只是稍微寂静了几秒钟,便响起了一阵低沉的讨论声。
不少原本有些疲惫的学者连忙坐直了身子,还有人飞快的翻起了自己的公文包,想要找出纸和笔。
潘院士的这句话,可谓直直的戳到了他们的心坎上。
毕竟作为业内的顶尖大佬,一个个在台下看了这么久的戏,你说他们手不痒痒那是不可能的。
但问题是之前计算粒子费米面数据的过程难度很高,即便是希格斯等人都需要助手帮忙。
坐席上的这些大佬虽然心动,但却真的无能为力。
可眼下不一样。
面对已经生成出来的数据,他们不需要进行多大量级的计算,考验的是长久以来对数据的解析能力。
这可是属于他们的强项,就和骑自行车似的,一辈子可能都忘不了。
当然了。
有人跃跃欲试,自然也有人对科院的做法感觉有些不满。
“凭什么呀?”
第十排的座位上。
克里斯汀正双手叉腰,愤愤然的看着台上的潘院士:
“为什么非得是搞粒子物理的才有投票权?这是在歧视宇宙学和统计物理吗?!”
她身边的陆朝阳闻言笑了笑,解释道:
“克里斯汀女士,毕竟这个投票关乎重大,统计物理在这种场合与粒子物理还是有所区别的。”
“虽然你对粒子物理的造诣同样很深,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嘛……”
陆朝阳的这番话倒不全是恭维。
在之前粒子计算的过程中他就发现了,这姑娘确实是个全才,在粒子物理方面的钻研也很深。
不过眼下这个场合显然不合适为克里斯汀单独开绿灯,因此只能小小委屈一下这个大孝女了。
克里斯汀作为一名哈佛大学的助理研究员,自然也不难理解这个道理,所以她也只是简单的抱怨了一下而已:
“算了算了,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吧,话说你们科院的文件怎么传的这么慢……唔?来了!”
话音刚落。
克里斯汀与陆朝阳面前原本观看直播的数据终端上,瞬间出现了一个文件图标。
克里斯汀见状迫不及待的坐回了位置上,飞快的点开了文件。
虽然对于一个科研汪来说,平日里接触纸质报告的机会要更多点儿。
但这年头电脑设备的普及度很高,很多实验数据也都是在电脑上直接查阅的,因此眼下的数据终端倒也不难适应。
接着很快。
克里斯汀便戴上了降噪耳罩,开始查看起了相关数据。
【粒子检测报告】这个字眼在2023年可能有些烂大街了,基本上挂着个黑科技文的小说里都能见到这玩意儿。
但这种报告的内容到底有什么又该怎么看,知道的人恐怕就真没几个了。
比如很简单的一个问题。
目前所有的微粒肉眼都不可见,轨迹只能通过云室事后模拟,那么物理学家是怎么知道他们捕捉了什么粒子呢?
是图像?
或者什么探针检验?
NO。
答案是是报告的数值。
比如最简单的数值就是粒子的内禀属性:
质量,电荷,自旋。
在以上三者的基础上,报告还会加上一个特殊栏目:
CP性质。
另外通过相互作用可以细化出产生道的截面,衰变道的分支比等数据。
以2012年CERN发现的希格斯粒子为例。
标准模型预言的希格斯粒子是一个中性、自旋为0、CP为++的粒子。
其与W、Z粒子及有质量的费米子均有直接相互作用,相互作用强度正比于该粒子的质量。
而在当初CERN的报告中可以看到。
他们是从双光子末态找到希格斯粒子的,就是说新粒子可以衰变为两个光子。
上过初中物理的同学应该都知道一个知识:
光子不带电。
因此从电荷守恒可以知道,该粒子也不带电。
此外。
由于末态是两个玻色子,也可以知道新粒子必定是个玻色子。
再然后根据朗道-杨定理的结论可知,自旋为1的粒子不能衰变到两个光子。
因此新粒子的自旋只可能是0,2,3……
接下来CERN又测量了新粒子衰变到WW、ZZ的截面及角分布并做了拟合,发现一切都与【自旋为0的CP++粒子】符合得很好。
最后CERN测量了新粒子到bb、mumu、tautau的末态以及新粒子与tt的联合产生,发现也与标准模型的假定符合得很好。
因此就可以得出结论:
这个新粒子就是希格斯粒子。
这就是判定一颗粒子能和哪个模型对标的真正依据。
没用的知识又增加了.JPG。
所以此时这些专家比的就是对粒子模型的认知度,而非计算能力之类的其他能力。
“自旋1/2……这与之前威腾教授他们计算出来的数值是相同的,满足泡利不相容原理,属于标准的能量局域化的场构型……”
“LL3过程截面最大,符合四阶费曼图震荡……”
“呱唧呱唧……”
结果看着看着。
陆朝阳忽然眉头一皱。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份编号43967777的报告上,眼中露出了一丝疑惑。
这是一张大事例的波段信号数据标,记录了一个tautau+gamma末态的细小鼓包。
类似的鼓包在整个报告中数量足足有数百个——就像之前说的那样,CERN难得做一次这么高量级的实验,肯定要收集多种数据才行。
但眼下的这份鼓包……
却有点奇怪。
众所周知。
在量子理论中,希尔伯特空间可分解成玻色态和费米态子空间的直和:
H=H++H-。
如果定义费米子宇称算符是(-1)F,F是费米子数目,这就是它的不变子空间分解。
本征值+1对应玻色态,本征值-1对应费米态。
冥王星粒子的自旋是1/2,也就是说它属于费米子。
可眼下这份tautau+gamma末态小鼓包的本征值,却是+1。
这就有些奇怪了……
而就在陆朝阳皱眉思索之际。
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咦——由于个人习惯的原因,他并没有戴耳罩:
“咦,这份数据是怎么回事?”
陆朝阳下意识的转过头,发现克里斯汀此时正嘴里叼着笔,紧蹙着眉头盯着面前的屏幕。
见到陆朝阳朝自己看来,这姑娘便把屏幕朝陆朝阳一转:
“嘿,陆,你来看看这个。”
陆朝阳朝她那儿探了探脑袋。
发现她屏幕上的报告和自己正在看的并不是同一份,而是编号2200433的文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