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中顿时多出了父子两的笑声,只是属于张承道的那个很快便变成了求饶。
“莫掐莫掐,哎呦,怎么还用上金光咒和拈花指了。”
……
山君的速度极快,不过片刻,便带着三人来到了后山,显然山君对于后山异常的熟悉,直直的朝着一处竹林跑去。
青翠的竹子好像碧玉一般,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踩在上面如同地毯一般,软绵舒服。
一家三口从山君的背上跳下来。
张承道做了个一个‘嘘’的手势,山君的耳朵立刻抖了两下,仿佛回忆起了什么。
居然慢慢的趴了下来,耳朵压得低低的,找到了个凹陷处,鬼头鬼脑的把眼睛露出来。
在它的身边还整齐的趴着少天师一家。
只见几十米开外,一只大黑熊正躺在一块平坦的石板之上,宛若人一般,翘着腿。
巨大的熊掌还一抖一抖的,看起来极为惬意。
那石板也不知道被躺了多久,被大黑熊摩擦的光可鉴人,盘的都快玉化了。
许是风向不对,这大黑熊突然爬了起来,疑惑的朝着这边看过来。
随后便人立而起,发出整天的咆哮,粗大的双掌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吼——!”
这大黑熊早已是妖属,此刻挥掌嘶吼间居然有一种狂野的气势散发出来。
四周的竹林立刻摇曳起来,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落叶飞舞着,带着异样的美。
端的是气势无双。
张承道也不在隐瞒,拉着妻子跳了出来,冲着它热情的挥手,倒像是老友重逢:
“大黑!大黑”
大黑熊正欲作势咆哮,却忽然僵住了,狐疑的抽动着自己湿润的鼻子。
那小小的眼睛突然睁的大大的。
下一秒,原本气势磅礴的吼叫立刻变成了惊恐的叫声。
大黑熊四肢着地,“嗷嗷”叫着,飞快的往远处跑着,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着张承道有没有追上来。
“嗷嗷”
大黑熊逐渐远去,只留下一个仓皇远去的背影。
张承道举着手,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山君跳了出来,抖了抖身上的落叶,额头的‘王’也皱了起来。
张开血盆大口哈了两口气,看起来就像是在笑。
张承道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真是的,不就是下山前抢了它藏的蜂蜜嘛,居然记到了现在。”
李清姝的表情很微妙:“是啊,但大黑它不是很愿意,你揍了它一顿。”
山君走到那块巨大的青石板上,自顾自的趴了下来,将头搁在了交叠的双爪上。
夫妻两对视了一眼,似乎又想起了小时候,玩累了山君也是这样。
找个地方趴着。
张潇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多余,干脆的说道:
“我在周围转转。”
这里是龙虎山,安全方便倒不用担忧,张承道干脆的挥了挥手。
做为‘电灯泡’,张潇极有自知之明的远远的跑开,这一片竹林占地极大。
细长长的竹叶如同水洗的一般,青翠欲滴,偶有微风拂过。
竹林那独特的‘簌簌’声便像是一曲呜咽的箫声,要是文人雅客见到,定然欣喜若狂。
张潇走了一会儿,便听见不远处传来流水淙淙的声音,清脆悦耳。
便忍不住好奇的追寻着水声找了过去。
却见远处有着一处小小的石潭,这潭水极为透明清澈,在阳光照耀下就像没有水一般。
水潭中还有着一些小鱼,就像是在空气里游动,什么依靠都没有。
张潇坐在水池边上,惊奇的看着这个小小的水潭。
脑子里冒出的却是柳宗元的小石潭记:
水尤清冽……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
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
他静静地坐在水潭边,凝视着那清澈的水面。
目光好像跨越千年的岁月,与柳宗元一同见证了那悄怆幽邃的景色。
等张潇回过神,却已在石潭边坐了好一会儿。
眼看着太阳已经开始渐渐地西斜,张潇急忙爬起来往回走去。
只是快要到出发点时,却又悄悄的放慢了脚步。
青石板上,山君侧卧着,张承道和李清姝枕着山君的肚皮,脸上有着淡淡的微笑和恬静。
二人一虎都睡的极为香甜。
想必梦也是甜的。
……
第二天一大早,东方才刚刚翻出点鱼肚白,张承道的声音便在耳边响了起来:
“潇潇,醒了没?”
张潇掀开被子,直直的朝着门口走去,等走到门口时,衣物和鞋袜已经自己穿戴整齐。
小院里张承道正背着手站在石桌旁,面色沉寂,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太对,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老爸和老妈还一副喜笑颜开,又回忆起‘激情燃烧的岁月’模样。
这才一个晚上,老爸怎么又一副悲伤的样子?
“爸,什么事啊?”张潇挽起袖子,熟练的打了盆水开始洗漱。
倒不是不能用魔法,实际上魔法清洗的可能比手动的还要干净。
但那种瞬间就好的感觉,么得灵魂,总觉得没洗。
再加上爸妈也建议平时生活多动手,少用魔法。
张潇便还是依着以往的生活习惯来。
“还有两日便是授箓之时,你之前一直都在英伦上学,倒是有件事忘了。
祭拜先贤——每个入门的道童都需要祭拜先贤,今天这一课得给赶在授箓前给你补上。”
张潇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便加快了速度。
两人没用早餐,直接出发。
清晨间的山路有些湿滑,薄薄的雾气沾湿了布鞋的鞋面。
甚至头发丝上都带了小小的水珠,远远看去,就像一高一矮两个白发翁在行走。
张潇倒是有些好奇,老爸的身上缠绕着一股无言的悲伤,甚至整个人都有些沉重低落。
这种样子还从来没见过,祭拜先贤,为什么要悲伤?
他们要去的地方颇远,眼瞅着就向着另一个山峰去了,可即使这样,老爸也丝毫没有说用术法或者法器的意思。
只是沉默的走着。
等他们终于来到另一个山峰时,太阳已经高高的升起。
这是一座孤独的耸立在山峰上的建筑。
建筑的前面有着一个颇为广阔的广场。
地面上铺着一块块平整的青砖。
张潇震撼的看着广场的中央,那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坟茔。
巨大的无字碑之前,七零八落的插着各式各样破损的武器。
长剑歪歪扭扭的矗立在青砖之上,断裂的剑刃,残破的缺口,似乎都在无言的诉说着什么。
只是看着这一切,那种不知道何处而来的悲戚便将他围拢。
“爸,这是……”
“一万七千零二十四级台阶,这是从山脚到这里的总阶梯数。”
张承道没头没尾的说道,却没有回答孩子的问题。
只是招了招手,示意张潇跟上。
父子两在巨大的无名坟茔面前伫立了一会儿,朝着那个古色古香的殿宇继续走去。
只是门口却站着几个人,一个小小的道童跟在师傅的身边,好奇的看着大殿门口跪着的几个人像。
这人像通体散发着金属的光泽,面目惟妙惟肖,宛若活物。
张潇只是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扬起了眉毛,心里便是浓浓的厌恶。
“爸,为什么要弄个扶桑神官像在这跪着?似乎还是非常坚固的材料。”
“师傅,为什么要弄一个人在这跪着啊?他是谁?穿的衣服也好生奇怪。”
小道童约莫八九岁,正仰着头好奇的打量着那个雕像,问出了和张潇一模一样的问题。